【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简  介】   浮村小,奸人多,比如说眼前人模狗样的江释然;   这个人亲眼目睹及亲身实践了我从女孩到女人的两个过程:初潮与初夜。而经历过这一切后,他却一声不吭地抛弃了我。   可是眼下,他似乎有强烈啃回我这颗回头草的意向,不过,我这颗回头草可不是墙头草…… 【温馨提示】坏笑家乡离渔村八百里远,不合理的地方,欢迎指出,坏笑一定及时纠正。 【我的专栏】模样正经,体质猥琐;可攻可受,包养从速。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婚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阮晓冬 ┃ 配角:江释然、阮丰年、许六,(友情客串:郭东晨一家三口)、男女村民若干…… ┃ 其它:青梅竹马、乡村爱情故事、碧海蓝天 2011-12-26 总下载数:16 总点击数:97118  总书评数:536 当前被收藏数: 743 文章积分: 13,387,934 ☆、浮村“奸人”录[01] 作者有话要说: ← ←给新文打个小广告,来吧,来占有我吧 【简  介】   自从我表姐嫁给了沈晨容的舅舅,沈晨容便干起了白天叫我姨,晚上敲我窗、爬我床的勾当。   其实我一直想问沈晨容的是:三少爷,这……算乱|伦不?   我确定对面那个人是江释然。      而且化成灰我都认得!因为这个人亲眼目睹及亲身实践了我从女孩到女人的两个过程:初潮、初夜。      说到初潮,那其实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初中时的江释然就已经生得有模有样,漠漠然的神情牵动一批妙龄少女的芳心,当然也包括其貌不扬的我。      于是,在一个夕阳泛黄的美丽黄昏,穿着从表姐那死缠烂打来的碎花裙的我便人工偶遇了江释然同学。      江释然一直是个独来独往的少年,那天也是一样。      我想着不跟他打个招呼似乎对不起表姐美丽的裙子,于是,骑着单车的我对他挥手微笑。      江释然一贯的面无表情,半晌之后才极不自然地对我扯了扯嘴角。江释然这算不上回应的回应让我在刹那间心花怒放,可同时,单车成功地撞在树上,而我也极狼狈地摔倒在他的眼皮底下。      事后很久我都在回想,这算不算是老天帮我呢?      当然,除了飞起来的裙摆盖在我脑袋上这个事实,不止,还有翻起的裙子下白色内裤上的鲜红血迹……      这些加在一起,真的足够我躲江释然一生一世了。      那天的江释然一改往日的冷漠态度,甚至以为我不为人知的神秘某处受了重伤正滔滔流血。      当时,对初潮之事完全懵懂的我一经江释然提醒顿时以为自已活不成了,然后很没种地坐在路边嚎了起来。      后来,江释然将快死的我背到了浮村上唯一的诊所。      诊所里唯一的大夫郑姨听完江释然的叙述,不仅没有担忧反而微笑摸了摸我的头发,“恭喜你,阮晓冬,你已经是大姑娘了。”      我与江释然疑惑对视,江释然似乎比我率先反应过来,然后红着脸头也没回地跑了。      那是我与江释然的第一次交集。那天的画画也一直像老电影一般在我脑海中重复不下上万遍。我清楚记得那天唯美的夕阳、海面上微微泛黄的金光,还有江释然好看的轮廓、腼腆的笑意,所有的一切都美得很缥缈。      至于初夜,那可说来话太长,暂且先不提。      事隔多年后的此时此刻,当年那个毛头小子已经褪去青涩,正目光沉着地望着我。      衬衣西装,看起来人模狗样,我的心头突然涌起一阵慌乱也或者是荡漾,因为,十八岁之后的江释然我也是头一回见啊!尽管我们曾经那么亲密过。      打量完江释然,再低头一看自已脚上的人字拖,底气顿时荡然无存。早知道会与负心汉巧遇,我真应该穿昨天进城买的那条新裙子啊。      “阮晓冬……”对面的男人对我微微展颜。      我连呼吸都无法顺畅,为何他却可以如此云淡风轻地同我淡然言语?我想,可能是因为自已着实没思考过多年后的今天,到底要怎么样去面对这个欺骗我感情和贞操的卑鄙骗子?      “你一点没变?”负心汉居然还能与我冷静寒暄。      我扯动嘴角,“你……也一点没变。”      “你还好吗?”      “托您的福,好得不得了。”我仍然维持着假笑。      江释然微笑,微弯的眉眼与记忆中一样好看,“真没想到刚一上岛就遇见了你。”      我将手中给大嫂买的活鸡背到了身后,“嗯,出门不利。”      “你在恨我?”      “没,年少无知的事情我早已忘记了,哪有工夫去恨你?再说了,你今天不跟我打招呼我都不记得你这个人了。”我将绑着腿的鸡放在了车头的筐里,然后推起单车往江释然的相反方向走。      没想到,江释然很无耻地追了上来,“晓冬。”      我对他微笑,“不好意思,家里有人等着我呢。告辞了,江同学……”      等我说完“江同学”三个字,我们两个都同时一怔。许多年前,我就很爱这么叫他,殊不知,过了这么久,自己依然会条件反射地这么样亲密称呼他,这还真是不该啊!      他会不会以为我对他念念不忘?      事实上,我真的一点儿没忘!      想到这里,我把车靠在一边,沉默了半晌之后,转身飞快向江释然走去。      江释然眸中带着火花端端望着我,可能是以为我想对他表达炽热的情愫。      让他久等怎么好意思?于是,我飞快地向他奔跑了过去,只是撞进他怀里的时候,我也丝毫没有减缓速度。      最终,我做了快十年来日思夜想的一件事情。      我骑在他身上揪着他的衣领咆哮道:“王八蛋!你怎么还有种回来啊?”      ******      “那天……谢谢你。”没死成的我再一次见到江释然的时候,厚着脸皮与他搭讪。      江释然或许是想到那天的情形,脸红了红,扯了扯嘴角应付道:“不用客气。”说完便有转身要走的肢体语言。      江释然与我在一所中学,我初二,他高一,而且我们俩还每天都要同船离开浮村去对面的市里的学校晚上再同船回浮村。这叫什么?近水楼台啊。      尽管我们学校有很多女生垂涎江释然同学的美色,可是却没一个有我这种先天的地理条件,这也是我沾沾自喜的缘由。所以当时,我由得他走了,因为我知道不管他走到哪里,他始终还是要跟我乘同一条船回浮村。      遥想当年,青葱岁月的自信与满腔爱恋早已不知去哪个角落飘摇,现在对这个被我压在身下的男人只有咄咄的怒火,随时可以将他焚烧。      “晓冬,我们好好说话。”数年过去,他不仅更加成熟俊朗,连手臂的力量也增长了数倍,此时轻轻一推,他便轻松将我摁在了身下。      我顿时气得面颊火烫,另一方面冷静下来的我有些胆怯。毕竟这浮村上下几千口人还没有不认识我阮晓冬的。在这光天化日之下与异性如此行径,传到我那村长老爸的耳朵里,分分钟会出人命的。      说到村长,我要补充的是,从我记事起,我爷爷就是这里的村长。我再大一些,爷爷下岗,我爸上任,于是这么算起来,咱也算是高干子弟啊。      “你放开我,我跟你好好说话。”我被他压在身下,明显说话已经底气不足。      没想到江释然真的放开了我。我连忙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走到单车前,“其实我没什么话跟你说,再见吧!”      江释然却突然伸手揪在我后领上,我顿时一步也走不了了。      我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怎么连这个坏习惯也还保留着?      依稀记得我们还是少男少女偷偷摸摸进行恋爱时,如果我发脾气转身离开,他总是会伸出手臂精准地抓住我的后领,当然了,抓住之后还有一些亲密的举动。我顿时惊诧地瞪住江释然!      其实我的惊慌是多余的,江释然当然不会像我还是少女时那样在我转回头便飞快吻上我的唇,所以,他选择松开了手。      “江释然,请你离我远一点。”我愤怒地警告他。      江释然蓦地一笑,“真这么恨我?”      我真没想到,江释然离开的这些年,不仅人长高了,脸皮竟然也长厚了。      就在这时,村里包叔叔家那十多岁的小儿子对我喊:“晓冬姐,丽华姨又被人捉奸了,你快去看看吧。”      请注意这个“又”字,我一脸焦急地问:“天哪,这回‘又’是哪一位啊?”      浮村是一个四面环海的小岛,只有几百户人家,周丽华是我们村几千人口中的杰出女性。杰出在哪呢?杰出在她年轻时是我们村里的一枝花到现在半老徐娘还依然牵动着村里所有雄性的目光。      其实村里的雌性另外还给丽华姨取了一个名字——公共汽车。      因为我们浮村很小,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跟三轮车。所以丽华姨有幸成为我们村里唯一的一辆公共汽车。      说到丽华姨,我被勾起了回忆。      我估计江释然也一定同我一样想到了我们的初吻。      这些本该忘却的记忆因为当事人江释然的出现,现在哗啦哗啦往外涌,完全不受我控制。      村里比较闭塞,从老到小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所以,想娱乐的时候就跟踪丽华姨,保证你能听到或者看到一段段成年男女之间的风流艳事,不仅段段精彩,而且还都是成人R级的。      我与江释然分别走邪恶和正派路线,当然,我是那个邪恶的。      一个悠闲的午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丽华姨香喷喷地与我擦身而过,于是,好奇心驱使着邪恶的我拉起正直的江释然跟踪了丽华姨。      就是那个午后,我面红耳赤、几乎大脑充血而亡,也头一回知道男人跟女人之间有着如此丰富且恶心的肢体交流。      我忍着没吐,是因为江释然同学含笑望着我,并且突然间吻上了我的唇角。      我是没吐,但是愤怒了,因为我联想到他也想对我做那样“恶心”的事情,所以我生气地推开江释然并躲了他整整一个礼拜。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刚开始的抗拒最后怎么就变成了只要没人我们的双唇便沾在一块儿,甚至,在我十六岁生日的那天心甘情愿地与他做了那件本不该那个年纪做的事情。 ☆、浮村“奸人”录[02]   等我赶到的时候,看热闹的人群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围个密实。我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发现衣衫不整的丽华姨正被浮村著名的恶妇田梅骑在身下揪着头发。      我脑袋跟着一胀连忙冲上前去,“田姨,有话好好说呀。”      “阮晓冬,你给我滚远一点,徐丽华偷汉子偷到我这里来了,我今天不撕烂她这张脸我就不姓田!”气疯了的田梅用力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踉跄却突然被一个有力的手臂接住,一回头,居然是江释然。      我条件反射地推了他一把,然后又冲上去拉田梅。      田姨不为所动,不停地扯着丽华姨的衣服,而丽华姨不挣扎也不反抗,就这么面色平淡地任由田梅撕扯着自己的衣衫。      这时,身边很多女街坊女村民不但没有拉架反而开始劝我,“晓冬啊,徐丽华是活该,你省点力气吧。”      我没空听闲言碎语,却一直努力地想将身材娇小的丽华姨从五大三粗、至少一百六十斤重的田梅身下拉出来。最后急得我一身汗也没能成功,反而胳膊上还被田梅挠出了几条大血印子。这时,一直站在我身后的江释然终于是一大步上前,稍嫌粗鲁地将田梅扯了下来。      我连忙扶起丽华姨,将自己的薄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她头发糟乱、唇角有些渗血,可是眼睛里却没有一丝恐惧,仿佛事不关已一般冷漠地望着田梅。      田梅被江释然拉着手臂还依旧窜上窜下地想扑过来,嘴上污言秽语像机关枪似的一句不带重茬的。      一开始丽华姨还闷不吭声,最后被骂急了,终于平静地说了一句话:“有本事,管好你男人。”      田梅顿时受了刺激,对着丽华姨就吐了一大口口水,当然,我也未能幸免。      我正想让丽华姨少说两句的时候,一个最不应该在这时出现的男人出现了。      徐丽华的老公。      除丽华的老公是一个老实巴交的本分铁匠,当年被称为浮村一枝花的徐丽华下嫁于他的时候,着实让全村上下的男性们艳羡了好一阵子。只是后来这一顶顶的绿帽子,把这个还未到五十岁的男人腰背都压弯了。      田梅一看到徐丽华老公,顿时更来劲了,“老面瓜,你们家贱人你管不管?你不管我可代你管了。”      是的,“老面瓜”是村里人给他取的外号,大家叫了几十年,搞得我们晚辈也不自觉跟着叫他“瓜叔”。      不知道为什么,我不太敢看瓜叔的表情,我也无法想象做为一个男人此时此刻会怎么做?      这时,瓜叔伸出手臂轻轻将丽华姨拉到自己身边,温柔地替她理了理微敞的衣襟。可是,我刚别开脸,却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了过来。      我不敢相信刚刚一脸温柔的瓜叔竟然生生扇了丽华姨一巴掌,而且力道之大,导致丽华姨直接扑在了地面上。尔后瓜叔转过头对着田梅说:“对不起,我替我们家丽华给你赔不是,不会再有下次了。”      说完,扶起丽华姨一步步穿过人群慢慢地走远了。      看热闹的村民像退潮一般哗啦散去,这时,田梅才想着上前看了看我的手臂,“死丫头,你就知道护着那个狐狸精,让我看看胳膊怎么样了?”      在这个村子生活二十多年了,不管是恶人也好奸人也罢,他们都待我很好,可能是因为我有一句特别不要脸的话挂在嘴边:我爸是村长。      我撇了撇嘴,“好疼,一会儿回家我就告诉我爸去。”      田梅佯装扬手揍我的样子吓唬完我,说:“改天我给你煲汤补一补,现在不跟你多说了,我得回家收拾我家那个老王八蛋,你看我不扒了那孙子的皮。”说完气得呼哧呼哧地走了。      转眼间,榕树下就只剩下了我跟江释然。阳光透过树叶投下的光阴映照在江释然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上,让我突然间想到了那个美丽的黄昏,我突然有些紧张。      我转身想走,江释然却伸手拉住了我,皱着眉头望着我的手臂说:“去上点药吧?”      此时,我才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望着成年后的江释然。他眉头紧锁的模样,跟记忆中一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在我脑海中萦绕,而那些少女时的炽热爱恋也突然间开始在胸中翻滚。我连忙用力抽回手臂,“不用你管。”      江释然冷着脸说:“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任性,多少年了你还没长大吗?      我顿时挂起礼貌的微笑,“对不起,江释然,我们不熟,请你不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讲话。”      江释然说:“晓冬,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是……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      我笑着打断他,“我求您不要把我想得这么记仇好不好?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可能还怨恨你,你也把你自己想得太重要了。再说了,那些年少时的傻事,我早就忘记了。”说完,我又笑着补充,“不过,怎么说,看到老朋友还是挺高兴的。欢迎你来到浮村,只是什么时候走别忘了说一声,省得我想送送你也找不着人。”      说完,我回渡口找我的单车跟大嫂让我买的鸡。好在,两样东西全都健在。      只是江释然依旧跟在我的身后,我回头皱眉望他,“你干嘛还跟着我?”      江释然手一摊,“那老朋友回来,你是不是应该安排个住的地方啊?”      “咱们村依旧还是那一间旅馆,你应该熟悉得很,自己去吧。”我推着单车继续往前走。      江释然快走了两步又跟了上来,“阮晓冬,太久了,我不记得路了,你陪我去吧?”      “不好意思,家里等着这鸡下锅呢,您自己边找边问吧。”说完,我踩上单车,打算速度逃离江释然呼吸着的这一片空气,因为这让我没来由地慌张。      可是我没想到江释然突然拉住我的单车后座,而我丝毫没有心理准备,车子瞬间倒了。好在我身手了得,第一时间弃车站到了一旁,只是那鸡就没那么幸运了,无端被摔了一下,正无辜地扑腾着。      我连忙把鸡提回手里,瞪住江释然,“你到底想干嘛?”      江释然可能没想到车子会倒,尴尬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就在这时,远远听到我大嫂的声音传了过来,“阮晓冬,让你买只鸡,你怎么去这么半天?还得让我出来找你。”      我大嫂是浮村出了名的大嗓门,因为她是学唱戏的,平时没事就在家里吊嗓子,经常性吊得我深更半夜不停做恶梦。      大嫂走近之后看着我跟江释然,足足瞅了半分钟问我:“这是谁啊?不是村里的。”      我正想说话,江释然居然抢在我前面说:“大嫂您好,我是晓冬的朋友。”      大嫂似乎感受到我们之间不太寻常的诡异气氛,居然笑着说:“既然是朋友,那回家吃饭吧。”      我正想替江释然拒绝,谁知江释然一点也没客气地点头,然后还主动替我扶起单车等我一起走。      我记忆中,他没有这么厚脸皮的呀?      我记忆中,我求他,他都不愿意去我家吃饭的呀?      记得在我们还是如胶似漆的少男少女时,我跟他躲在教堂后面偷偷接吻被我阿姨撞个正着。蔓蔓阿姨直接向上级领导汇报,我以为我要被我妈关禁闭,没想到我娘亲居然笑着摸着我的头说:“原来我们家晓冬是大姑娘了,都有男孩子喜欢了。”      当时,我特别骄傲地告诉我娘亲,是我先喜欢的他,而且千辛万苦才将他追到手的。      我娘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然后呵呵笑了起来,“那就叫你的小男朋友回家吃饭吧。”      后来,我记得那是一个太阳很大的午后,我拎着书包兴冲冲地问他是否愿意去我家吃饭,当然了,以普通同学的身份。      没想到这个消息却把江释然给吓住了,愣是躲了我好几天之后,认真地对我说:“等我们都再长大一些好吗?”      闭上眼睛细想,他的话、他的笑容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他的每一个神情都还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等我们都再长大一些’,是啊,我们真的都长大了,可是我没想到这个长大的过程我们彼此都没有参与,就这样,我们仿佛在一夜之间长大了。      我还清晰地记得在我十六岁以前,我们拥抱、接吻,做过许多许多亲密的接触,只差最后一步没有逾越而已。      我喜欢江释然,当时的我坚定地以为这辈子会嫁给他。      于是,我主动提出将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献给他。      没想到江释然居然一口拒绝,“等你再长大一些。”      又是这句话,尽管我当时一点不明白这与长不长大有什么关系?因为我喜欢他啊,所以我什么都愿意为他去做。      于是我勾着他的脖子,不死心地问:“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吗?”      江释然被我缠得没法子,竟然将手掌探到我略嫌平坦的胸前,一脸正经地说了一句邪恶至极的话:“等这里再长大一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新文刚刚开始我都怕写到男主,总抓不准男主的个性,苦闷啊苦闷,救命啊救命。。。 姑娘们,坏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三更是做不到了,甭等我哈,么大家~~ ☆、浮村“奸人”录[03]   这些记忆在脑海中翻滚,明明那么亲密的一个人却如此陌生地出现在眼前,我形容不出自已的心情。尤其看着当年沉默寡言的少年此时坐在餐桌前同我家一大桌子的亲人微笑寒暄时,我终于知道我们丢失的真的不止是一段时光而已。      我妈最先认出了这个曾经跟自已闺女形影不离的沉默少年,只是她却很腹黑的没有挑明,不过,她却总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不停对我上下抖动她那两根细眉毛。      我扶着额头哭笑不得。      饭后,我爸例行对客人展示他那些茶叶收藏,少不了泡上一壶。我无聊地想要离开,却被我爸叫回来训斥:“一点礼貌没有,客人没走,你上哪去?”      我爸一辈子都在走深沉严肃路线,那端起的村长架势回到家里也总是搁不下来。我虽然心里不怕他,可是表面上还是不敢跟他逆抗,只能是坐下来伺候着给他们泡茶。      我坐在江释然对面面无表情地泡着茶,等我把沏好的茶水推放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居然还可以礼貌道谢。我难耐至死,他却还能这么风云不动,这是否显得我太执着于过去了?      我是不是也应该像江释然那样,才显得我已经放下了?      那些年少的爱情,原本就什么都不是,或许他已经有爱人了也说不定呢?      想到这里,我忍不往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对江释然友善一笑,“这可是我爸战友送的上好金骏眉,他自已收了好久都舍不得喝,你尝尝吧。”      江释然煞有其事地将杯口在鼻间轻轻嗅了嗅。我忍不住好笑,装得还挺像,我知道他应该跟以前一样对茶叶毫无研究。不过,他在我爸期待的目光中押了一小口之后,便开始礼节性地夸赞。      我爸今天的心情似乎有点不对劲,所以只是同我们浅浅地聊了几句,便将江释然交回给了我之后独自离开了。      房间突然间就只剩下了我跟江释然两个人,一瞬间,尴尬袭来,我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只能是麻木地为江释然续着茶水。      终于还是江释然打破了沉默,“晓冬,你为什么不问我回来干什么?”      我熟练地沏着茶,头也未抬地说:“其实我更想问你为什么走?”      明显感觉到江释然身体一僵,我连忙微笑着说:“我跟你开玩笑呢,其实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哪还会想着这件事。”      江释然再次沉默,我见他面前的茶水已经微凉他也没有再动,于是起身说:“走吧,我送你去旅馆。”      江释然跟着我站起身,然后走到堂屋跟我妈还有大哥大嫂简单道别之后便跟着我出了院子。      海风迎面吹来,夜晚的浮村很静也很冷,我与江释然肩并肩行走。      浮村的景致数年来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我望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突然像是回到多年以前。我忍不住转头去比自已的个头到江释然的哪里,多年过去了,虽然我长高了,可是如此一看,我依旧还只是到他肩头。      途中,我们路过村里的教堂,江释然突然驻足望向教堂的方向入神。年代久远的墙壁已经呈现出一片灰败之色,在星光照耀下蒙着一层黯淡的神秘光泽。      “这个小教堂很有可能被拆掉。”我忍不住说。      江释然顿了顿,“是吗?”      我“嗯”了一声,“以后这里会建一座五星级的别墅酒店,村民正在跟开发商抗议,只是……”      江释然眉头紧了紧,当时的我天真地以为他是跟我一样舍不得这座有着我们许多回忆的教堂,可是现实却总在不经意间把人心划得鲜血淋淋,我只能是懊恼自已明明过了天真的年纪却还依然天真得有点二。      路过渡口,江释然停下脚步,“其实我要回市里。”      海风越来越大,似乎有头发被刮进了眼眶顿时有点酸胀,我连忙顺了顺头发,“刚好还有最后一班船。”      江释然微笑,“我知道,九点。”      我看了看时间,“那我先走了。”      说完我正要转身,江释然却突然伸手抓住我的手腕,“晓冬,还有五分钟,你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我条件反射地抽回手,“不了,我还得去看丽华姨。”      渡口的灯光几十年如一日的昏黄,一些小飞虫围着光影不停地扑腾。我逃命般往前走,不敢回头,更不敢问他是否还会再回来?      这时,江释然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阮晓冬,别忘了明天给我订间房,而且……我……可能会住很久。”      我没有搭理他,更没有停下脚步。      “捡到钱啦?笑得跟着二傻子似的。”摆渡的钱叔迎面走过来,正斜着眼瞅我。      我顿时板下脸,“钱叔,您看您总是最后一分钟才出现,早点不行呀?”      钱叔剔着牙,“早晚还不是一样的等,你干嘛来了?”      “送个朋友,在渡口等您好半天了。”我笑着说。      钱叔连忙往渡口走,我趁机回头望了一眼,江释然依旧站在昏黄灯光下笑望着我,我连忙转过身大步向前走,身后顿时传来江释然爽朗的笑声。      ******      去丽华姨家的路上,我竟然遇到了我爸。      我爸双手背在身后走得很慢很慢,我连忙跟了上去,“爸,您出来散步呀,怎么没跟我妈一起?”      我爸神色一滞,“吃多了,出来消化消化。”      “是不是又胃疼了?”我不放心地问。      “没事没事,就是吃多了。”我爸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      我厚着脸皮笑说:“我妈做的菜确实是好吃,可是吃了几十年,您怎么还吃不烦呀?”      我爸的神色这才缓和下来,“是啊,整个浮村都找不出比你妈做饭更好吃的女人了。”      我连忙说:“那可不止,也没有比我妈贤惠、温柔、漂亮的……”      我爸勾起嘴角微笑,“看出来你是你妈亲闺女了。”      原本见我爸面色温和下来,我还想跟我爸说两句的,可是他似乎没有什么心情同我说笑反而郑重问我:“你这是……要上哪去?”      我“啊”了一声,连忙说:“爸,我不跟您说了,我去看丽华姨,也不知道瓜叔会不会动手,唉……”      我爸没出声,半晌说道:“那你快去吧,注意安全。“      我点了点头便飞快往丽华姨家跑去。      站在丽华姨家门前,我深吸了口气才敢敲门。      瓜叔给我开的门。这个个头不高的中年男人,原本头顶上的发丝就很稀少,这会眼睛有些微红,像是一夕之间老了几十岁,看到我也没说话便将我让进了屋。      “丽华姨在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瓜叔异常缓慢地点着头,“在,在房里。”      我“哦”了一声进了房,丽华姨半靠在床上,依旧穿着白天的衣服,头发也乱乱的。虽然精神有些涣散,可是眼神依旧清亮无比。      “晓冬,你来啦。”丽华姨平静地说。      “丽华姨,你……没事吧?”      丽华姨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地说:“我能有什么事?”      我叹了口气坐在她床边,“不是我说您,干嘛好好地去招惹田梅啊?”      丽华姨用手爬了爬头发,然后伸手将我下午披在她身上的外套交给了我,“大人的事,你少管。”      “瓜叔……他没再动手吧?”我小声问道。      丽华姨突然冷笑一声,“他要是还敢动手,我就真觉得他像个爷们。”      “别这么说瓜叔,其实瓜叔人挺好的。”我轻声打断她。      丽华姨突然微微一笑,“好啦,别说我了。我今天可是认出那小子了,他是不是特意回来找你的?”      我顿时有些尴尬,“不是呀,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谁还会记得,我都不记得了。”      丽华姨扬眉长长地“哦”了一声,“可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说了,不止女人的第一次难忘,男人也一样……”      我忙伸手捂住丽华姨的嘴,小心地望了望门外,“我的天,你怎么越老越流氓呀?”      丽华姨拉开我的手,伸手捏在我脸颊,“哟,我们晓冬脸红了,真红了呀?”      我扶着额头哭笑不得地说:“你真是……为老不尊呀。”      说起丽华姨,虽然她的风流韵事人尽皆知、村里的女人唯恐躲避不及,可是她却是我在浮村唯一的女性朋友。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同丽华姨会成为朋友,追溯起来的话,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十六岁那天她放在我手心中的那个小小的安全套。      事后多年,我都在想,如果我亲妈知道丽华姨给我带来的性启蒙教育如此深远且大胆的话,我那温柔了一辈子的娘亲也得挥着菜刀来跟她拼命。      不过,后来我也想过,即便没有那个安全套,该做的,我与江释然也不会少做一件。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国庆节有没有姑娘看文呀? 有追文的姑娘冒个泡泡,坏笑也好知道要不要日更下去。 ☆、浮村“奸人”录[04]   我知道丽华姨是个有故事的人,只是,她从不愿提及往事,所以我也不敢问。我想,那一定是有着刻骨铭心般疼痛的往事,否则,不会将一个女人变成这样。我甚至隐约可以感觉到她是在报复着某个人,可是我永远也不可能知道那个人是谁了,因为丽华姨告诉我,他死了。      丽华姨对我甚至对全浮村的人来说都是一个像迷一样的女人,她眉眼之间明明写着神圣不可侵犯,可是一转脸,她便可以媚笑着脱掉自己的衣衫。      猜不透,至少,我是猜不透她。      回去的途中,路过田梅家。田梅家里传来频率颇高的砸锅摔盘子的声音,估计田梅正在跟她老公决斗。本想进去劝一劝,可是想了想,我还是没踏进去。      等我匆匆到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时,原本星光灿烂的天际陡然间飘起了雨。      没来由的心烦导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像是有很多糟心事转悠不停,甚至忍不住一直在想明天会不会下雨和钱叔会不会摆渡这两件事情。      最后迷迷糊糊中还是睡了过去,而且做了个极真切的梦。      梦里,我跟江释然又都回到了多年以前,我任性地将胳膊挂在江释然的脖颈上,我们的背后便是那座静谧的小教堂。      我问江释然:“长大以后,你会娶我吗?”      江释然先是佯装烦躁地望天,然后又低头为难地说:“虽然是委屈了一些,不过,算了,我就不放你去祸害别人了。”      梦里,我将脸埋进他的胸口,笑得双肩都跟着抖动。      后来,天亮了,我醒了,可是我却分不清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发生过的场景……      ******      被雨水洗涮过的浮村一尘不染,雨后的天空湛蓝得像一块上好的丝绸。      我骑着单车主动去帮大嫂买菜,途经渡口,见到有村民排队上船。钱叔冲我招了招手,我顿时心情大好。雨停了,船便不停,很好。      可是当夜幕低垂,我也没能再看到那个身影,我想,我可能又犯傻了。      然后我又忍不住认真回想,昨天我是否见到过这个人?他又是否真的在昨天出现过?      我晚饭没吃,倒在床上只想睡觉可是又睡不着。      我妈跟我大嫂相继来瞧了我一眼,见我没病没痛,便也没再停留,全家一起去旁边二叔家里吹牛聊天打麻将了。      空荡荡的两层小楼顿时便就只剩下我一个人,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要不是最近丽华姨家里气氛紧张,我还真想现在去找丽华姨说说话。      不知道躺了多久,大门口传来敲门声,我有些心烦地爬起来去开门。      我一边下楼一边大声埋怨:“亲人们,你们就不能带带钥匙啊?人家都已经睡了啊。”      我刚打开院门,突然便呆住了,于是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睡衣,连忙转身跑上了楼。      我披了件薄外套重新淡定下楼,“你怎么来了?”      江释然似乎心情不太美妙,眉头皱得紧紧的,“我昨天不是让你给我订个房间吗?为什么那里说没房了?”      我左顾右盼了一番,“那个……我以为你随便说一说的。”      说完,我便低头看到江释然脚边的行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那个行李箱很顺眼,似乎带着一瞬间能让人高兴起来的魔力。      “再说了,那个旅馆什么时候也没住满过呀?”我疑惑地说。      江释然依旧面无表情,“老板说今天来了两个旅行团。”      就在这时,我妈从二叔家回来,刚巧看到我跟江释然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说话。于是,笑着训斥我说:“晓冬,怎么也不请人家进屋里喝杯茶。”      我问我妈:“妈,许六家的旅馆客满了,让他暂时在我二哥的房间住一晚能行吗?”      我妈顿时眉开眼笑地说:“这有什么不行的?反正你二哥也要周末才回来。”      我真搞不懂我娘在窃喜个什么劲?那种得意劲就好像家里的大龄闺女好不容易找到婆家似的。      另一个心情大好的人是江释然,可是他却无视我反而转身跟我娘连连道谢,我翻着白眼叹了口气。      我将江释然领进我二哥的房间,其实就在我房间的隔壁。      我先将窗户推开透了透气,然后用鸡毛掸子将我二哥的床铺扫了扫,转身说:“床单都是新换的,你先将就一晚吧,估计明天就能有房间了。”      江释然稍稍偏着头望我却没有说话。      “没什么事,我回去睡觉了。”说完,我放下鸡毛掸子便往外走。      江释然突然堵住门口,反而将门轻轻合上,“晓冬,你陪我一会好吗?”      心脏的跳动频率陡然上升到百米冲刺的程度,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我结结巴巴说完,想越过他去开门,谁知道他突然将我摁在了门后,上前一步身体便紧紧贴了上来。      我心跳快得整个人都跟着轻轻颤抖了起来,“江释然,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快点放开我。”      江释然伸手荡在我的脸颊,低声说道:“晓冬,其实我……真的很想你。”      刚刚是心跳飞快,而现在,保守点说:我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了。      “我做梦都在想你现在的样子,那天我在渡口看到你的时候,我很怕你不理我……”      眼前的江释然虽然还有年少时的轮廓,可是对我来说,始终还是有一种陌生的违和感。他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人,可是却又不像,哪里不像,我又说不上来。      或许是因为记忆中的江释然从来不会跟我说这种肉麻的情话,从来都不会。      就在江释然低头快要吻上我的唇的时候,我奋力将他推开,“想我?想我你早干什么去了?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干了什么,我全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声不响地离开,又一声不响地突然回来?你也一个字都没有提。难道你当我还是以前那个因为你一句话可以笑、也因为你一句话可以哭的无知少女吗?”      我转身开门,江释然没有拦我。我摔门离去,又将自己关回房间,突然间便开始懊恼自己刚刚那么激动的反应,这样子,是不是更加显得我没有将过去好好地忘记呢?      又是一夜无眠,直到天朦朦亮才睡了过去。      第二天,我是被奶奶的高分贝嗓音从床上震下来的。      “阮晓冬,我数三声,快点给我下楼!”      我连滚带爬地从二楼飞奔到院子里,赔着笑问:“奶奶,您怎么这么早啊?”      奶奶站在院子正中,眼神凛冽地望着我。我心有些发虚,并且在心里使劲回想自已到底又做了什么得罪她老人家的事情。      奶奶是我们家主心骨,全家都惧怕他,包括我那常年神情严肃的老爸,更别说我那一辈子低声细语的娘亲了。      奶奶平时都是跟我们住在一起,就是偶尔嫌我们吵闹时才会去二叔家小住。二叔家的独生女在外地念书,平时就老两口在家,所以奶奶觉得那里比较清静。      奶奶瞪着我,“晓冬,我跟你说多少回了,少跟那个贱女人说话,你怎么总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奶奶口中的‘贱女人’就是丽华姨,全村的女性都讨厌她,包括我这位快八十岁的奶奶。      “我也没怎么跟她说话。”我小声嘟囔着。      奶奶声音跟着拔高,“你说你一个未婚大姑娘天天跟那种女人混在一起,她能教你什么好?”      我连忙狗腿一般抱着奶奶的胳膊,“奶奶您说得对,我以后再也不理她了,其实我现在也没怎么理她。”      奶奶神色缓和了一些,不过还是斜着眼睛望向我,“那我怎么听说你昨天又去帮她说话,田梅都告诉我了。”      我嘿嘿赔笑,“大嫂让我去打酱油,我只是路过,路过而已……”      奶奶突然又严肃了起来,“那我问你个事,你给我老实交待。”      我忙咧嘴示好,“我保证不敢有任何隐瞒。”      奶奶望着我突然神秘地说:“昨天一直跟你在一起的小子是什么人?”      我顿时觉得压力山大,一个个村民就像一个个小型喇叭,不消一刻钟便能将我的行踪准确地传到奶奶的耳朵里。就像我高中跟江释然偷偷恋爱时想亲个嘴都压根找不到地方一样。      “奶奶,那只是我一个中学的同学而已。”我尽量用平淡的语气跟奶奶解释。      奶奶明显不信,“我可听田梅说了,昨天她不小心挠到你,那小子一下子就把她揪到一边,连田梅的手腕都被他捏红了,今天一早她特意把手给我瞧了,她还说那小子紧张你紧张得要命。”      田梅还真能夸张。      我正苦苦思索如何跟奶奶好好解释的时候,江释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下楼走到了我身后,微笑着说了一声“奶奶早”。      我跟奶奶同时怔住,奶奶愣了半晌,突然用郑重且不可思议地语气开口询问:“你……跟我们晓冬……睡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坏笑今天看到了萧萧姑娘长评,顿时亢奋了,好,从今天开始,我日更!!!!再冷清我都日更!!! ☆、浮村“奸人”录[05]   奶奶的问题一出,换我跟江释然呆滞了。      江释然足足愣了好几秒钟也没能答上话来。我忙扯了扯奶奶的衣袖,小声嘟囔:“奶奶,您看您怎么一大早就耍流氓呀?”      “一边待着去,我也没问你。”说完,奶奶依旧把热切的目光投放在江释然的脸上,突然间双眼一眯,“我想起来了,你是以前天天晓冬一块上学、放学的小子。”      江释然微笑点头,“奶奶您真是好记性。”      奶奶顿时眉开眼笑,原本还想伸手在江释然肩头拍一拍,可是鉴于身高差距,扬了扬手之后只能作罢。      其实我早恋这件事情村里还没有几个人不知道的,当然也包括我奶奶。主要当时我十分粘人,只要是有江释然的地方,我必然跟他腻在一起。现在想想,江释然能忍受那么缠人的我,还真不是一般的有牺牲精神。      想来,用那么炽热的感情投放到一个人身上的感觉可能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了。那种奔放的爱恋也是一种消耗品,用完了就是用完了,再也没有剩余的热量去烘烤第二个人了。      趁江释然吃早饭的工夫,我去许六家的旅馆转了一圈。许六郑重告诉我这两天都没房,我拍桌子瞪眼外带威逼利诱,许六拿起小本子飞快翻了好几遍,终于抬头说:“最后一间了,阮晓冬,这是最后一次!”      我顿时笑着揽住他肩头,“这才是好哥们。”      许六跟我同年,家里五个姐姐,而且一个嫁得比一个好,于是五个姐姐凑钱给这个有手好闲的弟弟盘下了这家旅馆,也是我们浮村里唯一的旅馆。说来也怪,以前就是个吃喝玩乐的小少爷,可自从有了这里,他居然真的脱胎换骨、兢兢业业地打理起这个小旅馆了。不过,许老六的劣根性还是有的,据我所知,村里为数不多的适婚女性大多跟他有一腿,这跟许六那张还不错的皮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就这说话的工夫,旅馆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服务员路过,望了一眼许老六又羞怯地躲开了。      我啧啧道:“许六啊许六,不是我说你呀,怎么连小朋友都不放过呀?”       许六这会已经恨不得脱人字拖丢我了,我笑着推着单车第一时间逃了。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妈正在堂屋跟端坐在对面的江释然闲聊。      我走过去冷着脸说:“房间有了,你跟我走吧。”      江释然还没说话,我妈却先开了口,“你二哥反正不在家,住在这里总比旅馆方便。”      “那怎么能行呢?万一二哥突然回来了呢?”我坚持。      江释然见我态度强硬也不好再厚着脸皮,于是,站起身对我妈说:“阿姨,我听晓冬的安排。”      我妈冲我眨着眼睛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思。      我推着单车领江释然去旅馆,江释然很好意思地将自己的行李放在了单车的后座上。      懒得同他计较,我便一声不吭地往前走。      “你还记不记得你在我面前跌倒的那次了?”江释然突然含笑开口。      我闷头走路,“不记得了。”      江释然自顾自发表评论,“其实你还挺傻的……”      “江释然,你有完没完?”我回头不悦地望着他。      江释然走到我面前,“其实,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们以前的事情。你……现在还是一个人吗?”      我缓缓、缓缓地垂下头,不知道说什么更不敢看他,甚至隐隐还有些期待他接下来会说的话。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轻咳了一声,我连忙抬头,许六手插裤兜里正端端望着我跟江释然。      许六是我哥们,我那些年少轻狂的往事,他自然非常清楚,所以他也准确地认出了江释然。      “你这是上哪去?”我问许六。      许六笑嘻嘻地说:“正打算去你家蹭饭吃呢。”      我突然很感激许六,在我刚刚险些低头就范的时候,他的出现让我瞬间觉醒。于是,我仰起头对江释然说:“我忘记告诉你了,我早已不是一个人了。”说完,我往许六身边平移了两小步。      江释然眼神微冷地投在我身上,片刻之后,便淡然一笑,“好,我知道了。”      好哥们许六也没揭穿我,我松了口气。      多年前的江释然,他在我眼中就是我的一切,他笑我笑,他难过我还在笑,因为我要努力逗他开心。      少年时的江释然特别怕经过教堂后面那座年代久远的小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出来说那里闹鬼,所以,每次路过,他总是不露痕迹地抱起我的胳膊。当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我就特别爱领着江释然从那里路过,因为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感觉到他异常地需要我。      还有,江释然虽然住在浮村,可是对坐船却似乎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在浮村长大的孩子,比如说我,常年在海水里泡着,所以我们坐船的时候经常是打打闹闹个不停,而江释然总是一脸严肃。我无数次跟他同船而渡,他也总冷着一张脸装深沉。后来我们恋爱之后,我才知道,他其实是怕水。      再后来,我们的关系已经冲破了纯洁的友谊,那时的我总是拉着他坐在最后一排,而手却从未松开过。      当年的我因为知道他这两个小小的弱点竟然沾沾自喜了许久,我心目中像神一样存在的江释然竟然怕水跟怕鬼,而偏偏这两样都是我不怕的。我甚至将他领到无人的海边教他游泳,我幼稚地以为,只要他会游泳了,他就不怕了。可是每次我一回头,他却已经跑得没有了踪影。      当年我真的认认真真地做了许多的傻事,只是为了可以一直喜欢这个人,并且一直跟他在一起。      现在,数年过去,我觉得自己不能再像原来那样缺心眼了。      ******      “不带这么利用哥们的吧?”许六跟我发牢骚。      “是哥们还说这种话。”我自顾自玩着许六手机上的弱智游戏。      许六笑说:“那他是不是啃你这棵回头草来了?”      “我有那魅力吗?”我头也未抬地说。      “万一碰上死心眼的人,那就不好说呀。”许六摇头晃脑地说。      我将他手机一放,故意说道:“我说那五星级的酒店啥时候落成呀?”      “阮晓冬!”许六果然不高兴了,这是他近两个月最糟心的事情了,酒店落成,就意味着他这间旅馆要关门了。      许六突然间语气又软了下来,“对了,晓冬,那边拆迁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准了?”      我叹气,“是真的,你做好思想准备吧。不过,我听说,最近在争取承包制,拆迁户如果对赔偿不满意也可以参与经营,相当于入股了,你家在那有三间老屋,估计酒店也有你的份。”      许六心烦地一拍桌子,“有个屁用,我这里就得关门了。”      我安慰道:“其实你也不用想太多,我倒是觉得吧,五星级酒店哪里都有,既然上了浮村,说不准大家还乐意返璞归真、接触原生态,更愿意住你这种破旅馆呢。”      “破?滚你的!”许六开始轰撵我。      “别翻脸呀,我还有好消息。”      许六一抱胳膊,“说!”      “你知道教堂后头那间小屋吗?”      “传说闹鬼的那间?”许六问。      “对,村里一直想拆那间旧屋好多年了,只是那里一动土就出事,而且都是出人命,我们小时候也有过,不知道你还记得不?”      “隐约有点印象。”      我点头,“后来,村里就坚决不再动那附近的土地,现在如果要建酒店,那屋子必然要拆,所以,村名现在一直跟开发商抗议,已经僵持很久了。所以,什么时候建酒店,那真的是个斗大的问号。”      “为什么这些事我都不知道?”许六皱眉。      我嗤笑,“你天天想着泡妞,怎么会关心这些呢?”      许六扬手想揍我,我连忙闪开,却不小心撞在了刚好下楼的江释然身上。      江释然面色冷淡,一瞬间,我似乎又看见了那个不善言辞、不苟言笑的冷漠少年。      我们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正尴尬着,我大哥正好路过,望着我说:“这都几点了?吃饭时间也不知道回家?”      我走出旅馆,“大哥,收工了吗?”      大哥点了点头,“天天就知道乱跑也不知道替你嫂子做做饭?”      我不高兴地说:“你就知道心疼老婆,怎么不知道心疼妹妹?嫂子都比你知道疼我。”      大哥本来想伸手推我的头,不过想了想自己手上的油腻,便收回手,笑得一脸憨厚。忘了说了,我大哥在菜市场上卖猪肉,他没有二哥会念书,所以,只能是起早贪黑挣一些辛苦钱。不过,别看我大哥为人老实,不过娶的老婆却是我们村里数一数二的漂亮姑娘。      那话怎么说来着?对,傻人有傻福。      这时,我大哥将眼神越过我居然飘到了江释然身上,热情地说:“小江,走吧,回家吃饭去。”      我顿时垮下脸,我大哥这不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嘛,我躲还来不及,他怎么偏偏想着把江释然往家里带呢? 作者有话要说:抹泪,坏笑严重需要动力,日更的动力~~~ ☆、浮村“奸人”录[06]   我只希望江释然能够主动拒绝,可没想到,江释然居然微笑点头,丝毫没有拒绝的意图。      我回头问许六:“你呢?去不去?”      许六摇头,“不行了,手头有点事,改天吧。”      江释然径直跟着我大哥往前走,两个不善言谈的男人居然熟络地聊了起来,我无聊地跟在后头慢慢往家走。      中途我大哥突然回头说:“对了,老二回来了……”      “什么?二哥回来了?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呀?”说完,我越过他们欢快地往家跑。      到家一看,二哥果然在家,此时正挽着衬衣袖口在厨房给我妈还有大嫂做帮手。我一头钻进去笑问:“二哥,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也不是周末呀。”      二哥头也没抬,“怎么的,回来要跟你打申请吗?”      我接过二哥手上的盘子,“可是你每回回来都通知我的,怎么这次这么突然?”      二哥被我唠叨烦了,“阮晓冬,几天没见,你怎么变这么啰嗦?”      说完,二哥擦了擦手便离开了厨房。这时,我娘亲笑着说:“晓冬,你二哥本来就不爱说话,你别总烦他。”      我捏了根青菜放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妈,这你就不懂了,就因为他不爱说话,我才故意唠叨他的,这是开导性治疗。”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二哥又折了回来,“我看你才有病,而且你还偷吃。”      我娘亲立马伸手拍在我手背,“什么坏毛病!”      我作严肃状瞄了一眼我二哥,端着菜放在了外头的大桌上。然后我为了逃避劳动转身回了二楼的房间,一进房间便看到写字台多了一个盒子,我打开一看,是一套化妆品。      我探出脑袋笑着对楼下喊道:“谢谢二哥。”      二哥总嫌我从小到大没有女孩子样,从他工作开始就会经常性给我买裙子、买香水,买一切女孩子会用的东西,只是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东西我压根就没有耐心对着镜子一层一层地往脸上涂。我经常性把它们转送给丽华姨还有我大嫂,不过,我却不敢让二哥知道,否则他会不高兴的,尽管他高兴的时候少之又少。      这个工夫,江释然跟我大哥已经到了。顿时,我在二楼房间都听到了我娘亲热情好客地声音。      我开门出去,二哥刚好在隔壁房间便出来跟着我一起下楼。      这时,江释然跟我二哥目光相碰,二人都微微一怔,而我却尴尬得只想溜走。      说起来,我二哥还是我们家第一个知道我早恋的人,而且也是唯一一个知道我跟江释然有亲密关系的人。因为这事,向来冷静淡漠的二哥居然还对着江释然的俊脸狠狠地挥了一拳。      我还记得,江释然一声不响离开我之后,我二哥还搂着偷偷摸泪的我狠声说:那小子最好别在我眼前出现,否则我非打断他狗腿。      多年以后的今天,江释然真的在二哥面前出现了,我不敢去分析我二哥还记不记得他多年前说过的话,也不敢想他还有没有想打断江释然狗腿的强烈意愿?      不过,事实表明,似乎他忘记了。因为二哥居然微笑伸手,“你好,我是晓冬二哥。”      江释然微一愣神,片刻之后便微笑伸过手,“江释然,二哥你好。”      我松了口气,似乎是我多虑了。      饭后,我娘亲又自作主张让我送江释然,我只能是不情不愿地服从命令。      去旅馆的路上,我鼓起勇气问江释然:“其实,我真的很想问你到底回浮村干什么来了?”      “找你。”江释然说得异常平静。      我冷笑,“江释然,你什么时候变成了这个样子?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有多么陌生,我怎么努力都不能把你跟我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在一起了。”      江释然依然没有表情,我也看不出他情绪。      “既然你不相信我,那就当我是来浮村度假的游客吧。”江释然转身往前走。      我跟了上去,“江释然,你最大的毛病就是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让我猜,以前我有精力猜,现在我真的不感兴趣了。”      江释然突然收下脚步,望向我的目光有些森冷,“阮晓冬,当初是我一声没吭地离开浮村、离开你,可是你也不用说这样的话来存心气我吧?”      记忆中,让江释然说这么长一个句子实属不易,人长大了语言组织能力似乎也变强了。      我不再说话,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花花线来。      “晓冬,那时候的我很多事情不是我自己能够做主的,突然地离开也不是我能控制的,以后我会慢慢跟你解释的。”      “你是欠我解释,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解释对我来说真的是可有可无的,仔细一想,根本也没那么重要。好了,到了,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我刚一转身,江释然突然握住了我的手。说是握,实则非常用力,我甚至有一种骨头快要被捏碎的感觉,“这村里的人全都认得我,请你放尊重一点好吗?”      江释然当然没有那么听我的话,反而手臂轻轻用力,我便被他拉进近了眼前。他低头皱眉望我,我仰头皱眉望他,我们离得很近很近,近到他温热的呼吸都洒在了我的脸颊。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望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江释然突然低声开口。      我垂下头,将脸别向一边,“什么眼神?难道你以为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傻乎乎地迷恋你,然后从你的头发丝喜欢到脚后跟?”      江释然默默松开我的手,我揉着手背无所谓地往回走。      江释然没有说话,当然更没有上前来追我。      走了许久,我忍不住回头,路灯下已经连个鬼影都没有了,我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我踢着石头子往渡口溜达,却在渡口望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悄悄靠过去,走到他身后的时候故意大喊一声吓他,只是效果一点都不明显。      “你就不能配合着我装成吓一跳的样子吗?”我不悦地说。      “阮晓冬,你从五岁时就喜欢这么干了,我竭力配合到你十五岁,你还这么贪心?”二哥面无表情地说。      我伤感地说:“原来那么早之前你就已经不怕了呀?亏得我还沾沾自喜那么多年,到处跟同学说我二哥是个胆小鬼,总能被我吓一跳。”      我二哥没有接我的话,却突然问:“那小子是回来找你的?”      我顿时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人家有名字的,叫江释然,别总那小子来那小子去的。”      二哥依旧冷着脸,“听你的口气,是不是还喜欢那姓江的小子。”      我哭笑不得地说:“二哥,你这是干什么呀,好不容易回家来,怎么一直拷问我呀?”      二哥口气软了下来,“好了,我不问了,反正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我相信你自已能分辨是非。”      “二哥……”我不高兴地嘟囔,“你怎么比爸还爱说大道理呀,要不你回村里来竞选村长吧?我一定支持你。”      二哥终于笑出声,“行了,别闹我。”      我跟着二哥往前走,他在离渡口不远处的浮桥上停了下来。涨潮之后的海水已经淹没了浮桥的另一端,我们走到浮桥的一半便停了下来。      想来,我喜欢江释然以前,最爱缠着的人就是我二哥。按理来说我应该更喜欢粘性格老实憨厚的大哥才对,可奇怪的,我偏偏爱缠着从小就少言寡语又经常性冷着一张脸的二哥,我这受虐体质就这样一路碰着冷钉子一路慢慢长大了。      后来,成年之后的我总结,估计我从小就有爱美之心,因为我二哥阮丰年的美貌直接可以将我那走粗犷路线的大哥直接甩到大海的尽头。      我二哥是走忧郁小青年的路线,再加上他从初中时就开始住校,后来大学毕业又在浮村对面的市里工作,他跟我这种浮村小喇叭一员截然相反,他除了家人跟浮村的其他人都不怎么来往。      说到受适婚女□戴的程度来说,现在算起来浮村排在第一是许六,可是如果我二哥要是在浮村经常走动走动,那许六立马就得下滑到第二,只是我二哥属于走低调路线,与许六那种高调的浮夸小青年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说到婚姻大事,这也是我娘亲最头疼的事的其中一件。      我二哥眼看着往三十晃荡了,多年来从来没见他有过交往对象,连疑似都没有,更别说领姑娘回家了。我曾经一度或者一直在怀疑二哥可能是喜欢同性,但是打死我也不敢问呀。      不过,我能感觉到二哥心里摆着一个很重要的人。      从小到大,他总爱坐在这浮桥上用口琴给我吹同一首旋律。好听归好听,可是几十年如一日,他没吹够,我都听够了,只是,我不敢主动说呀。我不说,他就以为我爱听,所以,我是在口琴发出的悦耳旋律下长大并开始了暗恋、恋爱再到失恋…… 作者有话要说:二哥二哥,俺终于写到了二哥出场,我我我好鸡冻呀。。。。。。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感觉到,二哥其实是个萌物。。。。 ☆、浮村“奸人”录[07]   “二哥,你为什么不交女朋友?”我望着二哥好看的侧面,大着胆子问。      二哥微微一怔,“你替咱妈打探消息来了?”      我嘿嘿笑说:“那你说不说给我听?”      二哥转身望着大海的方向并没有说话。      夜幕下的海面深沉可怖,水面下好似暗伏着许多的秘密,就像我二哥一般,总是让人猜不透弄不懂,也从来不会对谁敞开心扉。      见二哥好像因为我的话勾起了什么往事,我便改口,“你工作忙不忙?什么时候离开浮村?”      二哥转回头,见我抱着胳膊便将自己身上的外衣脱下来披在我身上,“这几天我休了年假,所以不急着走。”      “真的吗?你前一阵子说休假带我去旅行的,说话还算数不?”头发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我一手摁着衣襟,一手摁住随风飘扬的头发有些兴奋。      我二哥伸手替我将外衣紧了紧,“好,没问题。”      其实我没那么想离开浮村,主要是因为江释然的到来,我认为自己有必要离开一阵子。      我跟二哥到家的时候,我妈还没睡。我刚好跟她表达了我想跟二哥出去旅行的计划,谁知我那一向善解人意的娘亲竟然一口回绝,“你二哥难得休假,你让他在家休息几天不行吗?哪也不许去。”      我连忙说:“妈,我跟二哥早都商量好了的,二哥都同意了,不信您问他。”      二哥开口道:“妈,我是答应过晓冬的,而且我刚好也想出去走走。”      我妈没出声,目光在我跟二哥身上来回转了两圈,“总之就是不行。”说完径直上楼睡觉去了。      跟二哥互望了一眼,我动了动眉头,“更年期到了?”      二哥忍不住笑着轻推了一下我的头,便也跟着上了楼。      我连忙跟上去,“真不去了吗?”      二哥进了自己的房间,我也跟了进去。二哥往床上一躺,我便坐在他的床边。      二哥将双手枕在脑后,“妈不同意,那只能是在浮村待着了。”      我正想说话,却发现我妈的声音传了过来,“阮晓冬,别在那烦你二哥了。赶紧去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去市里替我存钱呢。”      我“哦”了一声之后,起身往外走。      “晓冬。”二哥突然叫住了我。      我收住脚步,回头望他。      我二哥坐了起来,“你这么想离开浮村,难道是想躲那小子?”      我翻了个白眼,“二哥,你怎么变得比浮村妇女还爱打听?我去睡觉了。”      “没出息。”二哥唇角带着一丝讥笑。      “二哥!”我不悦地回头瞪他。      “阮晓冬!”我妈的声音又一次传来,我灰溜溜地跑回自己房间。      ******      第二天我在渡口准备乘船去市里的时候,许六却叫住了我。      “去哪儿这是?”      “你管得着吗?”我跟许六的对话态度一直处在互掐的模式,而且我们俩个都已经习惯了,不掐难受。      “我是管不着,可是你这口红也忒红了点吧?”许六开始攻击我。      “是吗?”我连忙用手背蹭了蹭。      许六点头,“土得要命,肯定是你二哥给选的。”      我没出声,而是伸手将许六的墨镜从他脸上摘了下来。      “你干嘛?”许六忙问。      我拿在手上当镜子照了照自己的嘴唇,然后又重新扔给了他,“现在是不是没那么红了?”      就在这时,摆渡的钱叔开始喊我,“阮晓冬,你走不走?就等你了。”      “来了来了。”      我不理会许六,转身跳上船,却发现钱福来也坐在船上。      钱福来比我小几岁,是摆渡钱叔的独生女儿。这个丫头从小就长得挺漂亮的,可是却不好好学习,初中的时候就开始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们混在一起,后来慢慢连书都不念了,整天顶着一头黄毛在村里招摇。钱叔钱婶压根管不了她,只要她不回来逼着他们老两口要钱,他们就已经去烧香了。      由于时间还早,船上没几个人,而我跟钱福来又是坐在第一排,钱叔便回过头来跟我们聊天,“小来啊,你也跟你晓冬姐学一学,找点事情做一做多好。”      我一听头就大,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身边的钱福来小姐,她平时要么不理我,要么就是对我说一些不阴不阳且我又听不懂的话,钱叔再这么一唠叨,她得更讨厌我了。      所以我连忙说:“我也没什么正经事情做,千万别学我。”      其实当时我念完大学,二哥有意让我留在对面的市里工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想离开浮村,到现在为止,我也从来没有想过离开浮村去别的地方生活。      浮村对面是个旅游城市,二哥有个朋友在那开了家旅行社,于是我挂了个导游的名,便替他们公司接待一些来浮村玩的游客。虽然挣不了多少钱,好在我也花不上什么钱,基本上拿到钱就转交给我娘亲,日子过得悠闲毫无压力,这样也挺好的。      钱福来趁着钱叔转过脸的工夫,冷冷地望着我,声音却甜甜地说:“是啊,我是要跟晓冬姐好好学学习习。”      我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如何接话。      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态度是不是跟那桩事情有关?她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在浮村只有我跟许六两个人知道。      有一次浮村来了两个外国男人,二哥朋友的旅行社转来的。我热情接待,然后将他们安排在许六的旅店住下。      半夜里我接到我妈的命令替她寻找在外头喝酒未归的她老公,也就是我爸。经过许六家旅店,刚好许六还没睡,我俩便站在门口习惯性笑眯眯地相互用语言攻击了一番。正要离开的时候,却看见钱福来从老外的房间走了出来。      我有些惊讶,这个连高中好像都没念完的的小姑娘什么时候学会跟国际友人沟通了?而我还得随身揣着快译通呢。      我将疑惑说给许六听,许六嘿嘿一笑,“有一种沟通是无国界的。”      我不解地望向许六,许六一脸流氓笑容,“身体语言。”      我震惊,“你是说她……她……”      许六点头。      钱福来看到我时显然也有些尴尬,低着头头也不回地就急忙走了。      我见钱福来走远,一拳捶在许六胸口,“你怎么能纵容她在你的店里做这种事情?”      许六见我真的生气,便收起了嬉皮笑脸,“人家是你情我愿,我有什么资格管?”      “收钱的就得管啊。”我依旧很气愤。      许六顿了几秒钟后,正经地说:“我可不知道人家是不是收费,我又不在场。”      许六的话将我堵得一个字也说不上来,只能是一甩胳膊离开了。      现在想来,从那以后,钱福来便不怎么跟说话了。可是我却还依稀记得她小的时候总像个跟屁虫一般跟着我后头叫着“晓冬姐姐,晓冬姐姐”。一转眼,她怎么就变成了这么一个浓妆艳抹又眼神怨毒的女人了呢?      这时,钱福来突然又冷笑着说:“晓冬姐,我昨天见到你男朋友了?”      我侧首望她,完全跟不上她的跳跃思维。      “江释然是吧?长得还是很帅呀。”钱福来画着浓浓的眼线,一时之间我看不清她眼神里的情绪,只是在听到“江释然”这个名字的时候,心头不自觉跟着一紧。      钱叔也突然回过头来,“啊,前两天晚上在渡口那个是你男朋友呀?怎么不早说呀?”      我很不自然地笑了笑,“钱叔,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你们弄错了。”      钱叔不再说话,钱福来却依旧挂着一抹不算笑容的笑容,让我看着有些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下了船,钱福来却跟了上来,“阮晓冬,你上哪去?”      我不懂这个臭丫头是不是精神分裂了,没有别人在的时候竟然连一声“晓冬姐”都不会叫,居然这么样很没有礼貌地直接叫着我的名字。      “有事吗?”我耐着性子问。      “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你不觉得自己很无耻吗?”钱福来越说越莫名其妙。      “钱福来,怎么说我也比你大几岁,有什么话你直接点说。”我的语气也开始不好。      钱福来噙着一丝诡异的笑,“你为什么赖在浮村不走?”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浮村是我的家,我爱待到什么时候就待到什么时候,这还轮不到你来管吧?”      钱福来冷笑着说:“阮晓冬,你以为浮村的人都喜欢你呀,还不是看在你爸的份上。如果你爸也是个摆渡的,你看他们还喜不喜欢你,那些男人还爱不爱你?”      我再跟这臭丫头胡扯下去,我的脑细胞都快死干净了。于是我冷着脸说:“我还有事要办,我要走了。”      钱福来又在我背后恶毒地说道:“别顶着一张善意的脸去做一些龌龊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我现在得更郭东晨跟苏琳去,挠头,俺再也不同时更两个文了,快精分了我。。。。。大家记得给坏笑留言哈,坏笑需要你们~~~~~~ ☆、浮村“奸人”录[08]   没救了,这丫头真的没救了。我忍着满心的愤怒登上了大巴。      没用半天时间我就替我妈办完了所有的事情,然后便搭船回到了浮村。      一路上我都在想着钱福来说的话。奇怪的是,她怎么会认得江释然?难道是许六跟她说的?应该不可能,以我对他们两个人的观察,他们没有那么深的交情。      还有,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让她这么不待见我?      我不敢说我阮晓冬在浮村人缘多么多么的好,可也不至于让人如此憎恨我。或许我应该挑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好好问一下钱福来,我到底哪里得罪了她?      又想到江释然,我突然胸口一闷。江释然上岛还没有两天,钱福来怎么会看到他?这个臭丫头该不会是做生意做到了江释然那了?      我一路很入神地想着这件事,结果却不小心撞在了一个人的身上。      一抬头,居然是江释然。我想到头一天晚上的不欢而散,我基本上还是没有想跟他说话的打算。于是越过他继续走。      谁知,他的坏毛病又犯了,伸手便又捏住了我的后领。      我转回头不悦地说:“你到底想干嘛?”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做出这个习惯性动作,手臂一僵的同时表情也略有些尴尬,随即便松开了手。      “阮晓冬,你能不能别用这个态度跟我说话?”江释然明明说着埋怨的话,可语气竟然带着温柔。      我的火气消散了不少,沉声问:“你认得钱福来吗?”      “钱福来?”江释然重复地念完名字便坚定地摇了摇头,“怎么了?”      “没事,我就只是随便问问。”说完我扭头往家走。      江释然还是跟了上来。我忍不住回头问:“你干嘛跟着我?”      江释然微微耸了耸肩,“我不是故意跟着你,而是刚巧我们去一个方向。”      我停下脚步,冷着脸问:“那还真是巧啊?”      江释然微笑,“是,阿姨让我过去吃饭。”      我娘亲怎么跟钱福来一样气人呢?      我按捺胸中的怒气,“那好,你随意吧。”说完我快走了几步。      这回江释然居然跟上来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我连忙甩开,“你到底想干什么?”      江释然平静地说:“晓冬,我们俩个真的不能和平相处了吗?”      我扯出微笑,“能,在你把回浮村的真正目的说给我听之后,或许我会考虑换个态度对你的。”      “这很重要吗?”江释然表情尤为认真。      我摇头,“一点也不重要,只不过你不要太苛责我对你的态度就是了。”      ******      我坐在二哥身边不搭话也不看任何人,认认真真地吃饭。      我娘亲似乎由其中意江释然,不停不停地给他夹菜,比对亲儿子还上心。整桌人都看着热情洋溢,连我那笨嘴拙舌的大哥都跟江释然相谈甚欢。其乐融融的一桌子人,似乎只有我跟二哥沉默着。      饭后,男人们准备找地方泡茶,女人们开始收拾碗筷,我爸却单独叫住了我跟江释然。二哥回头望了望我,介于我爸的威严形象,他只能是转身离开了饭厅。      “晓冬,近期你得多多帮助一下小江。”我爸突然说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话。      “爸,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我实话实话。      我爸耐心解释,“小江是那个别墅项目的负责人,前期一些考察工作得有人帮他,浮村没有人比你熟了,所以,这段时间就你全力配合他吧。”      “什么?”我疑惑地望向江释然。      “你就看看小江有什么需要,你尽量协助他就好了。详细的,让小江跟你说吧。”我爸说完,双手往后一背便走了出去。      我望着江释然,突然笑了起来,“江释然,这就是你回来的目的啊?”      江释然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刚刚以前我甚至都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他回浮村就是为了找我,这么想来,我还真是自恋过了头。      我依旧挂着微笑,“那么江先生,请问一下我能为您做什么事呢?”      “别这样说话好不好?”江释然终于开口。      我清了清嗓子,换了个态度,“好了,不开玩笑了。浮村我确实很熟,有什么需要用着我的地方随时开口。”      江释然再一次沉默。      我转身走了出去,突然觉得今天的阳光很刺眼,眼眶都跟着发胀。      出了家门,我鬼使神差一般来到了那间小教堂。      就在前两天我还在他面前说起这间教堂可能要被拆掉的事情,他居然还能云淡风轻地听我说着。这个即将要亲手拆掉这里的人,怎么能眉头都没动一下如此冷血地听我惋惜。      他变了。      是啊,这么多年了,变了很正常,不变才怪啊。      我在教堂门前水泥台阶上一直坐到日落西山才想起回家。      刚起身,便望见江释然向我走了过来。      我很不想说话,尤其是同眼前这个人。      “晓冬,你生我气了?”江释然的语气就好像是在问我“吃饭了吗”一样平静。      我微笑,“没有。”      说完,我径直往家的方向走。      迎着落日的方向,我眯起双眼觉得眼前情境异常熟悉。想起来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都像极了我在江释然面前跌倒的那个傍晚。      江释然走在我身侧并没有说话,只是陪我静静地走着。      我侧首:“真没想到,这么多年就这样子过去了。”      江释然顿了几秒之后,突然说道:“其实有些事情并不是我能左右的,比如说离开浮村,比如说……拆了这里。”      我笑了起来,“拆不拆其实对我来说一点不重要,不过,我要提醒你,这间教堂后面的小屋真的动不得,浮村的人也都不会答应的。”      江释然突然摇了摇头,唇角挂起一丝冷笑,“阮晓冬,你多大了,怎么还相信那些毫无根据的传说跟迷信?闹鬼是吗?谁看过?”      我觉得自己依旧还能保持着风度,真的是太有教养了。我深吸了口气说:“你随意笑话我吧,反正我的建议是这样,听不听,那是你们公司的事情。”      我往前走,江释然拉住我,“既然你知道那是公司的决定,为什么要把怒气放到我身上?”      我努力地微笑着,“江释然,请您不要擅自揣摩我的想法,我提前谢谢你了。”      江释然突然手臂用力将我拉近到眼前,似乎被我的话激怒了。我仰着头不怕死地问:“怎么了?年纪长了,脾气也变差了?”      江释然突然将另一只手放在我的后背,我迫不得已地贴近了他。我连忙挣扎,可是他的手臂却像铁锁一般将我固定在他胸前一动也动不了。      江释然勾起嘴角,“阮晓冬,其实我特别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忘记我?”      “江释然,我请你不要再提我们的过去,因为我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我毫不示弱地仰脸望向他,“你也别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会让你失望的。”      江释然眼神喷火一般望向我,我也回望他,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江释然猛得松开我,赫然挂起笑容,“果然跟以前不一样了。”      我不想再跟他多言,转过身打算飞快逃离,因为我不知道在下一秒我跟他谁会先失控?谁知江释然在我身后突然大力拉住我,我毫无防备地冲进了他的怀里,而就在我还没来得及发怒时,双唇便已经被他封住。      我双手用力扯住江释然的衣襟,却丝毫未能将自己推离开他的怀中,而就在这此时,我发觉他的舌尖竟然放肆地窜进了我的口中。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缠绕在口腔中,我突然间像是回到了多年以前,我们藏在这间教堂后面的僻静处偷偷接吻。我甚至还记得他第一次小心翼翼地将舌尖探近我口中的时候,我还跟他翻脸了。可是后来,竟然发展成我经常性主动踮脚将双唇送上与之缠绕。      这些都是哪时候的记忆,怎么觉得像过了好几十年了一般,只是他,还是我记忆中的那个他吗?      当我分清现实与回忆之后,我狠狠地咬在他舌尖,果然,他松开了我。      我连忙用手背蹭了蹭唇上的晶莹,“江释然,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以后你再敢这样对我,我保证不会对你客气!”      江释然扬起眉头,一副心情渐好的模样,“又不是小姑娘了,你害羞什么?以前你也不是这样的啊。”      “我再次警告你,过去的事情跟现在无关,请你放尊重一些。”我气得连呼吸都开始乱了。      江释然方才快乐的神情缓缓在眼神隐去,低声说道:“阮晓冬,你以为我真的只是为了这个项目才回来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啊,越写越冷啊啊啊啊啊~~~~~~~日更不下去啊啊啊啊~~~~ 唉,我还是去更小郭吧。。。。。 ☆、浮村“奸人”录[09]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我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淡淡说道。      江释然只是怔怔地望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们又进入了相互怒视的状态中。      “晓冬姐?”      我跟江释然同时侧首,原来是钱福来。      钱福来在人前又开始甜蜜蜜地叫着我,我本身已经被江释然弄得有些心烦,再遇到这个精神分裂患者,我的头也跟着胀疼起来。      这时,我才发现钱福来在上午还顶着的一头嚣张的黄毛居然不见了,现在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头,额头梳着整齐的流海,清秀的模样居然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钱福来噘起嘴嗔道:“晓冬姐,明明是你男朋友为什么不承认啊?我不是故意看到你们……你们……嗯……”      我冷着脸想看看这钱福来到底想搞什么鬼。      钱福来站到江释然面前,“我走了,不耽误你们……嗯……”      说完,她居然蹦蹦跳跳地跑开了,俨然一副良家少女的天真模样。      我懒得再去分析钱福来,转身继续往家的方向走。我没有回头,我知道江释然依旧跟在我身后。      “阮晓冬,我跟公司商量一下,或许可以留下这间教堂跟那间小屋。”江释然终于开了口。      “随便。”我头也没回地说。      ******      跟江释然分手后,我并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许六。      “许六,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我认真地问他。      许六摸着下巴,“长得吧,还凑合,鼻子再挺一点更好。身材嘛?还行吧,稍稍矮了些……”      “滚你的……”我忍不住一拳砸在他胸口,“谁问你这些了?”      许六捂着胸口故作垂死挣扎状,“那您想问什么,女英雄?”      我推了他一把,“不跟你扯了,我有正经事问你的。”      许六也正经地望着我,“请讲。”      我扒在吧台上低声说:“你跟钱福来熟不熟?”      许六眼神一滞,微微怔了怔后说:“不熟,怎么了?”      我皱了皱眉头,“我只是觉得这丫头近几年变化很大,尤其是对我的态度,我真搞不懂我哪里得罪她了?”      许六目光突然一冷,“她怎么你了?”      “没怎么?就是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我记得她小时候总爱缠着我的,跟我可好了,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子?”我摇头叹了口气。      许六微微一笑,“谁还没个长大的时候?小时候迷恋的东西,说不定长大口味就变了,不像某些人,总是念念不忘旧情。”      “打住,这话怎么听着如此不顺耳?”我斜了许六一眼。      许六仰头哈哈笑了起来,“不顺耳就对了。”      在许六这里没问了个所以然,我悻悻然往家走。只是我还没走出几步远,竟然看到钱福来站在不远处同另一个人有说有笑,对面那个人身影掩在榕树后,我根本瞧不见。      难道这臭丫头这么明目张胆地在外头拉客户?      我一阵心烦,不过鉴于她对我恶劣态度,我还真不想管她。我转身往家走,只是树后男人的声音竟然随风飘进了我的耳朵,我顿时收下了脚步。      不过片刻之后,我还是抬起了脚。这个人现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深更半夜爱和哪个女人说话那是他的事情,我还真没资格去操心。      两人相甚谈欢,连江释然的语气都似乎带着愉悦。我冷笑着摇头,原来岁月不止是让我们的年纪改变,我们看到的跟看不到的,其实都在变,变得最彻底的是那颗自己都捉摸不透的心。      等我到家的时候,二哥已经站在大门前等我半天了。      “你干什么去了?”二哥紧紧皱着眉头。      我翻着眼珠子不悦地说:“二哥,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再说了,浮村就那么点大,我能干什么去啊?”      二哥眼神一黯,说:“阮晓冬,你的意思是我现在没有资格管你了?”      我垮下脸,蹭到二哥身旁,“二哥,我的亲二哥,您怎么对你唯一的妹妹这么不宽容呢?人家什么时候说你没资格管我了?我活到八十岁九十岁哪怕一百岁,你都可以管我,前提是你也活着的话。”      二哥虽然表情依旧冷冷的,不过嘴角已经有了微微上扬的趋势。      “想笑就笑,别憋坏了?”我忍不住劝导我那不苟言笑的二哥。      二哥忍不住伸手轻轻推我的头,他这个坏毛病打我记事起就一直保留至今,所以我在他刚刚伸出手便已经灵巧地躲闪开了。      我笑着问:“二哥,你在这里等我,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二哥点头,“总在家里待着很无聊,明天陪你去市里逛逛。”然后将我从上看到下,“顺便给你买身衣服,你看你这一身从去年穿到现在了。”      “我上个星期才买了件新裙子,只是没穿而已。”我说。      二哥脸沉了沉,“你倒是去还是不去?”      我忙笑说:“干嘛不去?我又不傻。”      说话间,二哥又有伸手过来推我头的举动,我连忙提脚跑上了楼。      ******      第二天一早,我跟二哥居然在船上碰到了许六。      我二哥对许六的印象一起不是那么美好,还经常性教导我离他远一点。所以,我对许六热情招呼我坐他身边这件事情只能是装作看不见一样坐在他后面的那个双人座上。      我二哥为了扼杀许六想挪到后面跟我做一起的想法,直接坐到了许六的身边,许六迫不得已将刚抬起来的屁股又落了回去,有些尴尬地对二哥扯出了一个很朦胧的笑。      “二哥,你们去哪啊?”许六没话找话。      “去市里。”二哥后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表情,不过却能想象得到他脸上那种面无表情般的冷淡。      许六回头望了我一眼,我冲他狠狠地眨眼睛,许六正襟危坐便也不再说话了。      船快动的时候,江释然居然最后一个上了船。      他眼神淡漠地扫了一圈,落在我身边唯一的空位子上。他先是对二哥跟许六友好地点头,尔后很从容地坐在了我的身边。      我们相视一眼,然后强装自然地将脸缓缓转向相对的方向,谁都没有说话。      船身刚一动,我明显感到身边的人不自觉地轻轻吸了口气。这人该不会这么多年过去了仍旧怕水吧?我不自觉地望了他一眼,他正眉头皱起望着自己脚边的船身。原来他果真还是在紧张。      换作以前,这会儿我已经将手送进他手中,然后尽量跟他闲聊,分散他的注意力。      真的没想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变,甚至连船身上的陈旧凹痕都还在,可是眼前的人却不同了。      我微微叹了口气,将脸转向一边尽量不让自己去回想多年以前的事情,尽管那些画画清晰得像昨天发生的一样。      气氛正这么尴着尬着,许六却突然转回头问江释然,“对了,江姨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看看?”      江释然身体一僵,半晌才缓缓抬头,淡淡地说:“她……去世了。”      我心头一震,连我二哥也回过头来。江释然很平静地将脸转向茫茫大海,留下我们三人面面厮觑。      江释然的母亲,一个总是挂着和煦微笑的女人,在知道我们早恋之后,并未有严厉阻挠,反而只是平静地教育江释然做为一个男人应该要有的责任。虽然她并没有干涉我们的交往,不过,她会经常提醒我们不要影响学习……      很多年前,当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我就觉得她的皮肤很白很白,像白纸一样的颜色,当时的我觉得她很美,现在想来,那应该是一种病态的苍白。      我忍不住低声问:“江姨她……怎么了?”      江释然转回头,眼神淡漠地望向我,“病了很久,或许对她来说是解脱。”      我听着江释然如此平静地说着自己的母亲,语气更像是说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我顿时觉得后颈传来阵阵凉意。片刻之后,我才发觉原来是包叔叔家的小儿子包小帅正在对着我的后背吹凉气。      “死小子,你干嘛?”我回头瞪了他一眼。      “我就是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看见我?”臭小子也不过十五六岁,可是说起话来却总是板着一张脸扮成熟。      “看到你又怎么样?”我问。      包小帅眼珠子一转,靠过来在我耳旁低声说:“你这两天去看丽华姨了吗?”      我忍不住苦口婆心地低声说:“臭小子,你是不是对丽华姨的关怀太备至了一些?”      其实我有些搞不懂这个还长着青春痘的少年的心思,虽然说他也是男性没错,可是我想不明白他为何偏偏对已经完全可以做他妈妈的年纪的丽华姨如此关爱?      就比如说上一回田梅打丽华姨那次,他很积极地第一时间找到村里唯一可能帮助丽华姨的我去替她解围。可是,平时在村里遇到丽华姨的时候,他却又会红着脸远远地跑开,连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想到这里,在记忆中我似乎也询问过少年时的江释然“你喜不喜欢丽华姨”这个蠢问题。      我记得当时的江释然特别愤怒地望着我足足一分钟,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不过事后,我也因为江释然人生中瞧见第一具女性裸|体是丽华姨而耿耿于怀了许久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赶路,进家门已经后半夜了,再跟俺家两只贱狗联络一下感情,就已经凌晨两点了,只能是今天来更了。。。现在,俺还得去补个觉,等小郭的童鞋们,俺今天一定一定一定把结局更出来!!!!! ☆、浮村“奸人”录[10]   那时候的丽华姨更年轻更漂亮,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我经常性逼问江释然还会不会偶尔想到丽华姨的身体?最后被我问烦了的江释然终于忍不住不悦地对我说:“阮晓冬,好像那天是你非得拉我去的吧?”      我的嚣张气焰顿时降下八分,连忙扯着笑说:“我们只是探讨,不带翻脸的。”      江释然依然板着脸,“这个问题以后不准探讨。”      我立正敬礼,“收到,长官。”      江释然这才缓缓地勾起嘴角,伸手故意翻乱我额前的头发,转身便往前走,而我总是拎着书包跟着后面不停地喊着“江释然你等等我”。      “晓冬姐?”      包小帅突然打断我的思绪,我这才从过往的记忆中抽离回来。      我又忍不住望向身旁的江释然,他依旧面色淡漠地望向前方。他的侧面还是那么好看,甚至比以前更加成熟从容,事隔数年,依旧让我挪不开目光。      他真的不同了。      以前,他即便是板着脸,我也知道他会在下一秒对我扬起嘴角;会不经意间拉过我的手紧紧攥在手心;会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吻上我的唇;会因为我那些不怎么好笑的笑话而仰首大笑……      可是现在,他的目光既使是落在我的身上,我却丝毫感受不到他的心底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的他对我来说,真的好比一个陌生人,而且是一个非常难相处的陌生人。尽管他对其他人要比年少时来得温和有礼,可是除去这些,现在的江释然却让我觉得更加的冷漠、难以捉摸。      正在我入神之际,江释然突然侧首,正好对上我的双眼,我怔了几秒,连忙转过头望向另一边。      “晓冬姐,你要去哪啊?”包小帅又一次询问我。      “去市里逛逛。”我稍稍回头。      包小帅又一次把脖子往前伸了伸在我耳旁低声说:“丽华姨到底怎么样了?好像几天没见她出门了。”      我斜了他一眼,“学习没看你这么上心。”      包小帅垂首挠了挠头没有说话。      我清了清嗓子,“我晚上去看看她。”      包小帅顿时抬头对我笑开了嘴角,我叹了口气转回了头。      这时,我二哥转过头冷着脸说:“阮晓冬,你是不是又想惹奶奶生气?”      我忙低下头,“不敢不敢,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不去不去……啊……死小子……”说话间,包小帅在后头用手指头戳了一下我后背,我顿时回头开始吼他。      我跟包小帅一直闹到船靠岸,江释然也没有再望我们一眼。      下了船,我跟二哥、江释然往相反的方向离开了渡口,许六眼巴巴地看着我被我二哥拉走也未能跟我说上一句话。      坐在出租车里,我问二哥:“你为什么讨厌许六?”      二哥望向我反问:“我讨厌他吗?”      我再反问:“你不讨厌吗?”      二哥一脸正经地说:“我不讨厌他,只是不喜欢你总跟他混在一起。”      “我跟他是哥们。”我特义气地说。      二哥平静地说:“你什么时候从我妹妹变成弟弟了?”      我苦着脸说:“二哥,他对我跟对其他那些女孩是不同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呀。”      “反正你给我离他远一点。”说完,二哥口气却软了下来,“晓冬,你不怎么离开浮村,其实有些人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简单的,你明不明白?”      我不情不愿地点头,“知道了。”      没多久,二哥将我带到商场的女装楼层,很认真地陪我挑选衣服。只不过,他大多数都是看那种特别淑女的连身裙,不是这里飞边、就是那里蕾丝,梦幻得我直打瞌睡。      随手摸过一件,价格让我睡意全无,我连忙将我二哥拉了出去,“二哥,其实我真的没有场合穿那么贵的衣服,咱们走吧。”      二哥微笑说:“不用给二哥省钱,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那也不用在这些用不上的东西上浪费钱啊。”我认真地说。      二哥正想说话,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二哥皱着眉头讲完电话后对我说:“晓冬,公司有点急事,我得马上赶回去。”说完便低头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张卡塞进了我手里,“最多一个小时我就能回来,你自己先逛一逛。”      我点头,“没事,你去忙吧。咱们电话联系。”      二哥有些不放心,不过还是匆忙走了。我在商场里逛了一圈,最后在化妆品专柜那里停了下来,正研究着那些琳琅满目、五颜六色的东西到底是涂在哪里的时候,专柜小姐很热情地邀请我试用她们的产品。      我本是摆手拒绝的,可是对方异常执着,硬是将我硬在凳子上坐了下来。      最后那姑娘至少用了十几种物件在我脸上比划了一阵子之后,拿出镜子给我瞧,并且很自然地提出让我买一套回家试试。      我赶紧看了一下价格,然后伸手点说:“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嗯,还有这个……”      专柜小姐顿时眉开眼笑,我又补充:“全不要。”然后我挑了一支最便宜的眉笔说,“这个替我开单。”      专柜小姐的表情略有些复杂,原本的笑意逐渐变成了皮笑肉不笑,总之很难演绎的一种神态。      等我离开化妆品区的时候,居然碰到了钱福来。      没有旁人在场,钱福来自然不会给我好脸色瞧。只见她将胳膊抱在胸前,唇角噙着一丝怪异的笑容,“还真是巧啊?”      “是啊,真巧。”我努力做到友好。      “阮晓冬,你为什么总在我眼前晃悠呢?在浮村看到你我已经够烦的了,怎么到哪都能碰到你?”钱福来明明已经过了二十岁,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还难得的幼稚。      我笑了笑,“福来,还是那句话,浮村不是你的,X市也不是你的,我在哪里出现还用不着你来管。”      钱福来突然间就变了脸,“阮晓冬,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让你跪着求我。”      我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钱福来面前,“福来,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你,你能不能说点让我听得懂的话呢?”      钱福来唇角又挂着诡异的冷笑,“你心里明白。”      说完,钱福来“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心里明白?这孩子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了?      快到一个小时了,我正在考虑要不要自己先回浮村的时候,手机上居然显示了一个陌生来电。      我刚“喂”了一声,一个阴沉的男声便传了过来,“你是阮晓冬吗?”      对方说不出的怪异声线,不过我还是说了一句,“我是,请问您是?”      “许六你认识吗?”对方突然问道。      我心头一惊,半晌回道:“怎么了?”      “来XX酒店301房……”说完,对方便果断挂了电话。      我听着“嘟嘟嘟”的电流声,半晌才想着将手机放下来。我连忙拔通许六的电话,可是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我顿时就慌了,而且确定许六一定是惹了什么麻烦事了。      于是,我想都没想便打了个车去了XX酒店。      我在301房门口徘徊,正准备敲门的时候,门突然间开了。      居然是钱福来!      就在我震惊的时候,钱福来突然伸手将我拽进了房间。      进了房间之后,我才发现,房间里并不只有钱福来,还有两个年轻男人,而且看起来全都是流里流气,完全不像是正经人。      钱福来抱着胳膊作女流氓状,在我面前踱了几步,“怎么的,阮晓冬?这么紧张许六吗?”      毕竟是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钱福来,所以我倒是并没有太为自己的处境担忧,不过,事后想起,当时的自己真的是太过于乐观了。      “钱福来,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冷着脸问她。      钱福来笑说:“你怕我了吗?”      “是啊,精神病是挺可怕的。”我望着她说道。      突然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来,直到我脸颊有热辣辣的感觉传来,我才意识到自己被钱福来赏了一耳光。      我从小到大都算是讨巧听话,挨打这件事情跟我完全不沾边,所以我是看着许六天天被他爸爸揍着长大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挨打的一天,而且还是这个从小就拖着鼻涕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我“晓冬姐姐”的钱福来。      钱福来对于打了我的事实,似乎比我还接受不了,怔怔地望着我十几秒后,终于说道:“你才是精神病,我没病!”      我摸上自己火烫的右脸颊,沉声说道:“钱福来,我一直只当你是任性,所以我容忍你,我用自己最大的耐心来对待你,可你瞧你自己都做了什么?从今以后,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由你胡闹下去了。”      钱福来似乎压根不在意我的警告,反而对着身边的两个陌生男人使了个眼色,两个男人顿时扑上来开始拉扯我的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熬夜更郭东晨的结局,所以实在没时间更这文了,太好啦,俺终于不用同时更两文了,俺也要从精分状态回来,好好更这篇了,真是顿感轻松呀~~ 最后,请在家去参观本文销|魂的收藏数,话说,俺专栏曾经也这么销|魂过,而且还曾经250过,当时还截图留恋来着。好吧,不管数字多2,俺可不2哈,姑娘们切记~~~~ ☆、浮村“奸人”录[11]   “放开我!别碰我!”      我虽然很用力在摁住自己的领口,可全是徒劳。其中一个男人已经伸手拉抓住我的手臂,而另一个人便上前开始用力扯开我胸前的纽扣,白色的胸衣刹那间暴露在空气中。      我大脑空白,完全忘记了叫喊,双手被控制,只有抬起双脚胡乱踢向面前的男人。      在我顽强抵抗的时候,居然瞧见钱福来笑眯眯地掏出手机对着我不停地乱拍。那种得意的微笑让我觉得她像一条慢慢靠近我的毒蛇,阴森可怖,更多的是憎恶。      “钱福来,你好好想想后果?”我终于咆哮着喊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钱福来笑意未减,“晓冬姐,你别慌,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也只是想替你拍几张美丽的照片回浮村发一发?你配合一些就能少吃点苦头。”      就在这时,眼前的男人已经将双手伸向了我的胸衣,我连忙抬脚踢在了他命根子上,男人顿时嚎叫了一声蹲在了床边。可是片刻之后重新抬起头时,双目竟然带着赤红色的愤怒。      空气中凉意在凝结,握住我双手的男人似乎也缓下了力气,我趁机抓着衣服就往门前跑,可是就在我想拉门的时刻,后面的男人猛扑过来将我狠狠抱住,并用力将我甩在了大床上。      “臭娘们,你他妈地想让我绝后吗?我今天还非得在你身上试试功能不可。”说完,将我按在床上,然后另一只手便伸向我牛仔裤的铜扣。      男人的手劲很大,这一刻,寒意袭来,更带着渗骨般的恐惧。这时,钱福来突然冲上前来抓住压在我身上的男人的手臂,“王八蛋,我允许你这么干了吗?”      压在我身上的男人手臂猛得用力,一把将钱福来甩在了地上,“老子什么时候听你的了?臭|婊|子,给老子滚远一点!”      钱福来又一次冲了上来,用握拳的双手用力捶在他身上,“老娘才不管你们,总之她不行。”      这时,另一个男人上前将钱福来控制在怀里,我身上的男人又一次开始粗鲁地拉扯我的长裤。我来不及喊叫,更不记得求饶,只能是手脚不停挥舞在这个男人的身上。陌生、令人作呕的气息传到我的鼻间,我压制不住胃里的波浪翻滚,我甚至来不及恐惧,满脑子都是怎么将这个男人从我身上推出去?      不管我如何反抗,我的力量跟一个发怒的男人终究还是悬殊太多,当感觉到我的长裤离开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我彻底的慌乱了。当男人的手掌探到我的胸衣之下的时候,我再也无法抑制胃里酸涩的液体涌向喉口……      一瞬间,我仿佛灵魂出窍,满脑子都只剩下“我要杀了这个人”还有对钱福来满腔的愤怒。      就在同时,我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然后,二哥怒极的面容出现在我视线中,再然后,我看到了刚刚还嚣张作呕的男人被我二哥一拳挥倒在地。      我麻木地看着我二哥像揍沙包一样将拳头挥在他脸上,片刻之后,那个男人鼻孔嘴角都渗出鲜红的液体。抱着钱福来的另一个男人直到这一刻才想着上前,不过在我二哥盛怒的表现下甚至不敢近身半步。      钱福来在一旁抖着身体,我二哥终于降下拳头,连忙脱下外衣直接围在我的身上,这时,我才感觉自己的魂魄回到了身体。      钱福来跟两个男人转眼间没了踪影,二哥将我整个人抱进怀里,“没事了,二哥在二哥在。”      这时,我才“哇”得一声哭了出来。      二哥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不哭不哭,没事了没事了……”      不知是后怕还是因为现在扒在二哥怀里的安全感,泪水开始汹涌泛滥。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才意识到自己浑身上下还只穿着内衣,我开始慌乱地找着自己的衣服,二哥身体僵了僵,连忙转过了身。      我手忙脚乱地将衣服全都套在身上,却仍然忍不住全身发抖。过了一会儿,二哥转过头,拧眉关切地望我,伸手顺了顺我凌乱的发丝,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我越想越后怕,如果不是我来之前给二哥发了一条短信,真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如果真的发生了,我又会怎么办?这些我全都不敢想。      二哥坐在我身旁轻轻揽着我,歉疚地说:“都是二哥不好,二哥今天不应该带你出门的。”      我摇了摇头,却发现自己颤抖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二哥伸手擦了擦我面颊的泪痕,“晓冬,你放心,那两个混蛋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当天晚上二哥没有带我回浮村,而是去了他住的地方。      二哥站在阳台给妈打电话。我穿着二哥给我新买的睡衣窝在沙发上麻木地盯着电视屏幕,不想说话、不想思考。      片刻之后,二哥神情凝重地走了过来。      “咱妈是不是又生气了?”我问。      二哥微微扯了扯嘴角,“没事,反正假是请了,你放心在这里住吧。”      我把自己往沙发上一躺,闭上了眼睛。      “想吃点什么?”二哥声音传来。      我摇了摇头依旧闭着眼睛。      二哥叹了口气,坐到了我旁边,“晓冬,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臭丫头?”      我睁开眼睛坐起了身,“这事我知道该怎么办,二哥你不用操心了。”      二哥点头,尔后又望向我说:“我早就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你偏偏不听。”      我垂下头,“二哥,我知道了,别唠叨我了成不?”      二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我不说了。”      当晚,二哥把自己大床上的床单被罩全换成了一通,然后自己夹着枕头去了书房。      可是我在二哥的大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闭上眼睛全是白天那些可怕的画面,等我好不容易睡过去却又在恶梦中惊醒。      二哥本就没关门,听到动静便走了进来,“晓冬,没事吧?”      我摸了摸额头的汗水,连忙坐起身,“没事。”      二哥进屋从衣柜里掏出一张被子铺在了床边的地上,便躺了下来陪着我。      二哥刚躺下,我便将自己往床边挪了挪,然后扒在床边望着地铺上的二哥。      二哥睁开眼睛,“怎么了?”      “二哥……我饿了。”      二哥坐起身,斜了我一眼,“知道饿,看样子是没事了。”说完,起身去了厨房,似乎是给我弄吃的去了。      我也下床跟着二哥进了厨房。      二哥的水平至多也就是一碗面条,今晚也是一样。不过,等二哥端到餐桌上的时候,碗里居然多了一个技术性颇强的荷包蛋。      一天没吃东西,二哥那碗过咸的面条硬是让我扫荡得连汤都没剩下。      吃完之后,我主动地将碗洗了。二哥站在旁边,终于是松了口气,“阮晓冬啊阮晓冬,你真是吓死我了。”      “二哥,我明天想回浮村。”我将洗好的碗放进碗柜里。      二哥没有反对,“也好,省得咱妈总不放心。”      等我回床上躺着的时候,二哥仍旧是睡在地铺上陪着我。      吃饱喝足,睡意全无,我靠着床边跟我二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多数都是聊些小时候的事。最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次,我一觉睡到了天明。      ******      回到浮村,我家都没回便去了许六的旅馆。      我到的时候,许六正在网络游戏里面杀敌,瞧都没瞧我一眼。我伸手拔掉了他电脑的电源,他顿时大喊了一声,“阮晓冬!”      “跟我走。”我转身便往外走。许六或许是见我神色凝重,收起埋怨乖乖地跟着我往外走。      一直没找到说话方便的地方,不得已,我将他带到了小教堂。      由于那些闹鬼的传说,所以这里是浮村最为冷清的地方。      “阮晓冬,你到底怎么了?”许六疑惑地望着我。      我冷着脸说:“许六,你自己的风流债能不能别拉上我?”      许六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怎么了?”      我将头一天的事情用极简练的语言概括了一下,我尽量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任何情绪,谁知许六突然像是一头发了狂的野兽,而且还是琼瑶附体的野兽一般摇晃着我的双肩,“那你呢?你有没有怎么了?他们怎么你了?你没事吧?”      我被晃得眼前直冒星星,伸手想挡开他手臂,可是他的手指像是铁爪一样似乎嵌进了我肩头的皮肤,动也没动一下。      我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我要是怎么样了,你还能看到我吗?”      许六连忙松开自己的双手,口气也正常了起来,“没骗我?”      我瞪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许六突然又像是鬼上身一般突然拉着我就往渡口跑。而且中途像是间歇性失聪了一般,任我怎么问话,他也不答我一句,终于我被他带上了船又回到了市里。      下了船,许六打车将我领到了一个老旧的住宅区,到处垃圾不说,连老鼠都在走街窜巷。      最终来到了一户公寓门前,许六将破旧铁门砸得“咚咚”响,屋里顿时传来一个女人的咒骂声。 作者有话要说:英雄救美的人来了,而且有人要被许老六收拾了。 PS:许六其实是个祸害啊祸害~~ ☆、浮村“奸人”录[12]   门终于打开,门内睡眼惺忪的女人正想接着叫骂,可在看清我们的一刹那,连忙用力关门。谁知许六居然很粗鲁地一脚揣在了门上,门内的女人顿时连退了好几步。      是钱福来。      昨天的记忆扑面而来,如果可以,我还真想扑上去送给她两个响亮无比的大耳光。      钱福来一改昨天的嚣张跋扈,此时竟像只小鸡仔一样靠在肮脏的墙壁上瑟瑟发抖,用一种惧怕的目光偷偷望着许六。      许六一直冷着脸,然后伸手,“东西拿来。”      “什、什么东西?”钱福来的声音都跟着颤抖。      许六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      钱福来连忙伸手在自己的包里拿出手机放到了许六的手上,然后又自动站到之前的墙角时不时偷偷望一眼许六。      许六拿过手机,冷声说:“以后,别让我在浮村看到你,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钱福来没有说话,一直狠狠地咬着自己的下唇,同时,两颗泪珠从她的眼眶中滑出。她望着许六的眼神很复杂,除了恐惧还有一些其它的什么东西,可是我却形容不出来。      此时的钱福来,穿着一件白色的小背心,枯叶一般的身体显得又瘦又小,没有化妆的脸孔像泛黄的纸一般毫无生气。原本想去甩她耳光的想法一暖意也不知道飞去了哪里,我伸手扯了扯许六的衣角,“走吧。”      许六点了点头,拉着我离开了那里。      中途我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上了回浮村的船,许六才伸手将钱福来的手机交给了我,然后故作轻松地说:“要不要我替你核实一下照片?”      “滚!”我一把抢过手机。      许六见我开始骂他,顿时心情开始大好,厚着脸皮说:“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目测也知道没什么内容。”      我没有心情跟他胡扯,举起手机奋力抛进了汪洋大海。      这时,钱叔突然大声说:“海里什么东西?‘咚’的一声。”      “鱼。”许六回。      这个时间,船上就我跟许六两个,钱叔回头开玩笑地说:“许六,人家晓冬现在有男朋友了,你别没事粘着人家了,小心人家男朋友吃醋。”      钱叔是个随和的中年男人,从我们很小的时候起,只要是坐他开的船,船舱一定是欢声笑语,因为他总是喜欢给我们讲各种各样的笑话来逗我们。他是一个乐观的人,乐观到压根不知道自己女儿在做着怎么样肮脏的事情。      关于钱福来还有钱福来跟许六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我也不想再追问了,不过我知道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听二哥的话,离许六远一些。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确实没有再在浮村见过钱福来,直到中秋节的前一天。      我推着单车带了一盒月饼打算去丽华姨那里瞧瞧,迎面便看到了钱福来。原本她匆忙转身打算离开,不过,她却又收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望着我。      我想扭头离开,她却叫住了我,“晓冬姐……”      四下无人的时候她还是头一回这么规矩地叫我,让我更加觉得阴森,我只有回头冷着脸望向她。      她走近我面前,“上次……我没想到会变成那样的。”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按捺住的怒火“蹭”地一下就窜了上来,“那我请问你原计划是怎么样的?”      “对不起。”她明明说着道歉的话,可是我在她脸上却没有捕捉到一丝歉疚的神情。      “不敢当。”说完,我转身打算离开。      “晓冬姐。”她又一次叫住了我,低声说,“晓冬姐,上次那两个人虽然是冒犯了你,可是他们终究是没怎么你,你放过他们吧……”      我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望着钱福来。      钱福来咬了咬下唇,“狠狠打了他们几顿也就算了,还找几个男人去……去……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活该!”说完,我推着车头也没回地走了。      我没有去丽华姨那,而是转头回了家。      我“咚咚咚”地奔上了二楼,一头钻进了二哥的房间      二哥正半靠在床上看着书,头也没抬地问:“阮晓冬,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敲门呢?”      我往外看了一眼,然后悄悄关上门,轻声说道:“二哥,你简直太有创意了。”      二哥放下书,不解地望着我,“你是不是又该吃药了?”      “那两个人被爆|菊了?你好狠的心呀。”我笑嘻嘻地说。      二哥皱起眉头,“哪两个人?爆什么菊?你个女孩子家怎么连这些话都说得出口?”      这回轮到我疑惑了,瞧二哥的神情,他不像是装糊涂,也就是说刚刚那事不是他找人干的。可是,如果不是他也不是许六的话,那到底是谁呢?      难道只是碰巧被人爆了?有这么巧吗?      至此,这件爆|菊案变成了悬案。      第二天中秋节,我替大嫂去市场买菜,途中,我又一次与钱福来不期而遇。没办法,浮村就这么点大,再不想遇到的人一天也能遇上个几回。      今天钱福来戴着大墨镜,走近之后,我才注意到她脸颊上带着抓痕还有青紫痕迹。      我有些吃惊地望着她。      钱福来走近我眼前冷笑着狠声说了句“阮晓冬,你高兴了吧”,然后便往渡口的方向走去。      难道是许六打她?      我菜也没买又赶到了许六那里。因为我这段时间对他的刻意冷落,所以今天的主动登门,许六对我异常热情。可是经过那天之后,我跟许六之间还是产生了不小的隔阂,所以,我们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地闹在一起了。      我开门见山地问:“你跟钱福来……动手了?”      许六微一愣神,冷声说:“她回来了吗?”      以我对许六的了解,他刚刚这个反应已经证明了百分百不是他干的了。而且细想一下,他也不是一个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      可是,这一回又是谁?      至此,又变成了悬案一桩。      ******      中秋节那天,我娘亲又很热情且多事地催促我将江释然叫回家里过节,而且全家除了我二哥没有明确表达态度,其他所有人都支持她这个提议。      我硬着头皮来到旅馆。      敲门之后过了许久江释然才给我开了门,而且看起来面色不太好。      “你……怎么了?”我忍不住问。      江释然摇了摇头,“没事。”      说完他侧身让我进屋,我犹豫了片刻才踏了进去。      进了房间我才发现,这间屋子俨然已经成了办公室,里头堆了各式各样我看不懂的图纸,还有不少关于浮村的资料,最终我看到了床头摆着的感冒药。      “你生病了?”我抬头问江释然。      江释然说:“没事,刚刚已经吃了药。”      我顿了顿说道:“我妈让我来叫你跟我们一起过节。”      “不用了,我还想睡一会,替我谢谢阿姨。”说话间,江释然给我倒了杯水。      我连忙摆手,“不喝了,我走了。”      话已经带到,人家不去,我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更何况,在这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房间让我没来由开始慌张,我得赶紧离开。      江释然点了点头,替我开了门。      我走了出去,门在我身后轻轻合上的刹那间,我突然间回忆起江释然前几天在船上说起江姨去世时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我又转身敲了敲门。      江释然再一次开门,我不自觉双手握得紧紧的,似乎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说了句:“要不,我带你去诊所瞧一瞧吧?”      江释然又一次摇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说:“不用……”      江释然这个人以前就有一个坏毛病,凡事都是硬撑着,撑到撑不住才开始吃药打针。原来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坏毛病还依然在他身上顽固地存在着。      我们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站着对望,全都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半晌,江释然突然微笑说道:“别带我去诊所了,你……留下来陪我一会好不好?”      ******      “你睡吧,我不走。”      说完这话,我恨不得嚼了自己的舌头。转念一想,我只是闲来无事,陪同一下中秋佳节孤身一人飘荡在外的普通朋友罢了,这真的没什么。      于是,我搬了张椅子坐在了床边。      江释然居然真的乖乖躺在了床上,只是他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将目光极自然地投放在了我的脸上。      我被他望得手脚完全不知道放向哪里,只能尴尬地将脸转向另一个方向避免跟他的目光有所接触。      “阮晓冬,你除了长高了一点点,居然一点都没变。”半晌,江释然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些许的愉悦。      我没说话,佯装平静地低下了头。可可怕的是,我的心中居然隐隐还透出一丝怨恨,因为我想到了他的不辞而别。我不是应该忘记了才对吗?      “你以前总爱说那些一点不好笑的笑话,其实配合你我也很辛苦的。”江释然语气轻松地说。      我忍不住自嘲地说:“原来你都是在配合我。”      正在发愣的工夫,江释然突然拉过我的手用力一带,毫无防备的我顿时一头栽进了他的怀中。      我连忙挣扎,他却将我抱得更紧。      半晌,江释然略显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飘过,“晓冬,我今天特别想这样抱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江释然也挺萌滴,俺得把重心拉回来,让二哥抢了戏那就是罪过了呀~~ 还有,每次坏笑写作者有话说的时候,都强压着哭喊着要留言要收藏要鲜花的冲动,今天实在无法按捺了,所以,嗯,求鲜花求留言啦~~~~~~~ 哈哈哈哈哈,舒坦了,睡觉去。。。 ☆、浮村“奸人”录[13]   我本该推开他的,可是当我僵硬地扒在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炽热的体温之后,连忙说道:“你还在发烧?”      江释然又一次将我摁在自己胸口,“嘘,不要说话,就一会儿……”      我还是推开了他,“我带你去诊所吧。”      江释然稍稍坐起身,眼神中有些不悦,“你就这么怕单独跟我待在一起?”      我没有说话,静静望着他。从他回到浮村我还是头一回如此平静地望着他,“江释然,你觉得非得这样才有意思吗?我们明明不再是……以前那样关系了,你却总是在故意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复杂化,我真的越来越看不懂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试探阮晓冬是不是还像以前那么傻吗?”      不知道为什么,说完这些,我控制不住自己眼眶中的雾气,而胸中涌出了更多的委屈,甚至很想指着江释然的鼻子叫骂,可是现实提醒我:阮晓冬,你没有资格这么做!      江释然还在望着我,却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伸手抹了一把眼角,“如果你只是想试探我的话,那么我告诉你,那些年少时的傻事真的只是傻事,不过,我没有后悔喜欢你一场,我也希望你永远在我记忆里就够了,请你……不要再破坏那些美好的回忆,谢谢你了。”      江释然双眸陡然间黯了下去,“阮晓冬,你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想骗你,我真的……只是喜欢记忆中的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存心气他又或是保护自己,一时之间,我真的猜测不到自己的目的。      江释然似乎是愤怒了,因为他下床提着我的胳膊将我拎出了门外,并且“嘭”得一声关上了门。      世界陡然变得安静,静到我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又一下。      以前,我天天腆着一张笑脸哄江释然开心,时时刻刻摆好一张讨好的脸来面对他。当时的我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将他气成这般模样。突然间,我的心情很复杂,复杂过后,我又突然间很没种地想敲门认个错,不过,这个念头第一时间被我掐死在了脑海中。我想,我该离开了。      就在我刚刚转身,门突然又开了,江释然仍旧一脸震怒。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在思绪着如何反击。      果然……      江释然伸手将我拉进房间,门在我身后狠狠关上,而我被他粗鲁地推靠在门后,下一秒,他便狠狠地封上了我的双唇。      没有温柔可言,他掠夺般撬开我的牙关,丝毫不理我的反抗将舌尖闯入,吞噬着我最后的抵抗……      回忆里的江释然,那是我用了整个少女时代去喜欢的人。我忍不住想到以往在接吻时,自已总会在中途悄悄睁开双眼去看他长长的睫毛,而有时,他也会微微睁开双眼,如果发现我在偷偷看他,他会微笑着将手掌盖在我的双眼之上,然后,我们俩就同时傻笑起来。      当我们吻了许久,他也只是偶尔才会很不规矩地将手掌探到我略显平坦的胸前。当他第一次那么做的时候,我严厉制止了他,我记得当时的他比我还要害羞得红起了脸。      再后来,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试图解开我的胸衣挂扣,我不再反抗,而他却会陡然停手,并且短暂性停止跟我的一切亲密举动。      甚至有一次,我们如胶似漆,吻到意乱情迷之际,我感觉到他身体的某个部位出现了明显的反应。可他在我还没来得及羞涩的时候便松开我,头也不回地跑开了,并且连续几天躲着不见我,甚至是早上上学他也刻意早我一班船去学校。      这些记忆的色彩依然鲜明,可是那个少年,他去了哪里?      眼前这个男人成熟的气息缠绕住我,接吻的技巧已然娴熟。他不再是那个生疏羞涩的少年,不再是那个在开心与不开心时习惯性翻乱我额前发丝的少年,他只是一个英俊的陌生男人。      而我,到底是否还喜欢着他,却真的弄不清楚了。      我放弃反抗,任由他对我为所欲为。而他先前的霸道索取也渐渐变成了温柔碾磨,最终他放开了由始至终没有给过他一丝回应的我。      江释然轻轻拥着我,将下巴轻轻抵在我头顶,“以后……不要故意说这种话气我……”      我没有说话,却控制不住自己将脸颊靠在他的胸口。这个我曾经贴靠过无数次的胸口也已经跟记忆中完全不同,隔着衬衣我也可以感觉到肌肉起伏的线条。他再也不是以往那个清瘦的男孩,更不是以往那个怕鬼跟怕水、需要我保护的江同学了。      可是我,到底要如何才能将他们重叠在一起?      “江释然你放开我。”半晌之后,我在他怀里低声说。      江释然居然真的很听话的将我轻轻推离他的怀抱,“晓冬,虽然过了这么久,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忘记过你……”      “江释然,我已经知道这个世界没童话,尤其是关于爱情的。”我勉强才扯出一丝笑意,“做为一个男人,如果他喜欢一个女人,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争取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如果他没有这么做,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不够喜欢她。”      我望着江释然,忍不住大胆地伸手去触碰他的脸颊,“你终究不可能永远陪着我,我其实早就知道的,只是迟早的问题,所以你离开浮村,我并不意外。但是……”我降下手臂,“但是我不想再失去一个人两次,所以……所以请你……离我远一点。”      江释然眉间拧成了一个“川”字,一动不动地望着我,我迎着他的目光也丝毫没有退却。      “阮晓冬,你怎么还是这么固执?”江释然终于开了口。      我说:“不固执,我当年怎么能争取到让你回头看我?”      江释然突然叹了口气,“或许我真不应该回浮村。”      我垂下头不再说话。      “普通朋友,我们还可以吗?”江释然突然问道。      我抬头望他,“来浮村的都是我的朋友。”说完,我转身,将手放在门把手上打算开门离开。      江释然突然伸手摁在我的手背,胸膛也随之贴近我的后背,“晓冬,虽然那个男人不能做到不顾一切,可是也并不能证明他不够喜欢对方。”      我抽回手,“年少无知,什么喜欢不喜欢,都过去了。”      这一回,江释然没有拦着我。等我走出旅馆的时候,鼻头跟着酸到不行,眼睛也开始发胀。      海风一吹,我突然感觉到了疼,可是哪里疼,我却说不清楚。      都过去了吗?真的能过去吗?      ******      我找到丽华姨的时候,她正在家里认真地捡着茶叶。      她头也没抬地说:“新茶,刚好来尝尝。”      她见我没出声才慢慢抬起头,当她瞧见我未干的泪痕时,连忙放下手上的活计,迎了上来,“晓冬,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我摇了摇头,径直走了进去,“新茶吗?我拿点给我爸尝尝可以吗?”      丽华姨微微一怔,尔后便笑着点头,“当然没问题。”      我还没来得及跟丽华姨说上几句话,家里便打来电话催我回家去吃饭。      我起身对丽华姨说:“我就是来跟你说一句‘中秋快乐’。”      丽华姨点头,送我到了门口。      我刚想转身离开,丽华姨连忙叫住了我,“晓冬,你等等。”然后转身又回了屋里,拿出一个绿色的盒子放在我手上,“刚刚你说要的茶叶,差点忘了。”      我笑说:“我爸看到茶叶就高兴。”      丽华姨微笑点头,一脸的温柔。      ******      回到家,我妈一直追问我为什么没把江释然领回家?      我不耐烦地说:“人家不想来,难不成让我用刀架他脖子吗?”      我妈见我似乎情绪不佳,张了张嘴便没有再说话。      一餐饭时间,我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吃完之后便上了楼。      我躺在床上,大脑开始胡思乱想。甚至开始细想自己不愿离开浮村的理由,想来想去,我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为了那个人。      敲门声传来,两短一长,一定是二哥。      “二哥,进来吧。”我在屋里说。      二哥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我的床头柜上,我依然躺着没有动。      “躲避劳动是吗?”二哥问。      我微笑说:“这都让你瞧出来了?”      二哥没说话,将我的窗户打开了少许,“要保持空气对流,说了多少回了也不听。”      我从床上爬起来,望着二哥说道:“二哥,你说我要是去市里找工作能行吗?”      二哥突然认真地望向我,将我仔细打量一番之后,说:“为什么?”      我垂下头,“不为什么,只是突然间不喜欢浮村了。”      二哥用探究的目光又将我审视了一遍,“是为了那小子还是因为那臭丫头?”      我顿时不悦地说:“我哪有那么好记性,过去的事情我统统不记得了。”      二哥的目光依旧牢牢地锁在我的面颊之上,我不安地望向窗外,“猜到就猜,还非得人家承认,好吧好吧,我是因为那小子才想着离开浮村的,满意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应该都知道丽华姨的心上人是谁了吧????? 一点不好玩,坏笑果然藏不好伏笔,老早就有姑娘猜出来了,唉~~~~~我果然就是又2又白。。人家一直想当腹黑来着………… ☆、浮村“奸人”录[14]   二哥叹了口气,低声说:“我记得我的妹妹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走到窗口,海风轻轻吹拂,似乎让我的心情在片刻之间宁静了下来。我回头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想的,反正现在,我挺害怕跟他单独待在一起的。”      二哥半晌没有再说话,我忍不住问道:“二哥,你怎么不跟我说大道理了?”      二哥起身站到我眼前,“你已经不小了,不用二哥教你你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的。”      说完,二哥拍了拍我肩膀便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在写字台前坐了许久才发觉二哥说得真不对,因为我认认真真地想了许久,也没有想出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不过,唯一能做的,就是躲开江释然远远、远远的……      ******      第二天上午我赖在床上不肯起床,大嫂忍不可忍揭了我的被子将我从床上揪了起来。      “你干嘛呀?大嫂。”我苦着脸说。      “没发烧呀……”大嫂将手从我额头上收回,“干嘛不起床?这么大的姑娘家这个点还睡觉,怎么找婆家?”      我拉过被子,“大嫂,你居心叵测,嫌我这个嫁不出去的小姑子碍眼了是吧?”      大嫂伸手便揪我的耳朵,“是呀是呀,快烦死你了,恨不得赶紧将你嫁出去。”      我连忙向后靠了靠,“不好意思,恐怕让你失望了,估计我还得在家里待上好几年。”      “我看不见得。”大嫂笑呵呵地说,“好了,不跟你胡扯了,外头下雨了,赶紧去市场给你大哥送把伞,顺便把他叫回来吃饭。”      我望了望窗外,二哥昨天将我的窗子打开,果然雨水已经打湿了窗前的台面。      起床穿好衣服准备出门,见雨不大,便推过了自行车。      大嫂说:“懒吧你,几步路都不愿意走。”      我打了个哈欠,“哪里几步路,走过去怎么也要十几分钟好不好?”      “好好好,快走你的。”大嫂眼角一扫,便进厨房做饭去了。      我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车把,虽然摇摇晃晃,不过,我自认为驾驶水平还不赖,一切尽在掌握。只是在拐弯的时候差点撞上了一个人。      “臭小子,你看不看路啊?”我连忙下车。      包小帅一脸惊恐地扶住我,然后委屈地说:“晓冬姐,你讲理不?是你撞的我啊。”      我见他手上提着饭盒,笑问:“给你爸送饭呀?”      包小帅“嗯”了一声,突然神神秘秘地靠了过来,“对了,晓冬姐,我跟你说个事情。”      “什么事啊?”我漫不经心地问。      包小帅虽然才十五六岁,可是当他又靠近了些之后,我才发觉,他已经高出我半个多头了。      包小帅低头轻声说:“晓冬姐,丽华姨跟钱福来是不是有什么过结?”      我心里“咯噔”一声,不过面上还是平静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包小帅眼神又开始陷入涣散状态,“平时看丽华姨说话轻声细语的,没想到动起手来,那叫一个狠呀。”      “死小子,把说话清楚!”我不耐烦地说。      包小帅连忙从冥想中抽离,正经道:“中秋节那天,我看到丽华姨对钱福来动手了。”      我顿时愣住,陡然想到了中秋节那天遇到钱福来时,她确实满脸是伤。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居然是丽华姨干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呢?她们能有什么过结呢?      我将雨伞丢给了大哥带着一肚子疑惑推着车往丽华姨家走。      丽华姨家居然没人,我稍稍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便推着车慢慢往家走。      几天以前,我对浮村任何一个人都胸无城府、坦诚相待,可是现在,我突然发觉,原来浮村每个人都在心中压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当然也包括我自已在内。      原来大家并没有目测出来的那么和睦。我们大家只是生活在同一片碧海蓝天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然后应付着每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就像我每次碰到村西头的吴老头一样。虽然我会很尊敬地称呼他“吴爷爷”,可是,一转脸,我真心地希望他快点脑溢血死掉,因为我不止一次见到他在异性面前将手伸进自己的下|体做出各种猥琐下流的行径。可是,他偏偏身体硬朗,跟个老妖精一样,精神抖擞地活着,并且猥琐着。      想到丽华姨,按我推测,丽华姨会对钱福来动手是没有理由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丽华姨知道了钱福来对我做的事情,所以,她很有可能只是在为我出气。      我隐约有些担心,因为我不想将这件事情扩大化,更不想让村里其他人知道,由其是我那冲动型的大哥。如果他知道了的话,我不敢担保他不会提着他那把切猪肉的刀冲进钱叔家里拼命。      我仍然推着车子慢慢往家里走,丝毫没有留意到雨雾越来越浓。      就在我入神之际,突然发现一把雨伞替我遮住了头顶的纷纷雨雾。      我侧首望去,江释然居然像无事人一般木然望着前方。      “你跟着我多久了?”我收下脚步问道。      “很久了……”江释然依然未将眼神放在我身上。      这时,我才发觉,他右边的肩头已经几乎湿透了。      “你……身体好了吗?”我问。      “你在想什么呢?我走在你身边这么半天,你都没发觉。”江释然答非所问。      我垂下头,突然间侧首问:“你是不是偷听到我跟许六的谈话了?”      江释然显然未想到我问这么一句,眼神落在我身上许久许久之后,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谢谢。”我声音很轻,但是说得很真诚。      江释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唇角微微扬了少许,算是听了进去。      雨渐渐大了起来,一把雨伞根本遮不住刻意保持着距离的我们两个人。      半晌,江释然将雨伞塞进了我的手中,“快点回去吧。”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江释然已经一头钻进了雨中,身影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一瞬间,许多过往片段在我眼前闪过,我握着雨伞呆呆望着江释然离去的方向始终回不过神来。      那个一直跟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生活在浮村数年却从未跟我提过自己父亲的少年,他又一次在我记忆的某个深处开始鲜活了起来。      他跟他的母亲都不怎么跟浮村的人来往,除了我以外。曾经,我问过我妈,我妈告诉我,江释然的母亲曾经也是浮村长大的姑娘,大概十几岁的时候跟着全家人搬离了浮村,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直到后来带回了已经上初中的儿子。再到后来,在江释然十八岁那年,她与江释然又突然间离开了浮村,更像是不曾来过。      江释然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他其他的亲人包括他的爸爸,这个世界上,他仿佛只有自己母亲一个亲人一样,后来,又多了一个我。      我能感觉到自己握着伞柄的手掌在微微颤抖,现在,只要我轻轻呼唤他的名字,我们或许就可以回到从前,可以为了同遮一把雨伞而在伞下紧紧相拥,也可以伏在他胸口对他说:这些年,我对过往的怀念丝毫没有减弱过……      可是,那样的话,我对得起自己近十年的等待吗?到现在为止,他为什么离开浮村,他仍然不提一字,甚至我那无处发泄的怨恨还依旧深深埋在心底,我怎么能够对他心软?      我唯有麻木地望着江释然近乎萧瑟的身影在我视线中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晓冬!”      我连忙试了试眼角,将自己从旧事中挣脱出来。待我看清叫我名字的人是,顿时惊喜地问:“蔓蔓?你怎么回来了?”      编着两条麻花辫的蔓蔓撑着伞笑盈盈地望着我,“没下雨之前,我就回来了。”说完,蔓蔓噘起了嘴,不开心地说,“人家已经出来找你好半天了。”      我正想跟蔓蔓说话的时候,大嫂极具穿透力的大嗓门陡然传了过来,“阮晓冬,你大哥都到家了,你怎么还没回来?还有蔓蔓,非得要出来找你,这可好,一个搭一个都不回家!”      我拉着蔓蔓跟着大嫂赶紧往家走。      回到家里才发现,外婆她老人家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我家堂屋里跟我妈说话。      “巧玉啊,我这段时间身体不好,蔓蔓我实在是带不了了……”外婆愁眉苦脸地说。      巧玉是我妈的小名。蔓蔓是我最小的阿姨,其实比我也大不了几岁。她几年前发了场高烧之后,便将心智烧成了儿童一般。外婆跟着舅舅在X市住,之前想着将蔓蔓带离浮村能不能让病慢慢好起来,谁知道蔓蔓一直没有好转,反而天天闹着回浮村,估计外婆是实在受不了了又将蔓蔓给送了回来。      “外婆。”我进门便叫了一声。      向来重男轻女的她只是用眼角瞄了我一下,说:“晓冬啊,有男朋友了?”      我小声嘟囔:“男朋友也不是说有就有的呀。”      “不对吧?”外婆挑了挑眉头,“回村的时候,在船上我可是听老钱说你已经有男朋友了。” 作者有话要说:悬案都解开了,钱福来是丽华姨打的,那两个男是的菊花是江释然爆的,哦不,是老江找人爆的。。。 其实坏笑每次开篇的时候都想着,再也不写老人家了,可是写来写去,总是忍不住呀,我真的是爷爷奶奶控啊,有些老人家真的很可爱呀,有没有??? 今天是周末也不知道有没有姑娘等俺了? 最后,姑娘们周末愉快~~~~ ☆、浮村“奸人”录[15]   我顿时一脸愁苦,浮村占地面积实在太小,这什么风声还没待走漏便随着海风吹散到了各家各户。      “钱叔乱讲的,那只是我的一个同学。”我耐心解释。      外婆顿时望向我妈求证,我妈微笑说:“是的,同学过。”      “妈……”我不悦地低唤了一声。      外婆顿时眸光微亮,将话题又一次摆到我身上开始念叨:“晓冬啊,不是我说你呀,浮村像你这么大的姑娘早都嫁人了,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生完你妈了……”      我光看着外婆的双唇张张合合,大脑又开始进入了搅拌面糊糊的状态,只能不停地点头配合着女唐僧,可是没有想到最后我居然听到她提起了许六,陡然我就精神了起来。      “既然晓冬不喜欢外头的人,那许六不也挺好的,而且又是从小一块儿长大,人家家里五个姐姐个顶个的条件好,肯定不能亏了我们家晓冬的。”说完,将目光丢到了我妈的身上。      我妈顿时瞪大了双眼,随即开始反驳,“妈,许六的条件是还不错,可是您总不在浮村,好多情况你不了解。我总觉得那小子有些靠不住,我每回看到他,他后头准跟着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我不看好他。”      还是俺娘亲明理呀,我递了个感激的眼神过去。      我妈又补充,“再说了,我还真不想让晓冬在浮村待一辈子,她以后嫁人了,总规是要离开浮村的。”      “妈,其实浮村也没什么不好。”我垂下头,嘟囔了起来。      我妈神情开始变得严肃,“浮村再好还是个闭塞的地方,我可不想看着你浑浑噩噩在浮村上待到一把年纪才陡然反应过来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      外婆见我跟我妈交谈不愉快,她便开始转换话题,“晓冬啊,以后你小姨你就得多上点心替我看着,等我身体好一些就来接她。”      我连忙举手应下,“蔓蔓交给我,您放一百个心,我保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      说完,我瞧着外婆心情不错,赶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堂屋。      等我在二楼我的房间找到蔓蔓的时候,蔓蔓正背对着我坐在写字台前不知道忙活着什么呢。      “蔓蔓,你在干什么呢?”我笑着问道。      蔓蔓听到我的声音,笑嘻嘻地转回头。      我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她这一回头啊,差点没把我吓得心脏骤停了。      只见她把上次二哥买给我的那套化妆品一个没拉地全涂脸上了,幸好是白天,这要是晚上被别人瞧见,那浮村闹鬼的传说又得多上一件了。      我拿出纸巾轻轻替她擦着,“蔓蔓,你还真是臭美啊?”      蔓蔓故意对我眨着眼睛,“那我美吗?”      我忍不住笑着点头,“美,又臭又美。”      蔓蔓噘起嘴,“你才臭呢,晓冬最臭。”      “好好好,我臭我臭,你别乱动。”      蔓蔓乖乖地坐在我对面仰着脸让我给她处理脸上的五颜六色。      我望着她笑嘻嘻的天真模样,突然间有些心酸。      不过心酸过后,我却又觉得有些庆幸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记不记得过去不重要,记不记得那个还没来得及来到人间的骨肉也不重要,记不记得那个伤害过她的男人更加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她至少是快乐的,这就够了。      “蔓蔓,你都不想我的,几个月都不给我打电话,舅舅那一定比浮村好吧?”我故意板着脸说。      蔓蔓连忙摆手,认真地说:“那里一点都不好的,没有大海没有蓝天,更没有晓冬,所以,以后我就不走了。”      我笑说:“好,一言为定。”      折腾了半天才将蔓蔓的脸给弄干净,这时,二哥走了进来,看到蔓蔓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小姨”。      蔓蔓非常友好地跟我二哥打招呼,“年年,你来了呀。”      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了声,二哥皱着眉头瞪我。我连忙收住笑,一本正经地说:“年年,你好啊。”      二哥又想伸手推我的头,我连忙闪到了蔓蔓的身后,就在这时,听到我妈开始呼唤我们下楼去吃饭。我率先冲下了楼。      ******      傍晚时分,雨终于停了。我仍然打算当面问一问丽华姨关于钱福来的事情,于是我拿着江释然借我的雨伞便出了门。      “晓冬,我也去。”没想到蔓蔓也连忙跟了出来。也难怪了,蔓蔓以往在浮村的时候就总爱跟着我,后来,她去舅舅那住了几个月之后,我便开始独来独往,现在看来,我还得尽快适应带着这位小尾巴生活的日子呢。      我笑着拉过蔓蔓的手,“好吧,走。”      “晓冬,记得带蔓蔓回家吃晚饭。”我妈交待完便转身上了楼。      丽华姨家终于有人了。      瓜叔给我们开了门便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是晓冬吗?”丽华姨的声音从房间传了出来。      我应了一声便拉着蔓蔓进了屋。      丽华姨看到蔓蔓有些惊奇,“蔓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蔓蔓对丽华姨没那么热络,因为平时,我奶奶她们没少在她面前说丽华姨的坏话,所以,蔓蔓暗地里提起丽华姨的时候都用“坏女人”代替。      因些,蔓蔓也不跟丽华姨打招呼,我有些抱歉地望向丽华姨,丽华姨依旧温柔地笑着,丝毫没有被蔓蔓影响心情,反而看着蔓蔓瞄她那一梳妆台的化妆品还有头饰发卡的时候,笑着问道:“喜欢吗?”      蔓蔓不出声,可是眼神却依旧不停不停地望向那些小物件。      丽华姨捏起蔓蔓看得最认真的那枚蜻蜓形状的发卡递到蔓蔓眼前,“送你了。”      蔓蔓连忙望向我,我笑着点了点头,蔓蔓仍然不敢确定地问丽华姨,“真的……送我了?”      丽华姨也跟着笑了,“当然。”      说完,丽华姨伸手把发卡别在了蔓蔓耳边的发丝上,蔓蔓连忙笑眯眯地对着镜子照了起来。      趁着蔓蔓自己在一边臭美的工夫,我忙转头问丽华姨:“丽华姨,你……是不是对钱福来动手了?”      丽华姨微微一怔,平静地说:“她也该被教训教训了。”      “你知道了?”我对那天的情形仍然不太敢去回想。      丽华姨点了点头,“晓冬,其实浮村很多人都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里虽然很小,可是什么千奇百怪的人都有,凡事都得多留个心眼,你懂不懂?”      我叹了口气,“我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个惹事生非的人,所以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谁会害我。”      丽华姨摇头苦笑,“你跟你妈的个性还真是一模一样。”      我知道丽华姨跟我妈未出嫁之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只是后来丽华姨在浮村的名声越为越差,我妈与她便越来越疏远了,再加上我奶奶对丽华姨非一般的讨厌,导致我妈更加不敢再跟丽华姨来往。      “其实我最近真的在考虑是不是要离开浮村……”      丽华姨微微愣了一下,片刻之后便温柔说道:“离开浮村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像你这样的年轻姑娘是应该出去闯一闯的。你看,留在浮村的女人除了结婚生子带孩子就是李家长张家短的,一辈子一晃就这么过去了。”      我虽然是打算离开这里,可是心里却不怎么赞同丽华姨跟我妈的想法。      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奔波在陌生的城市?在一个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地方,满眼全都我们永远遇不到第二回的陌生人,不会有人管你吃没吃饭,也不会有人管你生不生病,那样的生活又到底快乐在哪里?      我不想要漂亮的衣服也不想要什么体面的工作,我只是觉得跟自已的亲人生活在这里,我觉得很踏实,这么一想,我似乎对自已的人生太没有追求了。      不对,说到追求,以前还是有的,而且还曾经那么努力过。      十六岁以前,我人生的所有追求就是嫁给那个人,然后一辈子不再分开。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已多么幼稚可笑?      其实经历过他的不辞而别,那些不顾一切的状态早就被岁月冲淡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规定谁一定要等谁,更加没有规定谁跟谁可以一辈子不分开,就算是真的不分开,那死亡也必定会先带走其中的一个。      我突然顿悟,原来我们所谓的爱情其实真的只是自己编造的一个美丽的梦境罢了。等哪一天,梦境被打碎,我们都得用力去接受破碎的现实。      想通了这些,我面对江释然的时候或许可以平和自在一些。      回去的路上,我让蔓蔓先回家,然后拿着江释然的雨伞去了许六的旅馆。      我悄悄走到门口的时候,许六紧皱眉头拿着手机相当地入神,甚至压根就没有发觉我的到来。      我正想清清嗓子引起他的注意,没想到我的手机却响了,我跟许六同时一怔,待我摸出手机的时候,居然是许六的来电。      我们相视了几秒后,又同时都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周末耶,还有人关心丧心病狂日更滴坏笑君吗?看坏笑多敬业,更完文才出门,坏笑要K歌去了。姑娘们周末愉快~~ ☆、浮村“奸人”录[16]   “打电话给我有事吗?”我问。      平时嘻嘻哈哈从没个正经时候的许六居然有些局促不安地望着我,“嗯,有的,可是你突然一下子太快出现,我居然想不起来了。”      “那等你想起来吧。”说完,我拎着雨伞往楼上江释然的房间走。      越过许六身边的时候,许六突然间拉住了我的手腕,“晓冬,我想起来了……”      我见许六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一次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又跟我玩哪一出?”      许六突然松开我的手,“那你还是先上去办事,我在楼下等你。”      “吃错药也就是你这症状吧?”我皱眉。      许六耸耸肩,竟然很认真地说:“可能吧。”      我懒得再理他,径直上楼敲开了江释然的房门。      “你……怎么来了?”江释然微微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会是我。      我将雨伞递了过去,“那天谢谢你。”      江释然冷着脸望也没望那把雨伞,“这伞是旅馆的,你放在楼下就好。”      我点了点头,“好。”      我扭头正打算下楼,江释然也没有再说话,不过我还是忍不住回头问道:“你的病好了吗?”      江释然冰冷的嘴角终于是稍稍向上扬了扬,“好了。”      “好,那我走了,你保重。”说完我转身。      “阮晓冬。”江释然叫住了我,用他一贯称呼我全名的方式。      我收住脚步回头,江释然走了出来,“你能帮我吗?”      “我?”我有些不确定。      江释然微笑着点了点头。      ******      “我想这份报告……你来写最合适。”江释然将一个文件夹放在了我手上,“小教堂跟那间小屋拆不拆就靠你了。”      我随意扫了眼内容,平静地说:“其实那里拆不拆,对我真的不重要,拆与不拆,那里也终究回不到以前的模样了,拆了也许更好……”      江释然面色从容地望着我,无波无浪、无喜无。半晌,他微微一笑,“你……真的这么想?”      我咬了咬牙,伸手将文件夹抢了过来,“有报酬吗?”      江释然突然仰头大笑了起来,似乎,从他再次回到浮村,我头一回见他露出这么快活的神情。      半晌,等他终于笑够了,我认真求证,“是不是有报酬?”      江释然低头喝了一口水,又忍不住扬起嘴角,“有,而且多到你意想不到。”      我干笑了两声,“那最好了。”      我拿起文件夹起身说:“那我回家里仔细研究一下。”      江释然跟着就站起身,“其实你可以这里看,中间有些不明白的我还可以解释给你听。”      我看了看天色,“不行,我得回去吃饭了。这些东西你要得急吗?要不,我明天再来。”      江释然一脸认真地说:“当然是越快越好,要不然到时工作人员来了就不好办了。”      我低头想了想,“那……我吃完饭再过来?”      听我说完,江释然点头,“好吧,我等你。”明明是勉为其难的语气,可是一说完,他竟然在唇角微微露出些许笑意。      我下楼的时候,许六竟然没在。      我问服务员:“许六上哪去了?”      那个年轻的女孩挠了挠头,“咦,小老板刚刚还在这里的……”      这人,说有话跟我说竟然不等我就自已跑了,果然是个不靠谱的人。      我又在吧台前等了一小会儿,还是没见到他人影,我便回了家。      因为外婆跟蔓蔓的到来,奶奶也从二叔家回来了,而且二叔二婶也跟着一起来了,所以这次晚餐的规模相当大型。      大哥将另一张圆桌面板摞到餐桌上仍然坐不太开,我捧着饭碗主动站了起来做流动食客。      大哥见我刚一站起来,连忙招呼说:“来,晓冬,坐大哥边上,挤挤就好了,你不能总站着。”      “不用不用,我吃饭很快的,而且吃饭我还要出去办点事情,你们坐你们坐。”我捧着饭碗坚持。      这时,二哥也连忙往边上让了让,“别磨蹭了,快点过来坐下吧。”      我点了点头,在大哥二哥中间坐了下来。大哥见我刚坐下,便开始拼命给我夹我爱吃的菜。      “晓冬啊,你妈他们说的那个江、江什么来着,你怎么不叫回来给我瞧瞧。”      我刚扒上两口饭,外婆果然又开始唠叨了起来。我在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已经尽量避免跟她老人家目光相对了,怎么她还记着这事呢?      “外婆,人家跟我真的没有关系呀。”我不得不再一次正经解释。      外婆眼神拐了拐,“晓冬啊,你既然跟那个小子不可能,那就还是考虑考虑浮村的人吧,省得万一你嫁到外面出去了,大家还不放心你。还有,不是我说你呀,你也要想想自已的自身条件,咱不能眼光太高了,差不多就行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我那憨厚老实、逆来顺受的大哥居然勇敢地顶起了嘴,“我们晓冬怎么了?晓冬比那些姑娘不知道好多少倍,如果真嫌弃的话,那不嫁也罢了,我这个做大哥地养她一辈子。”      “好了……”半晌没出声的奶奶终于开口了,“晓冬也不是小孩子,她自已的事情大家跟着操什么心,你们这不是瞎操心吗?”说完将眼神递到我大哥身上,“还有你,晓冬的生活不用你管,你要是真想管,就好好想想什么时候给我们老阮家添个孙子吧……”      大嫂顿时开始低头扒饭。      这时,外婆开始笑盈盈地开口,“隔一辈啊就是不一样啊,我那孙媳妇今年刚生了一大胖小子,我是怎么看怎么稀罕。你说吧,我这平时一身的病,可是一抱上那胖小子啥毛病都没了,抱一天都不想撒手呀。”      众人沉默,并且不安地相互递着惶恐的眼神。      奶奶跟外婆原本就是面和心不和,从做亲家开始就没有和睦地坐在一起相亲相爱过。她们你来我往、唇枪舌剑了一辈子,所以这一餐饭吃得大家战战兢兢,谁也不敢主动多插一句嘴。      大嫂一直寒着脸,我趁大家不注意的时候连忙给她夹菜,大哥见我夹菜,也讨好一般给自已老婆夹菜。      大嫂微微扯了扯唇角,情绪仍然很低迷。      大哥大嫂结婚五年多,始终没见大嫂传出喜讯。后来中医西医看了许久也没瞧出什么问题,现在还仍然每天喝着中药。不过,我妈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婆婆,虽然自已心里也很着急,不过,她一点也不表现出来,反而还经常劝大嫂放宽心,顺其自然,有就有,没有咱们就拉倒。      可是奶奶就没那么好脾气了,见到大嫂三句话说不到便在抱曾孙的事情上打转悠。以至于前一阵子奶奶住进二叔家里的时候,大嫂快乐得差点没蹦了起来。      吃完饭,我捡好了碗筷便去了许六的旅馆。      刚巧看到许六在,我走过去问道:“许六,下午你去哪了?”      许六抬头见是我,表情略有些不自然,“上厕所了,回来你就走了。”      “那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情?”我问。      许六双手一捂肚子,“不好,我还得去一下厕所,回头聊回头聊。”说完,站起身便跑了出去。      说他吃错药还一点都不假。      我爬到楼上,刚伸手准备敲门,门便开了。      门刚一打开,江释然便走回书桌那里坐下,望着电脑面无表情地说:“怎么才来?”      如果不是现在的空间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我还真感觉不出来他是在跟我说话。      我清了清嗓子,“吃饭也是要时间的。”      “过来吧。”江释然依旧没有望我。      听着他近乎于命令般的口气,我突然间有些后悔应下这件事情。      我关好门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的木质椅子上,坐下去之后竟然发现那上面被江释然搁了一个很柔软的垫子。      我心头一温,竟然不自觉地说了一声“谢谢”。      江释然这才将眼神放在我脸上,我不安地咽了口口水,“其实不用的。”      江释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指着电脑屏幕给我看了一张效果图。      我有些惊奇,“这……是浮村?”      江释然点了点头,“这就是整个酒店的设计图,我现在指的地方就是酒店的会所,而这里刚好就是教堂跟小屋的位置……”      我皱起眉头,有些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不敢相信浮村在不久的将来竟然会出现这么一座气派的现代化酒店。      江释然顿了顿又说:“如果,留着这间教堂跟小屋,图纸全都要作废,而且整个工程全部要变更。”      “留不住了,是吗?”我转头望向江释然。      江释然并没有说话,反而是起身倒了一杯水,“也不是百分之百。”说完将水杯放到我面前,“或许可以争取一下。”      江释然起身将电脑让给我,我刚想坐到他刚刚的位置上的时候,他动作很快的伸手将垫子垫在了我即将要坐的椅子上。      我对着空白文档开始回忆关于小教堂的一切,然后把那些快要遗忘的信息全都敲进了电脑里。可是突然问题就出来了,无论我怎么刻意回避,那些记忆中总能出现江释然的模样。      我终于停下打字的动作,转头望向江释然,问了一句徘徊在我心头数年的话,“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联系过我?” 作者有话要说:坏笑终于上了频道内的月榜(最后一位,泪。。) 为了不被挤下来,坏笑只能靠大家了,鲜花来吧,热吻来吧~~~~~霸王们也出来给坏笑加把劲吧,么各位~~ ☆、浮村“奸人”录[17]   我自已都不敢相信我竟然会脱口问出这个问题,而江释然显然更加没有心理准备。他怔怔地望着我半晌,双唇微微张合却始终未能说出话来。      说不上是期待又或是害怕,总之,我在他还没有说出话连忙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可以说我是像逃命一般离开他的房间的。      由于刚刚跑得太急,腿有些酸胀,我扶着路灯的灯柱揉了揉自已的膝盖。等我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发觉二哥正站在路灯下瞧着我。      我笑问:“二哥,出来散步呀?”      二哥眼底却装着不悦,“这都几点了还在外头乱跑?”      我嘿嘿一笑,“不出来,难道等着外婆给我念经吗?”      二哥走到我身边,沉声说:“她说的话你根本不用在意。”      “其实她说得一点没错,我是应该早点嫁人了。”我站直身体开始跟着二哥缓慢往家走,“估计她老人家这会儿一定在念叨咱妈呢。”说完我长长叹了一口气。      二哥微笑说:“没有,现在奶奶在陪她聊天。”      “什么?”我苦着脸望向二哥,“完了完了,我更不想回去了。”      二哥说:“你回家睡你的觉,她们聊她们的天,与你有什么关系。”      我又叹了口气,“二哥,说真的,如果我一直赖在家里,你们会不会嫌我烦的?”      二哥眼眶中从不悦开始转变成了怒气,“阮晓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      我见二哥不高兴,连忙转开话题,“呀,这么快就到家了。”      说话间,我们确实已经到了家门口。      二哥见我踌躇万分、一脸愁苦,便笑着说:“你先上楼,我掩护你。”      我用力点了点头,连忙往楼上走,谁知蔓蔓突然间在一楼的堂屋大喊了一声:“晓冬,你可回来啦!”      二哥递了一个“救不了你”的眼神给我,然后跟二老说了句“晚安”,便无情地抬脚上了楼。      我苦着脸走到堂屋,等我走到他们视线中的时候,才勉强扯出笑容,“奶奶,外婆,你们……怎么还没睡呀?”      外婆跟奶奶两人似乎一脸的无睡意,不过我能看得出来我那可怜的娘亲在强撑着精神陪着二老聊天。      这时,我善解人意的娘亲抬头说:“不早了,赶紧带蔓蔓上楼睡觉去。”      我欢快地应了一声,拉着蔓蔓就往楼上走,可是还没等我抬脚居然有人来敲门。      蔓蔓特别勤快地一蹦三跳去开了门,我站在门的侧边看不到门外的人是谁,可是却看见蔓蔓咬着手指歪着脑袋一脸迷惑地望着门外的人。      “请问你是谁啊?请问你找谁啊?”蔓蔓很有礼貌地询问着门外的人。      我走了过去,居然是江释然。      江释然望着蔓蔓的眼神比蔓蔓的疑惑更多,因为他当时离开的时候,蔓蔓还是一个非常温婉正常的年轻女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奶奶先一步走了过来,见到江释然,双眼眯成了一条线,“小江啊,怎么这几天不过来吃饭呢?”      江释然将疑惑隐去,转而笑答:“这几天比较忙,奶奶您还没睡?”      奶奶还没来得及答话,外婆却急忙挤了过来,“小江是吧?我是阮晓冬的外婆,哎呀,早就听说你了,还没待我上岛,就听老钱提到你啦,你家还有别的兄弟姐妹吗?”      江释然的笑容有些凝结,短暂的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跟外婆将谈话进行下去。      奶奶过来解围,“你这么晚了找晓冬有事吗?”      江释然的表情终于变得自然,“晓冬粗心大意,把手机丢在我那里了,我给她送过来。”      奶奶顿时眉开眼笑,“那进来坐一会儿吧。”      外婆也笑嘻嘻地附和:“坐一会儿坐一会儿。”      江释然微笑道:“不了,时间不早了,我这就走了。”      奶奶也没刻意挽留,只是点了点头之后却非得加了一句,“晓冬去送送吧。”      我“哦”了一声,连忙往外走。我得赶紧把江释然带走,要不然我不知道一会儿外婆她老人家还会问出什么让人惊叹的问题来?      我刚刚走出门口,蔓蔓便追了出来,“晓冬晓冬,我也去。”      我笑着拉起她的手,“好。”      心里却在想:实在是太好了。      我真的再也不想单独跟江释然在一起了,因为我发觉只要自己一个人在他身边的时候,总能脱口而出一些不经过大脑的奇言怪语。      江释然并没有主动说话。还好,我还真怕他继续我逃离他房间时的话题。      蔓蔓口中哼着我听不清的歌谣,一个人在前头蹦蹦跳跳地走着,而我跟江释然肩并肩走在她身后。      半晌,江释然低声问:“你小姨……她怎么了?”      “生了场大病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我叹了口气,“不过,这样也不差。”      江释然微微蹙眉,我摇了摇头,“有些过去,其实忘记了更好,你看她现在多开心。”      江释然停下脚步,突然伸出双手摁在我的肩膀,“我可以将你刚刚那句话理解成,你也想忘记我,是吗?”      我不安地望了一眼蔓蔓,好在,她自娱自乐压根没有注意我们。      我皱起眉头,“江释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会联想?以前,我希望你猜我心思的时候,你不猜,现在,你又瞎猜个什么劲?”      江释然的眉头也拧在了一起,“阮晓冬,这样好不好?我们将中间这几年全部忘记,你就假装我没有离开过浮村,好不好?”      我真的忍不住快要冷笑出声了,“那你最好让我也生一场跟蔓蔓一样的病,否则还真的很有难度。”说完,我伸手挡开他的手臂往前走。      江释然追上来,“晓冬,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这一回,江释然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到似乎融化了我微微胀痛的脚踝,所以我收住了脚步认真地望向他,“江释然,请你认真回答我,你以前跟我在一起是因为喜欢我吗?又或者只是不忍心拒绝我?”      江释然目光沉着地望向我,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努力在寻找记忆中我的影子。      江释然有一张柔和的面孔,柔和到所有人都以为他很好相处,其实他不是。面对陌生人,他会紧张、会穷词、会手足无措,这些,也只有我看得出来。      我曾经经常担忧他以后如何跟旁人相处,可是现在看来,他在人前时眼神中透露出的坦然沉着显然已经不是刻意表现出来,就像他现在望着我的眼神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江释然轻抿的唇角微微放松,低声说道:“晓冬,我……”      “晓冬,你们怎么不走了?”蔓蔓的声音陡然传来,打断了江释然的话。      我连忙甩开江释然的手,走到蔓蔓身边,“好了,就送你到这里了,我带蔓蔓回去了。”      没有说再见,没有交换眼神,我拉着蔓蔓匆忙走回了家。      到家之后,奶奶跟外婆她们全睡了,我紧绷的神经这才松懈了下来。      蔓蔓没去舅舅那以前就一直跟我睡,所以现在也是一样。我们俩轻手轻脚往楼上走,经过二哥房间的时候,二哥房门陡然开了。      蔓蔓打了个呵欠便一头钻进了我房间倒在了床上,我笑嘻嘻地问二哥:“怎么还没睡啊?”      “深更半夜,你们两个人在外头我怎么能放心?”二哥眉头还紧在一起。      我笑说:“浮村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回来,你就是瞎担心。”      二哥依旧面无表情,“我的假休完了,明天一大早就要回市里,跟你说一声。”说完转身进了屋。      我连忙跟了进去。由于怕影响大家休息,我将门轻轻推上,微微有些失落,“你明天就走了呀?我的旅行啊,你说话不算数。”      二哥半靠在床上笑着说:“不是我说话不算数,是咱妈不同意,我有什么办法?”      我叹了口气往二哥床边一坐,“二哥,你说妈为什么不让我跟你出去呢?还有,你说她能不能同意我去市里找工作?”      二哥原本轻松的表情似乎在突然间不怎么轻松了,半晌不确定般开口:“你……是说真的吗?”      我点头,“我是这么想的,只是我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说完,我故意递了个内容含量颇多的眼神给二哥。      二哥忍不住扬着嘴角,“如果你愿意去市里,我就一定能让你有工作,而且肯定很轻松,你放心。”      我扬了扬眉,嘿嘿笑说:“那我就放心了,二哥晚安。”      说完,我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不忘记回头说:“二哥,既然旅行没戏了,我不介意你折现给我。”      二哥眉头一皱,“阮晓冬,请把我的门带上,记住,把你关在外头。” 作者有话要说:晓冬有个秘密,不知道大家瞧出来了没有? 猜出来有奖,嘻嘻~~ ☆、浮村“奸人”录[18]   为了缓解与江释然单独在一起时的尴尬,第二天,我特意将蔓蔓带着一起去了江释然的住处。      江释然开门看到蔓蔓,没有说话却蓦地一笑,我连忙心虚地垂下头。      我在电脑前坐下,蔓蔓无聊得直挠头,不停地问我“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搞得我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整理浮村的资料。      江释然冷眼旁观,悠闲无比地喝着热茶。      “蔓蔓,你老是打扰我的话,我就更慢,咱们就更久才能回去了。”我细声哄着蔓蔓。      蔓蔓连忙闭上口,摆手示意不再烦我,可是还没有两分钟,她又悄悄凑了过来,“晓冬,你在做什么呀?”      江释然终于坐不下去了,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一台小小的电脑坐在了蔓蔓的身旁,“给你看点有趣的东西。”      蔓蔓连连点头,便凑到了江释然的身边。      蔓蔓果然安静了下来,我开始认真地整理自己的思路。不知不觉入神了半晌,我忍不住回头瞧蔓蔓,蔓蔓插着耳机对着电脑屏幕用功,表情也是时喜时怒、万千丰富,显然正在游戏中沉迷。      江释然正站在阳台外头打着电话,玻璃门是合上的,我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不过,却能清楚看到他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江释然的目光突然同我接触到了一起,原本神情严肃的他却突然松开了眉头,似乎还微微扬起了唇角,我连忙转过头继续看着屏幕。      没有几秒钟,江释然便走了进来,我没敢回头,不过却感觉到他已经走到了我身后。      “整理得怎么样了?”他微微弯腰,口中的热气顿时温到了我的耳际,我心跳骤然狂奔了起来。      “快、快好了。”我不自觉深吸了口气。      就在我正暗骂自己没出息的时候,手边多了一杯热茶,江释然的声音从头顶飘过,“休息一会吧。”      我连忙站起身端着茶杯去了阳台,没想到江释然也跟了出来,我顿时紧张得喉咙口都开始发涩。我转头望向蔓蔓,蔓蔓依然对着电脑屏幕聚精会神。      江释然居然伸手将玻璃门轻轻推上,走到我身边低头看着我说:“晓冬,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躲着我?”      我扯出微笑,“没有,没有啊。”      江释然靠在护栏,双手抱住胳膊又开始用审视的目光瞧我。      我被望得从头发丝不自然到脚后跟,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又说了一句废话:“真的没有。”      江释然认真点了点头,可是唇角却挂起了一丝莫测的微笑。      我不想再同他做这种无营养的交谈,转头扒在护栏上望向远方的大海。      许六这旅馆虽然年代有些久远,不过这里的景观还是不错的,不仅可以看到那座小教堂,还可以看到那所浮桥。正因为此,其实这里的生意还是不错的,虽然一年到头客满的时候不多,不过,钱还是不少挣的。      我余光瞄到江释然的目光仍然放在我身上,终于受不了转过头来问道:“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盯着我看?让我觉得很别扭。”      江释然眼中没有任何尴尬情绪,仿佛我不是在说他一般,无所谓地说:“我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有什么不可思议?”我不自觉问道。      江释然将目光放向远方,“能再见到你……有些不敢相信。”      不知为何,一瞬间,我的胸口突然涌出了许多不满的情绪,禁不住转头问道:“如果你想见我的话,随时回浮村我都会在,可是你却并没有来过。”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江释然几乎冲口而出。      江释然话没说完自己先怔住了,不过,他的目光却无波无澜,半晌才补充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回?”      我冷声说:“难道有人用绳子捆着你吗?”      江释然走到我面前,突然低头温柔说:“阮晓冬,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了?心平气和一些不行吗?”      “好,这个话题打住,我们的事情以后都不要再提了。”我别开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释然居然还不满意?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您给指条明路。”我口气开始不悦。      “你看你怎么又这个态度了?”江释然似乎也正在耐着性子跟我交谈,“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的,我以前根本不会用这样的态度对他,我们每天待在一起的时光,我爱他哄他都嫌不够,又怎么会允许自己用这样偏执的语气去跟他说话?      虽然年少时的情感还会一浪一浪在心海中涌动,可是面对着眼前的江释然,我的语气依旧没有软下一分,“人总得有个长大的时候……”      不过,让我失望的是,江释然始终没有被我激怒,反而一脸微笑地说:“你除了头发长了一些,我还真没看出来了你哪里长大了?”      说完,江释然居然有意无意且意味深长地瞄了一眼我的胸前。于是,我被他的眼神成功击怒了。      “那你呢?除了长高了一些之外,我还真没瞧出你哪里成熟了,仍然是那么难相处。”我开始反击。      果然,江释然面色由晴转阴,“你的意思是说我一直不好相处?过去跟现在都是?”      我嗤笑,“难道你一直以为大家都爱跟你说话吗?”      “你……”      “你自己想想读书的时候,除了我谁敢接近你?谁敢主动找你说话?还有,天天一张臭脸子也不知道摆给谁看的?”我抱起胳膊,攻击值仍在增长。      “阮晓冬!”江释然声音陡然大了起来。      “我耳朵好使着呢,你这么大声干什么?”我仰着下巴不服气地瞪着他。      江释然深呼吸之后,声音低了下来,“好,我不跟你吵了。”      “我有跟你吵吗?”我认真地问。      江释然皱眉望我,我也皱眉回望他。半晌,他突然上前一步捧着我的脸,擅自将唇压了下来。      我想推开他,他却将我抵在护栏上靠得更紧,不容我有一丝抵抗。我伸手不停地捶在他胸口,可是我手掌生疼,他都纹丝未动,而一瞬间让我差点停止呼吸的是,他的手掌居然肆无忌惮的爬上了我胸前的弧度。      我感觉到自己大脑“轰”得一声浓烟翻滚,愤怒驱使我猛得用力,居然成功地将他推了出去。      就在我快要被怒火焚烧之际,江释然居然又补充了一句欠揍的话:“刚刚我说的话有些武断,其实还是有变化的。”      “变态!”说完,我打开玻璃门,从蔓蔓耳朵上取下耳机拖着她就走。      蔓蔓连忙叫道:“啊,就快要过关了,晓冬,你干嘛呀?”      我不顾蔓蔓的抱怨,拉着她便要下楼,谁知江释然居然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对蔓蔓说:“蔓蔓,我替你保存了,随时过来都可以接着玩。”      蔓蔓连忙回头,无比欢快地说:“真的吗?太好了!”      还没等江释然说话,我便拉着蔓蔓下了楼。蔓蔓不悦地嘟囔,“晓冬,人家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呢。”      我板着脸,“你要是喜欢,我让二哥给你买,干嘛用人家的东西?”      蔓蔓噘着嘴跟着我往家里走,半途,我有些不忍心,伸手揽在蔓蔓肩头,“蔓蔓,你怎么还能生我的气呢?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      蔓蔓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望着我,“晓冬,他是不是喜欢你?”      “呃,没有。”我不安地扯起嘴角。      蔓蔓突然眉头深锁,这个表情还真不经常在她脸上看到。蔓蔓突然望向我,“他亲你了?”      “哪有?没有。”我连忙解释。      “我刚刚都看到了。”蔓蔓一脸认真。      “你看错了。”我仍然不放弃地编瞎话。      蔓蔓突然间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说:“我刚刚看到你们亲嘴的时候,怎么觉得以前也见过呢?”      我顿时愣住,“蔓蔓,你想到了什么?”      蔓蔓说得一点没错,以前我跟江释然还在念书的时候,躲在教堂后头偷偷接吻确实被当时还正常的蔓蔓抓个正着,而且还第一时间向我妈汇报了情况来着。      蔓蔓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说:“可能是我记错了。”说完,又开始嘻嘻哈哈地往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松了一口气。其实我真的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蔓蔓能好起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是另一方面我又真的不想她好起来去面对那些伤痛的往事。      我正跟蔓蔓往家走的时候,包小帅竟然在我身后焦急地喊我。      我收住脚步,“怎么了?”      包小帅似乎是一路跑过来,到我面前的时候,双手摁着膝盖好不容易才将气喘均了,断续说道:“晓冬姐,不、不好了,瓜叔在打丽华姨呢,你、你快去看看吧。” 作者有话要说:姐妹们,这阵子工作太忙,日更可能不一定有保障,但是隔日是肯定没问题的,体谅下坏笑,忙完这阵子,我就回来卖身玩命更~~ ☆、浮村“奸人”录[19]   我让包小帅替我送蔓蔓回去,自己匆忙赶到了丽华姨家。此时,丽华姨家门口早已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      正想往里挤的时候,一只胳膊突然被拉住,而且对方手劲大到我骨头都快要被捏碎掉了,我忍不住埋怨道:“疼死我了,田姨。”      孔武有力的田梅大婶丝毫不顾我的死活仍旧拽着我说风凉话,“晓冬,我就是想不明白,你干嘛这么护着这个贱女人?老面瓜早就该教训她了,我等这一天等到我脖子都酸了。”      我生气得一甩胳膊,“田姨,你温柔点不行吗?骨头快被你捏断了。”      田梅顿时瞪大眼睛,“我是为你好,万一他们伤着你呢?”      我终于还是挣脱开田梅进了丽华姨家的堂屋。有嘈杂的声音是从房间传了出来,我连忙冲了进去,正好看到瓜叔一巴掌呼在丽华姨的脸上,力量大到瘦小的丽华姨转了一个圈才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我急忙上前拉住瓜叔,“瓜叔,有话好好说,你不能这样子动手的。”      瓜叔突然往地上一蹲,老泪纵横地说:“徐丽华徐丽华,你当初就不应该嫁给我,你心里有别人干嘛还嫁给我?我就他妈这么好欺负吗?我他妈天生就是带绿帽子的种吗?”      丽华姨颧骨跟嘴角都带着伤,她捂着脸突然平静地说:“你天天压在我身上快活的时候,怎么没有想到过今天?现在你他妈又要面子,我告诉你,晚了!”      瓜叔似乎又被勾起了怒意,又一次窜上前扬手想打丽华姨,我连忙在中间将丽华姨挡住,瓜叔扬起的手却真的没有落下来。      丽华姨紧张地将我往她身后拉,“晓冬,你赶快回家。”然后又冷漠地望着瓜叔,“我就不信你今天还能打死我,你要是有种打死我,我也认了。”      “贱人!”瓜叔突然大喊了一声,带着愤怒似乎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哀恸。      丽华姨依旧在冷笑,瓜叔居然又蹲在旁边的地上开始哭了起来。      丽华姨突然从地上爬起来,尽管衣襟凌乱,却仍然很优雅地走到瓜叔身边,说了三个字:“窝囊废!”      丽华姨正想牵着我往外走的时候,瓜叔突然抱住丽华姨的腿,嚎哭道:“丽华,我们好好过日子行不行?我真的错了,这么多年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到底还想我怎么样?”      我根本听不懂瓜叔在说什么,而丽华姨的神情似乎在一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突然低头对着瓜叔吐了一口口水,“错?你做的那些肮脏事,活该你一辈子像狗一样地活着,你一直都让我感动恶心。”      丽华姨说完,拉着我穿过看热闹的人群往外走。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我不敢想象这些话是从丽华姨的口中所出,就像我始终无法想象丽华姨对钱福来动手时的样子。      “我们……上哪儿去?”我傻傻地一直跟着丽华姨往前走,直走到无人的地方,才忍不住问。      丽华姨突然回头,“晓冬,你还喜欢他吗?”      我被问得微微一怔,“丽华姨,你到底在说什么?”      丽华姨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很镇静,此时却突然落下了眼泪,“晓冬,听丽华姨的,如果喜欢就在一起,千万不要再错过彼此了,不要等到我这把年纪的时候才后悔,一切都晚了,来不及了。”丽华姨抹了抹眼角,“我瞧得出来,他心里也是有你的。”      我没有说话,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随后,我将丽华姨带到了许六的旅馆安顿了下来。      “丽华姨,我留下来陪你吧。”我望着一直站在阳台上吹风的丽华姨说道。      丽华姨这才回头,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眼神却空洞得像没有了灵魂。      “你跟瓜叔到底是怎……”      “不要跟我提他!”丽华姨顿时打断了我。      我连忙闭嘴不敢再乱说话,丽华姨却走近了我身边,“晓冬,丽华姨希望你一辈子都可以开开心心的,你能答应我吗?”      我认真地点头。      丽华姨突然将我揽进怀里,轻轻拍起了我的后背,“我对不起你,真的。”      “丽华姨,你怎么了?”我不安地抬起头。      丽华姨捧起我的脸,“你应该是一个很有福气的姑娘,他一定会对你好的,要是他敢不好好对你,我第一个找他算帐。”      我被丽华姨莫名奇妙的话说得一头雾水,“要不要我带你去诊所看一看伤?”      “我没事,我刚刚说的话,你都记下了吗?”丽华姨仍然执着得让我心里发毛。      “丽华姨,你别吓我,你到底怎么了?”我急得心肝都开始疼了。      当天晚上,我被固执的丽华姨赶回了家,可是一整晚我的心神都有些不安宁。      第二天天刚一亮,我便来到许六的旅馆找丽华姨,谁知丽华姨的房间早就空了。      我又不放心地找到了渡口,谁知碰上了迎面而来的许六。      “你早上瞧见丽华姨了吗?”我连忙问。      许六双眼有些焦虑,“晓冬你还不知道吗?丽华姨她被送到市里的医院了。”      我的心脏顿时漏掉了好几拍,顿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许六,你说什么?丽华姨她怎么了?”      许六似乎很早就起床了,此时揉了揉眼睛,里面竟然有些血丝,“有人发现她昏迷在岸边,可能是自杀。”      我握着许六手腕的力量又紧了几分,“自杀?怎么可能?”      许六一脸严肃,“我也是听钱叔说的。”      我不理许六,转身奔回了家,第一时间冲回家汇报给了村长,也就是我爸。      原本我爸正在泡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陡然间手一陡,热茶泼在自己的手背上。      “爸,我要去趟市里。”我焦急地说。      “市里?你……”我爸突然间像是有些慌张,总之就不是平时淡然自若的模样。      这时,我妈从外头走到了茶室,神情严肃地问我:“许六说得准吗?”      我点头,“他不可能骗我的。”      我妈皱起了眉头,“你不许去。”      “妈……”我忍不住叫了一声。      我妈转头望向我爸,“还是……你去吧。”      “我……”我爸仍然一脸的古怪。      我妈见我爸不说话,又补充道:“那让晓冬陪你一起吧。”      说完,我妈平静地离开了茶室。      我望向我爸,突然间,我不敢面对自己的猜想。      我爸陡然间站起身,便冲出了门口。我这么不镇静的爸爸给吓得呆滞在了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跟了出去。      一路上,我爸都在沉默,紧绷的神经似乎片刻都没有放松下来过。      到了医院的时候,我居然看到了江释然。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吃惊地问。      江释然平静地说:“因为是我在海边发现了她。”      我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是紧紧跟着我爸往病房走。      看到丽华姨的时候,她脸色苍白正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      她在看到我们的时候,眼神丝毫没涌动出异样的情绪,只是微微将脸转向了另一边。这时,一向威严的父亲竟然像个犯错误的孩子一般一步一步蹭了过去,走到床边仅仅几步可他似乎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半晌,我爸轻声说了一句:“丽华,你怎么这么傻?”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那一刻戛然而止,一瞬间,脑海中接连闪出无数画面,全是丽华姨对我的各种好,可是现在,一种深深的被欺骗感涌上心头,我觉得她对我所做的一切真的虚伪极了。      她怎么能挺着一张伪善的脸跟我爸……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病房的?我像行尸走肉一般在过道处飘荡,我不停想着昨晚丽华姨说得那句“对不起我”,是啊,她怎么能对得起我?      还有我爸,我那不苟言笑的爸爸,他怎么会背着我妈与别的女人有这样不清不白的关系?我妈,她不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吗?他怎么能忍心对那样一个谦和温顺的女人去做出这种不道德的背叛?      我在安全通道的楼梯上坐下,脑海中纷乱的情绪交织,乱到我用双手捂住脸,浑身跟着不停地发抖。      感觉身旁有人坐下,然后伸出手臂轻轻拍在我的后背,“晓冬,你没事吧?”      我突然侧首望向他,冷笑了起来,“不用你扮好人,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对方并没有听我的话,反而伸手将我揽进了怀里,我奋力推开他,起身便往楼下跑。      江释然追了下来,在下一层的时候成功地抓住了我的手,“阮晓冬,你别任性,你的腿……”      “不用你管!”      不说话还好,一旦开了口,我竟然发觉自己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即将要崩溃的情绪。      “全是骗子,为什么你们全都要骗我?你,丽华姨,还有我爸,你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样好玩是吗?有趣是吗?”我哭着揪着江释然的衣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泪水在面颊泛滥。      江释然一动不动任由我发疯,我终于撒泼累了,一头扎进江释然的怀里,却仍然控制不自己双肩抖动地抽泣。      “我最不想骗的就是你。”江释然终于缓缓开了口。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以为周末能多写一点,谁知道俺家呆狗肚子里长虫子了,俺又折腾了大半天去给他拿药。。。 如果大家要问我狗狗怎么长虫子,我可以告诉大家,我真不愿意回想。 呃,不过我改变主意了,就是大便里拉出一条一条像面条一样长虫子。 啊哈哈,恶心完大家,俺心情无比愉悦,俺已经决定近几个月都不再看到面条了。心情美好滴飘走~~~ 对了,姑娘们,关于晓冬的问题,大家应该知道了吧??? ☆、浮村“奸人”录[20]   “一切都是假的,浮村的所有一切也都是假的,原来大家全都顶着假面孔,全都在演戏,无休无止地演戏。大家这到底都是怎么了?”我将脸埋进江释然的胸口,却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江释然将手臂收得更紧,“如果大家真像你以前想得那样,这个世界就太简单了。”      我这才突然反应过来推开了他,“不止,我还看清了你。”      江释然并没有反驳我说的话,反而平静说道:“丽华姨跟你爸爸的事情其实村里很多人都知道,只不过,大家故意瞒着你而已。不过,那毕竟都是过去的事情,他们不告诉你也是为你好。”      “过去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只是过去?好像浮村的事情你比我清楚似的?”我皱眉望着面容没有一丝波澜的江释然。      江释然蓦地一笑,“阮晓冬,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我还真希望能一直傻下去。”我转过身推开了安全门,“麻烦你跟我爸说一声,我先走了。”      江释然跟了出来,“我陪你。”      我正想回头拒绝的时候,我爸居然已经站在了我的对面。平日的严肃表情再也寻不见,竟然带着些许不寻常的慌乱,“晓冬……”      此时的他微弯着脊背,似乎整个人没有以往那般高大了。我没出声,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低垂着头不再看他。      “小江,麻烦你陪晓冬回浮村,好吗?”我爸没有跟我解释,反而对江释然提出了请求。      江释然点了点头便拉着我离开了医院。      ******      回到浮村,浮村依旧如往日一般宁静。      丽华姨住院的期间,我爸又重新去看望了她两回,其中还有一次带着我妈随行。没有人想跟我解释什么,似乎也没人觉得有必要跟我说什么?那件事、那些画面,似乎像我的错觉一般淹没在大家的平静里。可是我心里明白,有些东西真的不同了,其中也包括我跟江释然的关系。      天气也渐渐凉了下来,陆续还下了两场雨,我穿着厚外套也无法抵御潮湿的海风,仍旧跟着瑟瑟发抖。      我在二哥的房间里找出两件厚衣服装在了袋子里。      “你这是干嘛?”我妈刚好路过二哥房间,疑惑地问我。      “变天了,我给二哥送两件衣服去。”我如实说。      我妈顿了顿,“他这个周末还不回家吗?”      我点头,“二哥说他们公司最近接了个新项目,周末全都要加班。”      我妈看了看天色,“那行,去吧,晚上早点回来。”      我点了点头便提着衣服去了渡口。      没等一会儿,便看到船来了。靠岸的时候,许六第一个从船上跳了下来,表情严肃地问:“你怎么这个时间去市里?”      我把手里的袋子举起来说:“给我二哥送两件衣服,晚饭前我就能回来。”      说话间,船上的人已经下完了,我提着东西便上船,许六突然拉住我,然后看了看手表,“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我笑说:“你还真是闲得无聊啊。”说完,我不理会他便直接往船上走。      许六跟在我后头说道:“话说我还真的没什么事情。”      这时,钱叔探出脑袋笑说:“六小子,你别没事缠着晓冬,人家晓冬可看不上你。”      许六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可不一定。”      “我看很一定!”钱叔说完伸过手扶着我进了舱。      “谢谢钱叔。”我道完谢便找了个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对岸上的许六说,“许六,你要是实在闲得没事上我家剥毛豆去,我妈肯定欢迎你。”      “那还是算了吧。”许六撇了撇嘴回头走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时间根本就没有人去市里,所以整个船舱就只有我一个人。钱叔开始跟我聊天,“晓冬啊,什么时候福来像你这么懂事就好了。”      我微笑说:“我气我爸妈的时候,钱叔您是没看见呀。”      钱叔突然叹了口气,“福来那个丫头要是肯留在我们身边,我就算是被气死也乐意。现在可好,一天到晚没个人影,说难听一点,她要是出什么意外,我跟你钱婶都不知道啊。”      我咬了咬下唇,然后硬扯出一些笑容,“不会的,我相信福来她……懂得分寸的。”      随后钱叔又跟我闲聊了几句之后也差不多靠了岸。      我下了船便给二哥打电话,二哥听说我给他送衣服,竟然口气不悦地问我为什么一个人跑出来?      很多时候我都非常不喜欢二哥这种无必要的担心,我也不是三岁两岁,平时我一个人来来回回不知道多少趟了,可是他总是在知道我一个人来市里的时候忍不住对我例行责备上几句。      二哥见我不吭声,便软下语气,“我还没这么快下班,你是来我公司等我还是回家等?”      二哥的公司我去过一回,时不时有人盯着我瞧,有同情有怪异,反正我不喜欢那种目光,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另类。所以,我想了想,说:“那我回你家吧,反正我有钥匙。”      二哥也并没有反对,便开始让我现在就开始想晚上想吃什么,然后晚上告诉他。      我正想说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跟他说着什么,二哥他又交待了几句还没等我说话便匆忙挂了电话。      其实我想告诉他的是,我答应了我妈要回家吃饭的。      得,让二哥跟她请假吧。      我打开二哥家的门,发现二哥好多晒好的干净衣服全都堆在沙发上没有叠,似乎这段时间真的是非常忙。我放下钥匙便坐下来开始替二哥整理那些干净的衣服。      等我将房间所有的桌子擦了一遍,又将地拖完的时候,天色居然陡然间阴沉了起来,没一会儿就开始打雷闪电,大雨也跟着落了下来。我连忙将窗户关了起来,隐约有些担心一会儿还有没有船回家?      没多久,二哥匆忙到家了,额前的发丝沾了些雨水。      我扔了张毛巾给他,冷着脸说:“二哥,我刚刚结合了现在的恶劣天气与你冰箱里的实际情况,总结出来一个严峻的问题。”      二哥笑说:“说来听听。”      “今晚我们俩得饿肚子了。”我眯着眼睛严肃地望着他。      二哥没出声,从门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摞外卖单子,低头一边看一边说:“我还能让我小妹饿肚子?”      足足二三十张外卖单,摊开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想到了“壮观”这个形容词。      “二哥,你天天都吃这些吗?”我有些心疼地问。      二哥笑着摇头,“其实我根本连在家吃饭的时候都没有,大多数都在公司吃了。这些,全都是我不在家的时候,门缝里塞进来的。”      我微微放了点心,然后低头开始选吃什么。不过没想到,由于天气原因,最后压根没有一家愿意送外卖,一张一张排除之后,只剩下唯一一家同意的,不过还要等到雨停。于是,我跟二哥一个在沙发这头,一个在沙发那头,大眼瞪小眼巴巴等着雨停。      这种天气,肯定没船回村里,所以中途,我二哥还替我打了个电话回家请假。虽然我不知道我妈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不过,她最后还是不得不同意了,我顿时感觉到一阵轻松。      从小到大,我妈一直过于紧张我,这让我经常没来由有一些压抑感。其实我很喜欢大嫂对我的态度,她从来不给我搞特殊待遇,该使唤我的时候从来不手软,不过,我真心喜欢那种感觉。      我们撑到九点,老天爷似乎一丝情面都不讲,反而将雨越下越大。      我苦着脸说:“二哥,是不是睡着了就不饿了?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去睡了。”      二哥突然就笑出了声,“好主意。”      不过,我并没有去睡,而是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二哥站起身去翻箱倒柜了一番,居然还真让他找出了一小盒饼干扔在了我身上。      我连忙打开。不过,我虽然饿,还没失去理智,所以我留了个心眼看了看效期,嗬,过期大半年了。      二哥手一摊,“最近真的太忙了,家里跟被洗劫了一样。”      我再一次认命地倒在了沙发上。      二哥陪我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后来迷迷糊糊地正想睡着的时候,却被二哥给推醒。雨停了,外卖也到了,不过,二哥却果断扔进了垃圾桶,特仗义地说:“走,二哥带你吃好的。”      在午夜十二点过五分的时候,二哥终于给我吃上了晚饭,也可以称是宵夜。      后来,我捧着吃撑的肚子睡了一场美美的觉。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是被二哥的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家里网络瘫痪,没更上,抱歉在大家昨晚等俺了。。。 这几天有几位姑娘说对晓冬无爱,我也知道这女主是苦闷了一点,但是她的苦闷是缘于她的不自信。我慢慢会说到的。 其实坏笑完结的三个文几乎都是又抽又二的女主,难得一个不抽的,大家得用心爱护呀,好啦,俺去干事业去了。。 姑娘们,下一章开始入V了,超过25字有分送,千字长评大概可以免费看三章介个样子,不是V章的长评,坏笑也会补分的。感谢一路陪伴,入V后俺一定会更回凶残地更新的。 书名:浮村奸人录 作者:坏笑君 ☆、浮村“奸人”录[21] 我打着呵欠出了房间,洗手间正传来洗澡冲水的声音,我拿起手机靠在门口喊道:“二哥,电话,响半天了。” “你替我听一下。”二哥的声音从洗手间传了出来。 我摁了接听键“喂”了一声,对方却一点声音也没有,我忍不住又喂了几声,可电话依旧是接通中的状态对方却仍旧没有说话。 我以为是骚扰电话,正想挂电话的时候,那头却先我一步挂了。 这时,二哥顶着湿发从洗手间走了出来,“谁找我?” 我把手机递了过去,“不知道,没说话。” 二哥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微皱了一下,“可能是打错了。”说完,笑着对我说,“今天上午我没什么事情,陪你出去转转。” “转不转无所谓,就是别让我饿肚子就成。”我认真地说。 二哥伸手又想推我的头,我连忙躲开,将手臂在面前交叉作战斗状,“阮丰年先生,小心触碰到我的攻击开关,说不准会打得你满地找牙,到时,千万不要怪我。” 二哥顿时大笑了起来,“好,我倒要看看你的攻击性到底有多强?” 我将手一收,撇嘴道:“幼稚。” 二哥终于还是伸手推到了我的头,然后心满意足地回房间换衣服去了。 二哥刚进房间,门铃居然响了起来。 “晓冬去开门。”二哥在房间里对我吩咐道。 “这么早,是谁找你啊?”我一边嘟囔着一边去开门。 门打开,突然就对上一双蒙着水雾的双眸,我顿时就呆住了,不过还是例行询问门外那个漂亮的女人:“请问您找谁?” 其实话一出口,我就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智商成问题,这个时间、这个表情,不是找二哥难不成找我吗? 我眼睁睁看着眼泪从对方眼眶中滑落,而我仍然忘记如何反应。当我看到她用力咬着自己下唇盯着我的衣服看的时候,陡然意识到自己身上还穿着二哥的大T恤当睡衣来着。 对方双唇颤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我这才想着开口道:“你好,我是阮晓冬,阮丰年的妹妹……” 她顿时怔住,好几秒后才想着对我扯出一个友好的微笑,可是片刻之后,她的泪水又开始疯狂地涌出眼眶。 我们一个门里傻傻望着,一个门外莫名其妙哭着,半晌,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怎么了?” 对方居然哭得更凶了,“没怎么,就是见到、见到你,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我:“……” “谁啊?晓冬。”二哥一边系着领带一边走到了我的身边。 待他看到门外的女人时,也只是微微皱起眉头,却并没有过大的反应,“你怎么来了?” 女人连忙擦干眼泪,举起手中的方便袋,居然还赔着笑说:“我刚好路过,就买了早餐带上来给你。” 二哥依旧冷着脸,没有说话更没有伸手去接,气氛尴尬到极点。于是,我连忙伸手接了过来,“别在外头站了,进来坐吧。” 她的大眼睛在二哥身上绕了一圈,似乎在等着他点头,可是我二哥依旧没什么反应,我伸出胳膊肘轻轻蹭了蹭他,他才稍稍侧进身将她让进了门。 女人刚把早餐放在餐桌便回头对我说:“晓冬你好,我叫陈夕雅,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其实虽然我表面上淡定着,内心滔天的巨浪从看到她那一刻开始便未有平静下来的迹象。 二哥居然有女友?! 二哥他居然有女朋友?! 我不怀好意地望向一脸平静的二哥,二哥伸手便将我揪进了房间。陈夕雅对二哥那种冷漠的不友爱态度似乎是见怪不怪,仍笑眯眯地自顾自将早餐铺在餐桌上。 进了房间,二哥便带上了门。 我笑嘻嘻地说:“二哥,行啊你,地下工作做得这么隐秘,我一会就告诉咱妈去。” 二哥脸上仍旧没有一丝波澜,“我跟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那为什么不发展成我想象中的关系?”我兴奋得直搓手。 “不合适。”二哥冷冰冰地抛给了我三个字。 就在我还想跟我二哥深刻探讨一下关于合不合适的问题的时候,二哥家门铃居然又响了。二哥露出疑惑的神情走出去开门,陈夕雅挂着微笑,眼神一直追随在二哥身上。 我也跟着二哥到了门前,门一开,我比先前看到陌生的陈夕雅站在门前哭还来得震惊。 “妈,您怎么来了?”我跟二哥同时脱口而出。 我妈神情很从容,“昨天下了一晚上的雨,我不放心晓冬。” 我伸手抱着我妈的胳膊,“除了二哥把我饿到半夜,我一切都好。” 二哥从开门看到我妈之后,他的表情就已经不如以往自然。一时之间,我想了很多我们小时候的事情,好像从小到大,他也从来不会跟我妈撒娇或者反抗,也更加没有母子长谈的时候。我突然涌出一个可怕的猜想,难道,他们母子之间难道有什么很深的隔阂是我不知道的吗? 我妈听完我的话,扬起嘴角正想说话的时候,突然又有哭声传来。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陈夕雅冲着我娘的方向就奔了过来,“阿姨、阿姨您好。” 我搓了搓额头,刚刚是看到妹妹都激动得落泪,这会儿看到娘亲那还不得哭死啊? 果然,陈夕雅抹着泪说:“阿姨,我一直想去看您来着,可是丰年一直说没空,我好想去浮村的,其实我自己也去过的,只是丰年没在,我不敢进屋,我怕他生气。” 我妈的震惊程度比我刚刚深刻多了,在听到陈夕雅这一番无法消化的话后,张着嘴望向自己的儿子,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当事人垂下头,我隐约似乎还听到他叹了口气。 我妈由惊转喜,一把拉过陈夕雅的手,“没事没事,以后不用他领着,你也可以自己去,阿姨欢迎你。” 陈夕雅双唇颤抖似乎又要流下激动的泪水,我妈连忙转移话题,“认识我们家丰年多久了?” 陈夕雅收下情绪忙认真回答:“快三年了。”说完还不忘偷偷瞄了一眼二哥的表情。 从开始到现在,我似乎都没有看到二哥望她一眼,现在也是一样无回应。 我妈跟陈夕雅相谈甚欢,不过,我妈最终还是开始催促我,“晓冬去换件衣服跟我下楼。” 二哥终于开了口,“妈,我正想着带晓冬出去转转呢。” 妈说:“晓冬又不是第一次来,也不是最后一次来,以后再说吧。” “那我送你们。”二哥连忙去拿外套。 “不用了,你陪夕雅吧,一会儿你们还都要上班呢。” 二哥点了点头,“那好,你们路上小心。” 我被我娘亲带到楼下的时候,才发觉我娘为什么着急带我走了? “你怎么来了?”我没好气地问。 “人家小江是陪我来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妈伸手就在我胳膊上轻轻掐了一下,顿时疼得我龇牙咧嘴。 江释然见我被我娘收拾,似乎心情见好,对于我的质问也没有皱一下眉头,还真不像他。 我跟江释然都不说话,妈突然开口说道:“小江,阿姨去办点事,你陪晓冬回去吧。” 江释然扬起嘴角,“好,晓冬交给我。” 我妈摆了摆手,拎着小包急忙就走了。 我转回头,歪着脑袋望江释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释然平静道:“我在海边跑步,遇到阿姨,所以,就一起过来了。” 其实继上回在医院里主动投怀送抱之后,我已经刻意在躲避他了,可是浮村就那么点大,平时遇见也远远躲开了,可是扛不住我娘偏偏喜欢将我跟他往一起凑,这才是问题的关键点啊。 我不理会他,默默往前走。 江释然虽然没有说话,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一直跟在我身后。 快到渡口的时候,江释然才开了口,“阮晓冬,有好消息,要听吗?” 我没有回头,漫不经心地问:“你要说吗?” 江释然追上了我,“公司决定要留下小教堂了。” 我忙收住脚步,“你说的是真的?” 江释然神情严肃地点头,可是嘴角却在微微上扬。 “你没骗我?”我忍不住再次求证,狂喜也刹那间开始在心头蔓延。 “你是不是应该有点表示?”江释然仰着脑袋微微带笑地望着我,突然间像极了在我脑海中扎根数年的少年。 我收起笑意,“其实想想,拆不拆跟我也没什么关系,那我就替村里的人谢谢你吧。” 江释然扬眉,“阮晓冬,你以为真有村民在乎那间教堂吗?” 说话间,船来了,我想都没想便上了船。 江释然很自然地坐在了我的旁边,钱叔没有说话,只是笑呵呵地望着我们俩一眼便转回了头。 之后又上了几个的村民,大家各自打了招呼之后便开始各聊各的,我与江释然坐在最后一排,并没有说话。 船刚走了一半的时候,突然船身晃了一下,江释然明显身体一紧,我忍不住侧首望他,他低着头眉头皱得紧紧的。 “你……没事吧?”我问。 江释然摇头,不过,眉头依旧没见松开。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难道还没有学会游泳吗?”我语气中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江释然没出声,像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似的。 我将头转向另一边,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温热包裹住,原来是江释然握住了我的手。我连忙想抽回,可是他却将我的另一只手拉了过去,一起握住。 我压低声,惊慌地说:“你干什么?” 江释然唇角的笑带着几分得意,“现在我感觉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V了,挣点钱给俺家两只呆狗买粮食。 姑娘们,超过25字有分送,千字长评大概可以免费看三章介个样子,不是V章的长评,坏笑也会补分的,就这样,嗯,今天是美好的一天,坏笑会三更。不过,其实对坏笑来说,不怎么美好,今天要玩命滴码字了。 剩下的两更分别在中午和晚上,不见不散~~ ☆、浮村“奸人”录[22] 我实在挣脱不开,见前面的村民也都没有回头,便就由着他去了。 谁知,我还没到家呢,消息就已经在浮村散播开了,而且散播得严重失真,跟杜撰几乎在一个等级上了。 最后,传到我这里的负责人是奶奶。 我刚进家门,奶奶便一脸神秘地将我拉进了房间,“晓冬,我刚刚听人家说,你昨晚跟小江在市里过了夜?” “什么?”我诧异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奶奶皱着眉头撇着嘴,“虽然说小江是不错,可是你们也不能这么早就……就……” “奶奶,我跟他什么都没有呀。”说完之后,我突然觉得自己欺骗老人家有点可耻,可是如果我告诉她,其实我十六岁就跟江释然那个那个啥了,她老人家会有什么反应呢? “你看你看,你们肯定有。”奶奶笃定地说,“你从小在我眼皮底下长大的,要是撒谎我一眼就能瞧出来。” 我紧张地吞了口口水,然后镇静道:“奶奶,您光听说我跟他一起从市里回来,怎么听不到他早上跟我妈离开浮村呢?我怎么跟他过夜?昨天晚上我是在二哥家住的,你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我二哥。” “逗你玩呢,看你,怎么还急眼了?”奶奶这才展颜一笑,“你大嫂做了早饭……” “太好了,我还没吃呢。”我连忙说。 奶奶清了清嗓子补充道:“其实我是想让你送去给小江,这孩子一个人在这里挺不容易的。” “奶奶……”我沉下脸。 奶奶视而不见,“老王说教我打太极,我走了走了。”不过,走到门口还不忘记交待我,“记得,给小江送早点。” 我拎着饭盒不情不愿地去了许六的旅馆。 许六手上捧着一个小游戏机,见我进来,破天荒地冷着脸没理我。 我笑说:“又玩上什么新奇的东西了?看都不看我一眼。” 许六头也没抬地说:“你手上的早点要是给我送的,我就有空跟你说话了。” “抱歉,还真不是。” 说完我抬脚上了楼,许六嘟囔了一句什么,我却没有听清。 我在门口酝酿了半晌的情绪才抬手敲门。江释然开门见是我,嘴角缓缓爬上微笑。 我没打算进屋,只是将把饭盒提了起来说:“奶奶让我给你送来的。” 江释然没接,而是侧过了身子让我进屋。 “不了,我要回去了。” 说完,我正想转头,江释然却伸手拉住了我,“陪我一会儿就这么难吗?” 我们两个人四目相对僵持在门口,最终,江释然还是稍稍用力,将我拉进了屋里。 我正想恶言相向,江释然却温声说道:“我在浮村,只跟你熟,我只不过是想找个可以说话的人,你也不用把全身的刺都打开对向我吧?” “其实我没有什么话跟你说。”我将脸转向一边,不理会他刻意表现出来的可怜巴巴。 奇了怪了,这段时间,无论我如何冷漠地对待他,都干扰不到他的情绪,而且他总是唇角微微带笑,这让我有一种莫名的挫败感。 江释然见我不说话,突然将双手轻轻摁在我肩头,“晓冬,这些年你一直是一个人,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还没有忘记我?” 我冷笑,“江释然,你别这么自以为是好不好?那些都是哪百年前的事情了,我怎么可能还记得?” 江释然似乎心情很不错,不以为然地说:“女人最喜欢口是心非。” “你看到了,你不同了,我也不同了,所以,如果你好好说话,表现得正常一些,我还可以把你当成浮村的客人。”我叹了口气,“过去的,真的不用再提了。” 江释然目光开始冷了下来,“当年可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说过去了也是你,我就么好摆布吗?” 我突然仰头认真地问:“江释然,其实我特别想知道当年你是真的喜欢我,还只是同情我?” 江释然微微一怔,“你以前是个特别乐观的女孩,根本不会问这样没有意义的问题。” 我低下头,鼻间有些发酸,“是的,我一直是,可是再见回你,我真的找不到当年的自信了。” 江释然没有回答我先前的问题,我们两个人开始了不短时间的冷场,最终,江释然轻轻将我揽进了怀里,下巴抵在我头顶,轻声说道:“阮晓冬,你一直就还是那个阮晓冬,在我心里,你一点都没有变。” 江释然怀里的温度烘烤着我,让我不想言语、不能呼吸,一个不小心就会懦弱沉溺进去。在沦陷以前,我终于还是奋力推开他,“走了,你就别会来,现在这样算什么?” 话一出口,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我十六岁就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给了你,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我不逼着你给我承诺,可是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响地就走掉了?我对你来说就真这么无关紧要吗?就算是你养的小猫小狗,是不是还得道声珍重呢?” 江释然连忙伸手想替我擦掉眼泪,我摇头后退,终于还是打开门跑下了楼。 我担心江释然追我,特意从旅馆的后门溜了出去。 今天的海风很大,可是却如何也吹不干我脸上的潮湿。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直走到膝盖酸痛才停下了脚步。这时,我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了无人的海滩,可是怎么走过来的,却完全没有了记忆。 海水退潮,原本在海里浸泡着的大礁石已经脱离了海水,露出了粗糙表面。海风带着微腥,头一回让我觉得它不那么清新,反而让人有点反胃。 我蹲□体,伸手揉着自己的膝盖,可是却丝毫无法缓解,于是,我在礁石边的沙滩上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我居然听到一人多高的礁石另一侧有一些奇怪的声音。正疑惑的时候,隐约传进耳朵的竟然像是女人痛苦的呻|吟,似乎又夹带着愉悦,随即又听到一个男性的喘息声。 我陡然反应过来,居然有人在光天化日下的沙滩上做那种事情。 上一秒我还在委屈地流着泪,这一秒,我竟然忘记了伤心,满心的好奇都是隔着一块石头的狗男女是谁?因为正常夫妻绝不会大白天跑到这种地方来办事的。 “五百块。”突然一个女声传来。 居然是钱福来的声音!她怎么还在岛上做这种事? 我想到与她的过结,想起身离开可是又担心被她发现,只能是猫在石头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一个。 我隐隐听到男人小声说着什么,然后两人都笑了起来,尔后我听到男人皮带扣的声音,没一会儿,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最后,我听到一声叹息,来自钱福来。 我抱着膝盖,只盼望她快快地离开不要看到我,谁知老天爷他压根就不帮我,钱福来居然绕到了这边打算离开,而我被迫与她打了个照面。 钱福来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她的表情陡然间变成丰富万千,更多的是憎恶。 “阮晓冬,你还能干出什么恶心的事情?”钱福来双目通红。 我忍着膝盖的疼痛站起了身,“这话是不是应该我问你?” 钱福来低头自顾自整理着胸前的衣扣,“我靠劳动挣钱,有什么恶心?倒是你,从生下来开始就是一只吸血虫,永远都要依靠别人来生活,我瞧不起你。” 我被气得有些呼吸困难,“钱福来,你给我说清楚一点,我怎么离开别人不能活了?” 钱福来挂着冷笑,“阮晓冬,你别忘记了,虽然大家不提,你难道就真以为你是正常人了吗?我看你,离开浮村就是活不下去,还有,你要是离开你的村长老爹、你妈还有你那些哥哥们,你觉得你真能生存下去吗?” 我捂着胸口,狠狠咬着下唇。是的,她说的一点没错,我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总以为我跟所有人一样,可以跑可以跳,可以和正常人一样的工作生活,可是,那真的是我自己骗自己。我无法离开浮村,更无法忍受别人异样或同情或探究的目光,我真的不能离开浮村,而且只能一辈子赖在这里,依靠着父母兄长过活,我确实是一个没有用的废物。 “就算是我没有用,我也不会像你这样做这种见不得的恶心事。”我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可是自己都能意识到这样的反抗是多么的绵软无力? 钱福来依旧挂着笑容,“是啊,我宁愿让人唾弃,也不想做一个天天扮可怜博同情的瘸子。”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来了 晓冬的腿有残疾,这是坏笑最大的秘密了,其实之前我有刻意留下一线索,可是大家木看出来木看出来。 最后,今天还有三更,大概是晚上,如果某坏还没被累死的话。挥泪码字去。 ☆、浮村“奸人”录[23] 这时,涨潮的海浪推到脚边拍在礁石上,海水陡然间翻开水花,泼在了我跟钱福来的身上,我们的衣服都跟着湿透了。 钱福来抹了一把面上的海水,低咒了一声。 瘸子,这两个字我本应该早就熟悉了,可是却从没有人在我面前使用过,所以我对这两个字压根不熟悉。原来,它是这么刺耳的,刺到我的耳膜生疼,并且跟着嗡嗡作响,我眯着眼睛明明看到钱福来嘴巴张张合合却根本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长这么大,我不会吵架,打架更别提了,可是我此时此刻只想冲上去捂住她的嘴,让她把“瘸子”这两个字收回去,因为它真的是我二十多年来听到的最恶毒刺耳的字眼。 我手刚伸过去,钱福来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并且用力一推,然后我的半边身子还有膝盖都撞在了粗糙的礁石表面上,腿上钻心的疼痛袭来可对我来说真的算不上什么。我弯着腰扶着礁石喘着粗气,咬着唇拼命压抑着自己,只为了不在人前落下一滴眼泪。 钱福来抱着胳膊走到我面前,突然温柔地说:“晓冬姐,你不能动手,动手的样子就不楚楚可怜了,男人就会忘记同情你了,知道了吗?” 钱福来见我手掌紧紧压在膝盖上,突然就笑了起来,“现在演得像那么回事了。” 我依旧死命地咬着下唇,眼眶中蓄积的水雾几乎快要脱离我的眼眶,钱福来终于仰着头离开了。我蹲□体,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脚边,最终,我无力地歪坐在了的潮湿的沙土上。 阮晓冬你坚强了二十多年,怎么就被这两个字打败了呢? 不是的,我没有,我只是腿有些疼,痛得我的眼泪疯狂往外汹涌。我将脸埋在膝盖里,可是那泪水如何都止不住,一颗一颗没完没了地离开我的眼眶,冲洗着我面上的那层咸腥的海水。 似乎还有海浪不停拍打在礁石上,击起的海水像是倾盆大雨一般将我浇了个透彻,而我却根本不记得要去闪躲。 “晓冬……” 一个温暖的手掌轻轻放在我肩头。 我抬头,是江释然。 我用力扯出一个笑容,可是此刻,它居然十分艰难。 “晓冬,你怎么了?”江释然眼中陡然出现的慌乱让我情绪在瞬间开始崩溃。 “江释然,我告诉你,我演技好着呢?快十年了,现在我更会演了,你千万别被我骗了。”我突然像是发泄一般对着江释然吼了起来。 我刚想站起身,脚竟然一软,又一次歪坐在了地上。江释然连忙搀住我,“晓冬,你别吓我。我送你回家。” 我用力摇头,“我不回!你不要多管闲事!” “好好好,不回,那我带你去诊所看看你的腿。”江释然语气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柔。 “不去,我不去,我哪都不去,啊……你放开我。” 就在我任性咆哮的时候,江释然居然已经将我背在了后背上。 “你放下我,你带我上哪去?”我歇斯底里地开始捶着他的后背。 江释然压根不理会我的挣扎,背着我往旅馆的方向走去。 江释然的后背明显比十年前宽阔温暖,一瞬间,我的心竟然奇迹般沉静了下来,甚至还想到了许多年前他第一次背着我的情形。 那时的我们似乎还没有正式说上一句话,而且那一次,自己光顾着害怕,压根来不及体会扒在他后背时的得意忘形。 那是我例假初潮的第一天,也是我从女孩迈向女人的第一步。 后来,我们恋爱了。 那时的我痛经很严重,每回来例假便疼得哭爹喊娘,严重时蹲在地上连路都走不了。江释然经常性默默走到我的前方蹲□子,我便心满意足地爬上他的后背。那时的我觉得他的后背有一种神秘的止疼作用,已至于每回感觉到痛的时候,都赖在他的身上不肯下来,甚至他不是背着我的时候,我也爱站在他背后将脸贴靠上去,听着他的心跳也可以让我得意地忘记自已姓什名谁。 我以为这些我全都忘记了,原来我没有,现在回想起,那些画面依旧色彩艳丽,那种日日扬着嘴角的甜蜜也依旧鲜活如昨天一般。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怎么样,我竟然扒在江释然的后背上睡着了。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自已竟然躺在了江释然的床上。 隐约中,听到江释然在阳台讲着电话,虽然听不清,可是能感觉到他严肃的语气。 我怎么会睡着了呢? 刚刚是不是我做的一场梦呢? 江释然见我醒来,匆忙挂断电话从阳台上走了进来,“你怎么样了?” 我微微坐起身,突然发觉自己的湿衣服竟然全担在了椅背上,而自己的身上竟然穿着江释然的白色衬衣。 “谁替我换的衣服?”我扯着被子愤怒地问。 江释然端过一杯温水,答非所问,“你还有些发烧,先把药吃了吧,还有止疼药。” “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吗?”我追问。 江释然不耐烦地叹了口气,“除了我还能有谁?”接着又补充道,“再说了,以前又不是没看过,你不用大惊小怪的。” 对于钱福来的怨恨突然间便被我成功转嫁到了江释然的身上,“你、你经我允许了吗?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还有,我为什么在这里?” 江释然手一摊,“我要送你回家,你不愿意,送你去诊所,你也不同意,你以为我愿意带你回来吗?” 我一掀被子,连忙下床,谁知脚像踩了棉花一样,不得不重新坐回了床上。 “你干什么?”江释然冷着脸问。 “现在几点了?我要回家。”我伸手抓过自己的衣服。 江释然面无表情地说:“如果你要是愿意穿着湿衣服回家让你家里人问东问西跟着担心,我不拦着你。” 我缓缓垂下头,依旧紧紧抓着自己的湿衣服。 江释然将被子盖在我身上,然后把我的湿衣服重新担在了椅背上,头也未抬地问:“阮晓冬,你在海边到底遇到了谁?” “钱福来。”我身体往后靠在了床头,突然间那些我不想记起的画面又一次开始闪现。 江释然侧首望向我,眼神之中突然闪过一丝阴寒。我陡然想到那两个被菊|爆的男人,顿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森冷。 “她……只是说了几句我一直不敢面对的现实。” 我转头望向阳台外的蓝天,此时,它竟然像被水洗过一样纯净。 江释然与我都不再说话,我则认认真真地等着自己的衣服晾干。 中途,江释然在阳台接了几个电话,均是工作上面的事情,偶尔有听懂的,但是大部分都听不懂。 其余时间,江释然便对着电脑聚精会神,也并没有刻意同我说话。 我将身体蜷在被子里,枕头跟被子上均有一股特殊的味道,突然间又像是伏在了他的后背上,竟然是一种莫名的心安。 我望着江释然认真的侧颜,突然开口问道:“江姨她……什么时候走的?” 江释然身体微微一僵,片刻之后平静地说:“离开浮村的第二年。” “那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我不自觉地追问。 江释然突然勾起唇角,然后起身走到床边,“你终于想着关心我了?” 我起身靠在床头,“其实我有问过的,只是你没有告诉我罢了。” 江释然没有说话,却将手掌盖在了我露在被子外头的手背上。见了鬼了,这一回,我竟然一点抽手回来的意思都没有,就这么任由他握着。 男人就是得寸进尺的动物,见我没有反抗竟然也上床靠在了床头,并且将我圈在了怀里,双手从背后环住我,并分别握住了我的双手。 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侧,我紧张得身体跟着发抖,可是却依旧没有推开他的意思。现在的我就好像被下了**药一般,整个人昏昏沉沉,而且,很温暖。 下一秒,江释然将得寸进尺发挥到淋漓尽致。 他撩起我耳际的发丝顺到耳后,动作轻柔得让我感觉自已的身体都跟着融化了。接着,有温热印在耳旁,他吻了我。 一阵恼人的颤栗,让我不自觉地深深吸了一口气。江释然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其实这个角度看起来真的是风景大好。” 我连忙低头,那衬衣穿在我身上本就宽大,扣子还不知什么时候开了几颗,我匆忙一扫也能看到自己胸前若隐若现的起伏。 我连忙伸手扣起,甚至连最上面一颗也果断扣了起来。 江释然微笑说:“我还能记得他们以前的样子。” “他们?”我疑惑地重复。 江释然认真点头,“嗯,他们。” 我顿时反应过来,本能地想推开他,谁知,他动作极快地又一次圈住我,并且手臂更加用力,我顿时有一种快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他的胸口紧贴在我后背,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心跳跟着自己的频率一起起伏,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趁这空档,江释然重新解开了我刚刚扣好的风景扣,并低头将吻轻轻印在了我的脖子上,一种几乎让人窒息的酥麻感受陡然传进大脑,我感觉自己的呼吸突然间跟着停止了。 作者有话要说:虐完了,该甜蜜了,大家闻到JQ的味道了吗? 今天坏笑被虐惨了,三更啊三更啊,我现在得去躺平休息,霸王三更坏笑的孩纸都不是好孩纸。 最后坏笑解释一下,晓冬不是假肢,只是有一只腿是跛的,还有,关于晓冬的脚为什么受伤,慢点后面坏笑也会交待的。为毛此文被我写成了虐文?呃…… 好啦,最后,姑娘们周末愉快。。。。。 ☆、浮村“奸人”录[24] 我紧张得不知如何面对,想挣扎却似乎连抬起胳膊的力气也使不出来。 “你别这样……”话一出口,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开始紊乱了起来。 江释然压根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因为他的手已经伸到另一个扣子上并且解了开来。感觉一阵凉风吹进我的胸口,下一秒江释然的手便覆了上来。我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愤怒,可是偏偏对方如此贴近我,让我满腔的怒火如何也释放不出。 江释然将我放倒在大床上,并且腾出一只手解着我其余的衣扣,可能是因为衬衣是他的,所以解出来也异常的熟练。 “江释然,我警告你,你快点放开我。”我想抬脚踢他,可是它们现在都被被子缠住,想动也动不了。此时,江释然居高临下地望着我,那张日夜萦绕在我脑海中的脸,现在竟然已经跟眼前的江释然重合,我突然之间记不起他年少时的模样了。 “晓冬,我真的一直都在想着你,无时无刻。”江释然眼神中温柔一片,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融化了一般,周身变得绵软。 “我以为,隔了这么多年,再见到你,我们都不可能再找回年少时的那种感觉,可是我错了……”江释然眼神灼灼地望着我,我的眼泪竟然一下就涌出了眼眶。 江释然轻轻替我试去眼角的泪,然后轻轻皱起眉头,“不哭了,我保证不碰你就是了。” 说完,江释然的手真的规矩了下来,居然还认认真真地替我将衬衣的扣子全都扣了起来,可是人却没有离开我片刻,反而隔着被子将我拥在了怀里。 没一会儿,江释然却又伸出手指勾着我的下巴,皱眉细细端详我。我不悦地问:“看什么看?” 江释然笑说:“这么久了,我还真没仔细瞧过你,趁着这个机会,我检查一下你哪里不同了?” 一点跟他闲聊的心思都没有,我将脸扭向一边。 江释然将手摸上我的脸,“脸颊瘦了一些,头发长了,嘴巴变厉害了,总喜欢说一些气人的话,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得改。” 我嗤笑了一声,“我倒是觉得现在挺好的。” 江释然见我态度缓和了下来,又开始不安份起来,他居然趁我没留神的工夫,手掌探进衬衣直接爬上了我毫无遮挡的前胸,“这里的变化还是挺可喜的。” “你!”我感觉热血一下就涌到了头顶,就差没冒出青烟了。 跟以往湿润细腻不同,现在他的手掌微微带茧,划过我胸前的时候,竟然击起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我连忙摁住他的手背,“你别太过分了?” 江释然面不改色,竟然又靠近了我些许,“以前,你不是挺主动的?怎么现在人长大了,反而积极性还没了?也没关系,我主动也是可以的。” 说话间,江释然竟然低头想吻上我的唇,我连忙将头后仰,江释然却并没有探过来,反而一直这么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我清了清嗓子,“我的衣服……好像干了。” “好了,不逗你,看把你吓的。”说完,江释然离开大床,将我的衣服递到了我面前。 等我从洗手间换好衣服走出来,江释然又在阳台上讲着电话,而且神情严肃到像换了另外一个人。 我趁他打电话的工夫,赶紧从房间里跑了出去,关上门的那一刹那我才真正地松了口气,直到海风迎面吹过来,我才稍微清醒了一些。 我不知道江释然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药?怎么单独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就像变了一个人,变得匪夷所思,变得忘记去反抗他那些不规矩的举动。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回家的途中,我经过渡口,刚好有船到,钱叔远远就跟我打招呼。 我应付了两句,打算赶紧离开,因为看到钱叔我便不由想到钱福来对我说的那些话,一时之间,我又陷入了灰暗之中。 就在我匆忙要走的时候,突然有人温柔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怔了怔,不得已回头望她。 村民陆陆续续地下船,往各自家的方向散去,我没有动,她也没动。 今天渡口的风很大,她消瘦的身影似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海风吹走一般,头发也只是随随便便在脑后抓在了一起,我还从未见过她这么不修边幅的模样。 “晓冬……”丽华姨又一次叫了我的名字。 我咬了咬下唇,“你……出院了?” 丽华姨对我扯出一丝笑容,透着若有若无的苦涩,“还想听我说话吗?” 船又一次离开了岸,缓缓推开浪花,飘飘摇摇之间已经离了老远。 我点了点头,“虽然晚了,可是我觉得我还是想听的。” ****** 丽华姨替我冲了一杯花茶,在我对面坐下,然后她的双手在交握在一起,正不自觉地用力,似乎在做着巨大的心理斗争。 不知过了多久,丽华姨终于叹了口气,说道:“晓冬,今晚不管你听说了什么,都不要说给任何人听,好吗?”末了,她又轻声补了一句,“尤其是你爸爸。” 我点了点头,“好。” 丽华姨似乎沉静了下来,又像是陷在自己的回忆中。她开始缓缓跟我说起一个故事,丽华姨镇静的眼神更像是局外人,故事中的一切也仿佛跟她一丝关系都没有。 等我魂不守舍地回到家里,我爸正靠在二楼的露台上吸烟。烟火忽明忽暗、断断续续,我竟然眼眶湿了起来。 不知是什么力量驱使我走到了露台,来到了我爸的身后。 我爸回过头,连忙将烟从唇边拿了下来,像个犯错误的小孩一般,尴尬地偷偷望我。 我妈平时很严厉地处理我爸吸烟的问题,我妈是总管,我是助理,只要被我不小心看到,我一直会如实跟我妈反映情况,所以我爸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偷偷在吸。我妈经常被气到不行,还有好几次把我爸藏在在各个角落的烟找出来,一根一根抽出烟丝然后重新放回去。我爸偷偷拿出来抽的时候,经常是刚一点着便直接烧到了头,然后他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每每那个时候,我突然间便会忘记他其实是一个严肃的男人。 “爸,她今天出院了。”我低着头小声说。 我爸“哦”了一起,轻声问:“有人陪着吗?” 我摇头,“就她自己一个人。” 我爸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我走到我爸身边,“爸,我相信你。” 我爸突然望向我,借着月光,我能感觉到他眼眶中闪烁过一丝晶莹,尔后迅速地转向了一旁。 “我相信你以后也不会对不起我妈。”我鼓起勇气说。 我爸艰难地扯了扯嘴角,“晓冬,你放心吧,爸不会的。” 我无法确定我爸的心里是不是还爱着丽华姨,只怕,连我爸自己都弄不清楚。错过就是过错了,当年的我爸,可能永远也不会想到就因为他一个转身,便与心爱的人擦身而过。如果再回到那一天,他可能会勇敢地牵起丽华姨的手,陪她走过那些不堪且难以面对的岁月。只是,现在他已经有了温柔的伴侣,整个家庭都需要他的肩膀来扛起责任。匆匆数年,他已经从毛头小子变成一个心态平和的中年男人,我想,那些爱与不爱早已淹没在了生活的琐碎里。 错过,多么残酷的字眼?如果某日,我年华老去,羽翮丰满的儿孙匆匆离开单飞之时,孤独的我会不会偶尔遗憾自己年少时错过的那份纯净的爱恋呢? 想到这里,胸中突然涌出一个念头,那份意念强烈到我呼吸跟着急促,手指跟着微颤。于是,我匆匆下楼,然后提着自己不怎么稳健的脚步往旅馆的方向跑了过去。 途中,我遇见了在外头闲逛的许六。 他见我这样不要命地往前跑,严肃地叫着我的名字,“阮晓冬,你不要命了吗?” 我脚步未停,笑着说:“我只是个瘸子,扯上性命也太严重了,我可承受不起。” 许六明显表情僵硬住,“阮晓冬,你疯了吗?” “不跟你扯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说完,我奔向旅馆,然后一口气爬上了楼。 我将江释然的房门捶得“咚咚”响,也没有任何动静。 江释然,你快点开门,我的勇气或许只能等你五秒、十秒或者一分钟,求你快点给我开门,再晚一秒钟,也许我就会头也不会的跑掉,所以,你一定要快一点出现,求你。 门内依旧没有动静。我垂下手,突然间笑了起来。阮晓冬,看到了吧?老天爷都不支持你这种不理智的举动。 我笑着摇头,笑自己这样欠缺考虑。 正想转身离开,我的脚步却定住了。 “阮晓冬,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显然,此刻,站在走廊尽头的那个正跟我说话的人心情很不好。 “我……”我扶住膝盖喘着粗气,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多余的能量让我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阮晓冬,你跑哪去了?”江释然依旧还在皱着眉头质问我。 “我……我……”我觉得我可以再勇敢一次,就像那个金黄的午后,我在单车上鼓起勇气跟他说话一样,再勇敢一次,最后一次。 我站直身体,抬脚,快步冲进江释然的怀里,然后我顺势便勾住他的脖子,将脸也埋进了他胸膛上。 “江释然,这一回……这一回,你答应我,如果要离开浮村,请提前通知我,如果、如果你再一声不吭地走,我一定、一定不会原谅你,我发誓……”我断断续续地说着,说完之后又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些什么,可是,我却感觉到江释然的手臂在我腰间狠狠地收紧,再收紧。虽然我有些喘不上气来,不过,我却丝毫不想离开他分毫。 “不会了,晓冬,我保证,即使是走,我也会带你一起,我保证,我保证……”江释然喃喃地说着,我的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涌了出来。 这一刻,我才明白,我是多么的不想错过他。虽然我一直固执地以为自己没有想过他,可是现在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近十年来,我分分钟都没有忘记过这个人。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能好好地跟他再继续下去,即使我们可能有一天会吵架、会分开,但是,我想现在的我已经有非常成熟的心态,足够应付自己生活中可能出现的各种不可抗力的因素,包括我深爱的人离开我。 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等到七老八十,坐在摇椅上,仍然记恨那个曾经一声不响抛弃自己的男人。 现在我埋在江释然的怀里认真地想,如果哪一天我们真的分手了,满头白发的我在追忆年少时光的时候,肯定会咧开嘴角,笑出一脸皱纹地说:我没有遗憾,也不曾后悔。 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坏笑有罪,隔了这么多天没更,这几天真的忙疯了,一点空闲时间挤不出来,挠头再挠头,希望这个周末,我能多腾一些时间来码字。。。。。 本文应该不长,这种压抑的文真不是俺风格啊,所以这篇完结之后,坏笑还是要去大力地发展搞笑事业。 ☆、浮村“奸人”录[25] 海风吹过,垂地窗纱翩翩起舞。 江释然轻轻替我拉紧了领口,而后又重新将我拥过了怀里。我仰头望他,定神地望他,可是却只是傻笑着不知道说什么。 “有什么好看的?”江释然不自在地问。 我笑说:“我也要瞧瞧你哪里不同了?” 江释然扬眉,“那你来说说我哪里不同了?” 我又开始认真地望他,然后笑说:“完了,我居然想不起来你原来的样子了。” 江释然故作懊恼地眯起双眼,“我是该难过一下吗?” 我转过身将胳膊缠在他肩上,“不用,我觉得……我们就当刚刚相识,重新开始吧。” 江释然微笑点头,“都听你的。” 我又一次蜷进他怀里,“好,就这么说定了。” 江释然故意伸手翻乱我额前的头发,我顿时瞪住他,“你做什么?” 江释然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你不知道我想这样做已经想了多久了?再来一次。” 我躲开他的手,顺了顺自已的头发,“我可警告你,别跟我的发型过不去。” 江释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有发型?” 我点头,“当然,刚进城剪的呢。” 江释然笑得更大声了,“好,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禁不住伸手去摸向江释然的鬓角,以前我最爱摆弄他这里。少年时的江释然皮肤偏白,头发也比现在长一些,每回单看鬓角这里时,总觉得他秀气得像小姑娘似的,可是现在看起来居然再也没有那种女孩气了。 “你怎么就突然长成这样了呢?”我捧着下巴低声说。 江释然笑问:“难道让你失望了?” 我点点头,他眉头刚一皱,我又不慌不忙地补充,“其实我希望你越长越难看的,那样把你放出去,我能放心一些,看你现在这样可怎么办啊?以前是睡不好,现在吃也吃不好了……” 我长叹了一声偷偷望向江释然,他刚皱起的眉头果然松了开来,然后唇角也有上扬的趋势。 江释然摇了摇头,“我懂了,以前你就是这样把我骗到手的。” 我仰头笑了起来,“现在明白,晚了吧?江同学。” 江释然听到“江同学”三个字的时候,眼神明显有莹亮闪过,望着我的眼神也变得无比温柔。我们就这样含笑对看着,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感觉到尴尬,就好像,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 不知过了多久,江释然终于笑着开口:“看够了吗?” 我摇头,“没,看一辈子可能都不够。” 也许是我的错觉,我看到江释然向来没有过多表情的脸竟然像是突然间红了一下,我顺势摸了上去,“哎哟,脸红啦?” 江释然抓住我的手,然后认真地问我:“阮晓冬,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准了。”我笑嘻嘻地回。 江释然无奈地说:“为什么,过去跟现在我总是那个被调戏的?” 我顿时笑出了声,“非也,你还忘记说上以后了。” 我见江释然哭笑不得的模样,然后认真地说:“要不,你调戏我也可以的,来嘛?” 江释然突然郑重地问:“真的?” 我点头,“当然。” “那我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 “……” “啊,不是这种,我说的不是这种。”我推住江释然连忙说。 江释然笑了起来,“是你让我别客气的。” 说话间,整个人又压了过来,我连忙双手推住他,“你让我想想。” “这有什么好想的?”对方说。 其实,不用想,我也知道我是愿意的。 江释然当然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所以他没等我的答案便已经封住我的唇,手掌也爬上我的衣扣解了开来,可就在这时却传来了敲门声。 我连忙顺了顺头发从床上爬了起来,江释然起身去开门。 居然是许六站在门外,“我听服务员说晓冬急着跑上来,我有点担心她。” 我连忙走到江释然旁边,“没事没事,我只是拉下点东西,急着回来取。” 许六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说:“没事就好。” 我有些尴尬地扯出点笑意,这时,也不知是哪根筋搭不对的江释然很自然地伸手替我扣上了胸口刚刚被他解开的扣子。 我忙转回身,自已迅速地扣了回去。 等我再转回来的时候,许六对我笑了笑,“没事我就先走了。” 我等许六下了楼,转头回江释然,“你故意的是吧?” 江释然一脸无辜地说:“我是担心你走光而已,别想太多了。” “你这么谨慎的人,要是担心我走光,开门前你就会替我扣起来。再说了,我里面明明还有一件,你瞎操什么心?” 江释然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你就当我是瞎操心好了。” “我跟许六是好哥们。”我冷着脸说。 江释然脸色顿时寒了下来,“阮晓冬,趁早把你这些哥们感情给结束掉。” “我们才刚恢复友谊没有两个小时,你就想跟我吵架是不是?”我语气早已经不怎么好了。 江释然摇了摇头,然后换上笑容说:“好,我不说了,那我提醒你最后一句,你拿人家当哥们,人家不一定当你是哥们。” 我被江释然这么一说,心里头真的“咯噔”了一下,尔后,我就连忙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许六那花心萝卜……” “好了,不讨论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江释然低头看着我,“要不要继续一下我们刚刚没做完的事情。” “美得你,我要回家了。” 江释然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说:“好吧,我送你。” 等我们走出旅馆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半遮半掩地降回了海岸线以下,留下了像烧红了的半边天。我转头望向江释然,江释然眼眶中也映入了晚霞,好看得不得了。 “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我说。 “怎么说?”江释然侧首问我。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明天一定是个晴朗的日子。你不知道天气对我们渔民来说有多么的重要?这也象征着出海的亲人可以平安归来。”我笑着往前走。 “亲人……”江释然突然重复了这两个字。 我连忙想岔开话题,江释然却突然侧首望我,“如果当时,我不离开浮村,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微笑,“你不还是你,两只眼睛一个鼻子。” 江释然继续往前走,“其实我挺羡慕你有这么多亲人,而且都是真心地对对方好,没任何算计。” 我当时挺不解江释然的话,因为我不明白,难道亲人还会害自已吗?如果那样的话,还叫亲人吗? ****** 我跟江释然恋爱的消息,又一次在浮村沸沸扬扬,连包小帅那小屁孩子都跟着我取笑我。 “晓冬姐,你是不是快结婚了呀?” 我给大哥送饭的路上,包小帅骑个破自行车追上我问了这么一句话。 “小屁孩,跟你有什么关系?”我提着饭盒继续往前走。 包小帅将自行车了停,特仗义地说:“晓冬姐,来,我载你一段。” “你行不行?”我极不信任地望着竹竿身材的包小帅。 包小帅不高兴地说:“你又不是田梅,田梅姨要是坐我这后面,那准不行。” 说完,我们俩都笑了起来。 其实转回头一想,我跟江释然谈恋爱的时候,江释然也就像包小帅这个年纪。怎么我们长大了,反而要来嘲笑他们是小屁孩了呢? 于是,我放心地坐在了包小帅的后座。 包小帅骑得很慢,我们俩又扯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快到地方的时候,他还是提起了丽华姨,我的心猛得往下沉了沉。自从上次她把自已跟我爸的过去说给我听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我忍不住问包小帅,“最近,瓜叔有没有跟丽华姨动手啊?” 包小帅摇了摇头,“没有,而且瓜叔好像很久没在浮村了,据说是出去打工了。” 最近,我不怎么乱走动,这种消息居然也没人告诉我了。 “那丽华姨整天都在做什么?”我问。 包小帅耸耸肩,“基本上不出门,好像除了偶尔买买菜,也见不到她跟什么人来往。对了,晓冬姐,你现在为什么都不找丽华姨玩了?你们……” “我最近很多事情在忙。”我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打断了他,“小屁孩,你不好好学习,天天却这么操丽华姨的心。” 包小帅委屈地直挠头,“晓冬姐,不是你问我的吗?” “你看我随口一问,你啰嗦一大堆,好好学习才是正经事,知不知道?” 包小帅懒得听我唠叨,将我放到市场门前便骑车飞快地跑了。 我站在原地叹了口气。如果以前我不知道丽华姨跟我爸的事情,还可以跟丽华姨来往,可是现在,我真的再也不能那么做了。 当天并不是周末,二哥却突然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我我来更新啦,大家周末过得嗨皮不?? 本章本来打算H一下的,但是坏笑现在彻底变成性无能了,不对,是H无能,俺死活写不出H来了,所以,得让小江再忍两天了。 不过,我保证,H真的不远了。。。 ☆、浮村“奸人”录[26] 我娘亲跟着二哥后头使劲追问陈夕雅姑娘为何不一起来?没一会儿,闻讯赶来的奶奶也加入了拷问大队,把二哥折磨得一头扎进房间,直到吃饭时间还没敢出来。 还没等我娘差遣我上楼叫二哥吃饭,我便自己冲上二楼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敲了敲门。 二哥轻轻打开门往外看了一圈,伸手将我拉了进去。 我笑说:“阮丰年先生,你也怕呀,怕还不从实招来。” 二哥搓了搓额头,“一会儿,我会说公司有急事招我回去,你替我掩护。” 我摇头,“你从小就教我不能撒谎,还要尊老爱幼,我要是帮你,这两条罪我都犯了。” 二哥指了指我,“阮晓冬,你行。” 我嘿嘿一笑,倾过身体,“二哥,你看你,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谈个恋爱为什么要搞地下情呢?” 二哥瞪了我一眼,“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想,我只是看到了眼前的事实。”我歪着脑袋说。 二哥叹了口气,“她是我们老总的女儿,我一直觉得她脑筋有点不正常。” 我陡然就笑出了声,“哥,这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不知道把握呢?” “我不喜欢她。”二哥突然脱口而出。 我见二哥脸色不好,便也收起了玩笑话,“要是真的这么为难,为什么不离开那家公司?” 二哥摇了摇头,“我欠我们老总一个人情,所以我不能离开。” “那他要是逼你当他女婿还他人情,怎么办?”我认真地问。 二哥顿时直了直背望着我,“不会吧。” 我故作深沉地点了点,“有可能的。” 二哥皱起眉头,我坐近了一些开导道:“二哥,我有个好法子。” “说。”二哥扬眉望向我。 我清了清嗓子,“其实,你完全可以跟陈小姐相处一下,我觉得她挺好的。” “这就是你的方法?”二哥冷着脸问。 我点头,“嗯,这法子不好吗?而且你还能少奋斗二十年,不,三十年。” 二哥狠狠地推了推我的头,“我今天认清你了,你不是我妹妹。” 说完,我被二哥无情地赶出了房间。我正笑嘻嘻地下楼时,路过自已房间,看见我的桌上摆着一个纸袋子,里面居然是一件海蓝色的针织衫。我连忙脱掉外套将新衣服穿在了身上,重新敲了二哥的房门。 二哥一脸不耐烦地开门,我笑嘻嘻地说:“谢谢二哥。” 二哥忍着笑意,板着脸说:“白眼狼,脱下来我明天退了去。” “那你可说得不算了。”说完,我穿着新衣服美滋滋地下楼。 一顿晚饭,前半场批斗大会,目标是我二哥,可是节奏急转逆下,大家居然把话题讨论到了我身上。 说来说去,都是那句:江释然打算什么时候娶我? 二哥在听说我跟江释然重新在一起了之后便冷着脸没有再说话,我估计他可能是怕一说话就将话题再一次引到自已身上,所以,他一直静静地吃饭,连我不停递过去的求救眼神,他也视而不见。 一顿饭,还没怎么吃,我就饱了。 我跟江释然在一起还没几天,这就讨论到嫁娶的问题上了,我终于明白了三姑六婆的威力了。 最后,饭吃一半的时候,奶奶突发奇想居然让我去把江释然找家里来问个明白。 我将脸拧成了苦瓜也没能让他们扼杀这个想法,还被成功地轰出了家门,并且留了一句话给我:不带回小江,你也别回来。 不得已,我晃荡到了旅馆。 江释然开门见是我,歪着头问:“想我了?” 我垂下头,“不止,我家一屋子人都很想你。” 江释然突然笑出声,“什么情况?” “跟我走一趟的情况。”我为难地说,“那个……不管我家里人说什么,你都随口应付一下就行,忍一忍就过了。” 江释然扬起眉头,“好像问题很棘手啊?” 我点头,“相当棘手。” 江释然笑着揽过我,“好,走吧。” 我把江释然领进屋,直接马不停蹄地窜回了楼上,决定不加入血腥的战场。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房间快睡着了的时候,感觉有人推开了我虚掩着的门。我连忙睁开眼睛,江释然关上门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见江释然一脸沉重,我赔着笑说:“三姑六婆就是爱操心,你听一下就算了,我都听一个晚上了。” 江释然仍然板着脸,我靠过住将自已爬到他后背上,双手环住他,“真的不高兴啦?” 江释然握住我的手,然后回头问:“其实你是想借他们的口来跟我打听我的想法是吧?” 我垂下头不再说话,嘟囔道:“我可没有,我哪有这么无聊。” 江释然转过身突然将我整个人都圈在怀里,“晓冬,如果你愿意把我们的友谊再更深一步的话,我可以考虑看看告诉你我现在的想法。” 我仔细想了半天,才将这下流胚子的话想明白。 “我希望你说的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我皱着眉头一脸认真。 江释然笑了起来,“那确实是你想的意思,我不能骗你。” 我稍稍推开他,然后抬手脱下自已外套,低声说:“那……现在好不好?” 说完我开始解自已衬衣的纽扣,江释然低头想了想,“在这里?不好吧,他们都在楼下呢。” “就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喽?”我挑衅地望着他。 谁知,江释然一点阻止我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平静地看着我,“虽然有点勉为其难,但是我可以克服一下。” 我硬着头皮解到了胸口的那一颗,只能是停了下来,“你耍我?” 江释然换着胳膊,依然微笑说:“是你耍我在先的。” “不好玩。”我瞪了他一眼坐回了床上。 江释然走过来从背后环住我,将下巴轻轻抵在我的肩膀上,“晓冬,隔了这么久,你觉得我还会放开你吗?” 我不知道怎么接话,脑海中只有他刚刚如清风一般的话语。我想,这么多年的煎熬,这么多年的怨恨,在这一刻全化为乌有了。等待与怀念,这些全都值得了,即使我们有一天分手,我也会将这句话揣在心坎里,时不时拿出来温暖一下自已的心房。虽不是甜言蜜语,可是这句话,却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动听的语言。 “阮晓冬,我还有一句话想对你说。”江释然的语气越发的认真起来。 “嗯……”我轻轻点头。 “晓冬,我看到你的……嗯……”江释然居然笑了起来。 我低头一瞧,自已的解开了衣扣,此时连自已白色内衣的边缘都已经露出出来。我连忙伸手扣起衣扣,江释然笑得更大声了。 ****** 受不了连续被逼供的二哥当天晚上便逃离了浮村,甚至还拒绝我去送他。 可我撇着嘴还是带着蔓蔓跟着他去了渡口。 等船的工夫,蔓蔓跟着几个小孩子蹲在树底下玩游戏,二哥这才开口跟我说了话。 “晓冬,你想清楚了吗?” 我微一愣神,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二哥顿了顿,“我不是说江释然不好,可是你就真的这么信任他吗?他为什么走跟你说了吗?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又跟你说了吗?他这些年在做什么你又知道吗?”末了,二哥还加了一句,“不是光有爱情就够的。” 我不知道二哥为什么这么不看好江释然?不过他说的话却是一句都没差,像拳头一般重重地捶在了我心上。这些,江释然确实从未跟我说过。并不是我不想问,而是同过去一样,我很了解江释然的个性,如果他想说,他自然会说,如果他没说,自然是他不想提的,即使问了,他也不会说。 二哥说完,船也到了,我居然见到瓜叔从船上走了下来。可是他明明看见我,却看都没看我一眼便离开了渡口。 我心里正疑惑着,这时,二哥见我心不在焉便叹了口气上了船,可是却又回头对我说:“二哥刚刚的话有些过分了,不要同二哥计较。” 没等我反应,二哥便登上了船,我眼见船越走越远,想着二哥的话,突然心里有些难过。 我对江释然掏心掏肺,可是他呢?我们那么亲密,可是关于他的一切,他却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难道我在他心里远远没有我想得那么重要,也或许,他处理完酒店的事情又会离开浮村,离开我,到时,他重新回到自已的生活,属于他的生活。如果这样的话,我便不再问了,问来做什么?反正他都要离开。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陡然间开始沮丧了。 我低着头愁眉苦脸地领着唱唱跳跳的蔓蔓往家走,可是一抬头,却看见那个破坏我心情的主人公站在我面前对我微笑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很精彩,大家都懂,嘻嘻~~~ ☆、浮村“奸人”录[27]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江释然用探究的眼神望着我。 我扯着嘴角,“反正没想你就是了。” 江释然面带不悦地说:“陪她们聊天可是一份苦差事啊,你不慰问一下我?” 蔓蔓连忙凑到了他面前,然后学着大人的语气,认真地说:“小江啊,我知道你跟我们家晓冬谈恋爱了,可是我告诉你哟,你不能欺负他哦。” 江释然笑说:“蔓蔓你放心吧,都是你家晓冬欺负我来着。” 蔓蔓笑嘻嘻地拍了拍胸脯,“以后啊,她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晓冬最听我的话了。” 咦,不对吧,我这小姨怎么一瞬间把阵地转移了? “蔓蔓,你怎么向着他啦?”我哭笑不得地说。 蔓蔓微微一愣,尔后又重新说:“我还没说完呢,小江晓冬,你们俩个谁都不能欺负谁,要不然我会生气的。” “知道啦,真能操心。”我上前挽起蔓蔓的手往家走。 江释然跟上来并牵住了我的手,等我侧首望他的时候,他却像无事人一般漠漠然望着前方。 到了家门口,蔓蔓一头钻进了院子里,“哎呀,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上厕所啦。” “你慢点,别摔了。”说完我跟立在门外的江释然同时都笑了起来。 “我……上楼了。”我望向江释然有些不自然地说。 “我以为你还会送我一段。”江释然说完笑望着我。 “已经挺晚了。”我垂着头说。 江释然点头,“那你……早点睡吧。”说完慢慢往外走,只是还没走两步,便又回过头来,“真的不送了吗?” 我“嗯”了一声,然后小声嘟囔,“一个大男人,谁还能吃了你。” “好吧。”江释然又一次转身往前走。 “等等……”我想了想,还是叫住了他。 江释然连忙回头,“改变主意了?” 我摆起微笑,“忘记跟你说‘晚安’了。” 江释然脸色一变,像赌气一般说:“谁要听你说‘晚安’?” 我摊了摊手,“那就明天见。” 江释然也不理我,转头走了。 ****** “为什么又跟过来?”江释然故意冷着脸问,可是手却伸过来将我的手攥在了手心中。 我得意地说:“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有人好像……怕鬼。” 江释然这才露出笑容,“对啊,尤其是女鬼,长成你这样的艳鬼。” 我兴奋地摸着脸问:“我、我这长相算艳鬼吗?” 江释然伸出胳膊将我揽进怀里,“勉强算吧。” 我们俩东扯西扯,没一会儿就到了旅馆的楼下。 “你上去吧,我走啦。”我望着楼上说。 “好吧。”江释然嘴上这么说,可是手却依旧没有松开。 我低头笑了笑,“要不,你再……送送我?” “好。”江释然特别爽快地拉着我往我家的方向走。 ****** 不知道来回走了几回,我终于撑不住了,揉了揉膝盖坐在了路旁的石椅上。 夜风吹来,空气渐凉,江释然将自已衬衣外头那件开衫脱下来给我穿了起来,然后坐在了我的身边。 “江同学,再这么送下去,天快亮了,我建议,咱们就此别过吧。”我揉着膝盖说。 江释然弯腰将我的腿放在自已的腿上,然后顺着我的力道轻轻揉了起来。我轻轻缩回了手,望着他的侧面竟然一时之间恍住了神。 好奇妙的感觉,江释然以往经常会为我做这件事情,可是那个少年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吗?一样的神情一样的半低着头,可是却又真的与以往不同。 待酸痛缓解了之后,江释然起身在我面前蹲了下去。 我有些不解,可是片刻便反应了过来,然后顿也没打一个便攀上了他的后背。 江释然很轻松地站了起来,“好,送你回家。” 我扒在江释然后背上将脸颊贴了上去,“我比以前重了吧?” 江释然认真地点头,“是啊,重了很多。” “你……”其实我指望他会客套含蓄地摇头说‘你一点没变’呢。 不知不觉又快到我家了,江释然越走越慢,也不再说话。我终于鼓起勇气探到他耳旁说了一句话。 陡然间,江释然的脚步变快了,可是,却是往另一个方向。 ****** 江释然在我身后轻轻关了门,我的心脏也几乎快要跳出了胸腔。我是不是又冲动了,就像我十六岁生日那天一样。我为什么总不能做到矜持呢?最让我瞧不起自已的是,我居然一点反悔的意思都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气,才转回头望向江释然。江释然也没有给我反悔的机会,上前一步便打横抱起了我,将我放在了床上。 我轻轻推着他,认真地说:“这回……算你主动的。” 江释然轻笑起来,“这很重要吗?” “我的勇气已经在我年少时用光了,嗯……”我话说一半,江释然居然低头封住我的唇。 当年那个羞涩的大男孩早已褪去青涩,变成了一个自信满满的成熟男人。 天知道,多年前,毫无经验的我们第一次花了多长时间才真正意义上完成。 我没以为会那么疼,他见我掉下眼泪,好几次都差一点要放弃。记得当时反而还是我鼓励他说:“你要再不狠心一点,我就白疼了。” 这么想来,当年的我居然是一个如此彪悍的野丫头? 想到这些,我突然笑了起来。 江释然抬起头,疑惑地望着我。 “我只是想到了我们第一次的晚上。”我连忙解释着自已的分心。 江释然双眼一眯,“我保证今晚更难忘。” “不一定。”我故意说道。 江释然佯装怒意,“阮晓冬,看样子,我得好好收拾你。” 我们正嬉笑着闹在一起,江释然突然低头一脸认真地说:“当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会负责的话?” 我微一愣神,摇了摇头。 江释然顺了顺我额前的发丝,“晓冬,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我点头,眼泪却不自觉涌了出来。 江释然低头轻轻吻着我眼角的泪水,最后覆在了我的双唇上。熟悉的气息袭来,我感觉自已的身体跟着轻到飘了起来,不知要落向何处,只想紧紧环住身前的这个男人。 原本只是温柔的亲吻,可随着他双唇的走向,我们的呼吸都开始变得碎重起来。而且不知不觉中,江释然已经解开了我所有的衣扣。 等我上身没有任何遮羞之物的时候,勇气也不知道奔向了哪里。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可是我又不想推开他,就这么矛着盾着、重重喘息着…… 江释然的手掌像是带着魔力,我无法控制自已身体轻轻颤动,像个傀儡一般大脑空白一片,等我感觉到有灼热的异物冲进我的身体时,我才陡然间僵住了身体。 江释然并没有动,额间铺着一层密密的汗珠,轻声问道:“我弄疼你了吗?” 我摇了摇头,将脸贴上他的肩头,“我只是……太想你了。” 江释然拥住我,我们就这样紧紧拥抱着,甚至忘记接下来要做什么。江释然也并不着急,似乎正在等待我的身体适应着他。 江释然的手掌依旧在我后背上轻抚着,以至于我的身体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各位愉悦又难耐的反应,而且我们亲密接触的某处开始涌动起一种炽热的需求,我明显感觉到江释然的呼吸开始变得碎乱,下一秒,江释然终于稍嫌粗鲁地吻上我的唇,而我体内的灼热也开始缓缓律动…… ****** 我们俩光着身体裹着被子靠在阳台的躺椅上。 我累得闭着眼睛伏在江释然怀里,“我好像该回家了。” “跟我在一起不好吗?”江释然笑拥着我。 我说:“我奶奶要是知道,会杀了我的。” “再陪我一会儿。过一会儿,我肯定送你回去。”江释然圈着我的手臂又更用力了一些。 我亲了亲他脸颊,“亲爱的,请问下,你可不可以把你的东西退出去了呢?” “什么东西?”江释然佯装无知地说。 “下流!”我忍不住抬手捶了他一下。 “阮晓冬,我警告你,千万别乱动,要不然后果自负。”江释然威胁我之后又软下语气,“今晚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不行,我的腰真的快断了,陪不了你了。”我如实说。 “你怎么这么流氓,我说的陪不是你说的陪。”江释然勾起唇角一脸正经地说。 我翻了个白眼,“你还真纯洁啊。” 江释然居然点头表示赞同。 我又一次笑着扑进他的怀里,“我也不想现在离开,可是……他们要是发现我一晚上没回家,我就完蛋了。” 江释然叹了口气,又将我连人带被子一起抱进了屋里,然后一件一件替我穿起了衣服。 我忍着笑说:“我只是腿脚不好,手还是能用的。” “嘘,别吵!”江释然仍然一脸正经地替我扣起了每一颗扣子。 最后,江释然将我的衣服完全穿好之后,竟然还笨手笨脚地将我把散开的头发也绑在了一起。我望着他一脸凝重的呆样实在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江释然对我的嘲笑充耳不闻,最后在我面前蹲了下来,“走,送你回家。” 我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伏上他的后背。 下楼的时候,却正好遇上正欲离开的许六。许六看了我们一眼,并没有说话,转身匆匆离开了。还真是避免了不少的尴尬,我在心里抹了把汗。 到了我家门口,江释然终于将我放了下来。 我笑说:“不用我再送你回去了吧?” 江释然轻笑出声,“如果你愿意,我不反对。” “好啦,快走吧。”我靠在门边下命令。 江释然低头将脸颊凑过来,“表示一下吧。” 我揉了揉额头,“怎么现在倒过来了,以前都是我这么要求你的。” 江释然连忙直起腰,“那也好,换你来也一样。” “行了你,再不走,我可放狗啦。”我推了他一把。 我们又这样黏黏糊糊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才各自回去睡觉。 等我躺在床上细想这一切的时候,我竟然无法确定这一切是否真实的。我甚至不敢睡着,怕睡着之后,发现这一切全只是梦,更怕一觉醒来发觉,江释然从十八岁离开浮村就从未回来过。 ****** 第二天,我睁开双眼已经是十点半了。身边的蔓蔓早已不知道跑哪里疯去了? 等我下楼的时候,我妈第一时间凑过来唠叨,“阮晓冬,你自已去浮村转一圈,瞧瞧谁知姑娘这晚起床?” 我苦着脸说:“妈,以后不会了。” 我妈依旧板着脸,“幸好奶奶不在家啊,要不然她可没我这么好说话,赶紧吃早饭吧。” “谢谢亲爱的。”说完我在我妈脸上亲了一口,钻进了饭厅。 我妈摇着头跟了过来,“阮晓冬,瞧你那点出息吧,你的喜怒哀乐都只因为那一个人,早晚得吃亏。” 我嘴里塞着油条含糊不清地说:“妈,您就这么样评价您的女儿,不好吧?” 我妈走过来,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妈看到你开心,妈也跟着开心,真的。” 我放下油条,走过去揽住她肩膀,“妈,其实我最在乎的是你。” 我妈点了点头,然后陡然拍开我刚刚抓过油条的手,“脏死了,烦你。” 我妈说完便离开了饭厅,我在她眼里却看到了一丝落寂,突然间我想到了丽华姨。其实我不知道我爸现在心里到底真正爱的是谁?我妈的一生中到底有没有真正拥有过我爸的心,我也不知道。但是厮守一生的是他们,可是这是幸运还是不幸,我也真的无法分辨。 后来,我觉得一个人吃早餐很没劲,于是,我找了个饭盒装了些粥去了许六家的旅馆。 路上遇上了包小帅,包小帅顶着黑眼圈迫不及待地跟我诉苦,内容全是许六的种种罪行。 作者有话要说:我刚刚回头一看,我以前写的三个文都是四十多章才H上,突然觉得这文一点也不慢热了,是不是啊姑娘们? 坏笑伤感了,大家全都努力地霸王着我,俺都没热情更文啦,嘤嘤嘤嘤~~~ ☆、浮村“奸人”录[28] 等我走到旅馆的时候,许六正坐在吧台里打哈欠。 “半夜逞英雄,现在开始扮狗熊了?”我扒在吧台上望着许六。 许六头也未抬,“喝多走错门了,你以为我想搂着那臭孩子睡呀。” “包婶没拿扫把扫你出门,还真是对你算温柔的。”我继续说,“少喝点酒对你有好处。” “好了,不说我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许六突然抬头笑嘻嘻地望着我。 “我?恭喜我什么?”我不解地望着他。 “别跟哥们装了,你跟老情人旧情复燃了,居然都舍不得告诉我,阮晓冬啊阮晓冬,枉我如此待你啊……”说完,许六故意摆出一个痛苦的神情。 我笑着反击:“你糟蹋人家姑娘的时候也没跟我打申请呀。” “说这么难听,我糟蹋谁了我?”许六一个激动居然站了起来。 “那你得回家自已盘问自已了。”说完,我径自上楼,许六便也没有再说话。 此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忍不住怀念跟江释然重新恋爱的这段时光,好像温暖的潮水渐渐掩盖掉了那些孤寂的等待,四围开出欢乐的小花,对着阳光开始招展摇曳。 我不再没事就跑到市里找二哥,也不在浮村乱走动,我把自已所有的时间都腻在了江释然的身上,这让我很踏实,很快乐。 守着我爱的人,风平浪静地过着小日子,如果一辈子这样下去多好。 我也没有再去找丽华姨,我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一个江释然。 不过,包小帅还会时不时很敬业地将丽华姨的消息传递给我,这一天,他告诉我说,丽华姨生病了,在诊所打了吊瓶刚刚自已回了家。 我问:“瓜叔没同她一起吗?” 包小帅有些疑惑,“瓜叔我已经好一阵子没瞧见了。” 可是我明明上回看见瓜叔回浮村了,难道他又走了吗?我沉吟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问包小帅,“你想我怎么样呢?” 包小帅挠了挠头,“丽华姨看着挺可怜的,你去看看她呗?”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好,我知道了。” 包小帅走了之后,我确实去了丽华姨的家里,可是在门前酝酿了许久也没鼓起勇气去敲门。 我说什么呢?如果让我妈瞧见了,我又怎么交待呢? 其实我一直希望自已的个性可以冲动一些,不要做每件事情的时候把前因后果想得太透彻,如果那样的话,我是不是可以活得轻松一些呢? 就在我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丽华姨家的门却打开了。 “晓冬……”丽华姨脸色有些苍白,连头发都好像失去了光泽似的。 我回头,突然间有些紧张了起来,“你……怎么样了?” “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丽华对我微笑,笑得很温柔。 我点了点头,跟着她进了屋,丽华姨为了我冲了一杯花茶递到我手上。然后,我们俩面对面坐着,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良久,我放下杯子,直接问道:“丽华姨,你还爱我爸吗?” 丽华姨顿了许久,终于泪水掉了下来,“爱,爱到我一想到他心里都会疼得想死,可是,我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爸爸。” 我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你们有为我妈想过吗?” 丽华姨拼命咬着下唇,“我真的想过,其实我要谢谢你妈,如果不是她,我一定会犯更大的错误,我甚至想着让你爸带我离开浮村,可是因为她,我不能,我也甘愿一辈子这样过下去。晓冬,你相信我,从你爸爸跟你妈结婚那一刻开始,我从来没有在私底下见过你爸一次,你信我……” “我相信你,更相信我爸。”我擦了擦眼泪,“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我爸也许会更加放心不下你。” 丽华姨似乎是想到了瓜叔,眼泪也在瞬间冻结了一般,“晓冬,你说他这样的男人,你让我怎么可能跟他好好过日子,我甚至希望他去死。” 我不知道怎么劝慰丽华姨,我总不能说“那你们离吧”,我不能,那样,我爸跟我妈的婚姻又如何维持下去?这种考验是否太凶险了? “丽华姨,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安排自已的生活,不要再像以那样,你报复不到任何人,只会让自已更受伤。”我放下那漂亮的透明茶杯,“我要走了。” 丽华姨点了点头,并没有挽留我。 回到家,我妈正坐在阳光下织毛衣。 我笑着靠过去,将脸贴在她的后背上,“妈,我好爱你。” 我妈认真地挑着线,“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我抹了抹眼角,捏了捏那团浅灰色的线团,“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穿这种毛衣吗?” “你们小年轻是不稀罕,可是老人家就得穿这个才暖和。”我妈将我手上正捏得起劲的毛线抢了回去,“手真不老实,还我。” “浮村的冬天也冷不到哪去啊。”我说。 我妈笑了笑,“那也不行,你爸呀,年轻时在北方当兵,把关节都冻出毛病了,一定得好好保暖。” 我垂下头没再说话,我妈又自顾自地说:“等我把这件织完,趁着眼睛还没花,给你二哥也织一件。” 我笑了起来,“妈,二哥可是在大公司上班的,我去过的,人家全都是穿西装衬衣的,您让他把这毛衣穿在哪呀?” 我妈不理会我,“上班不穿,平时穿一穿也好,我总觉得今年的冬天会很冷。” 我又往我妈身边挤了挤,“妈,我觉得你跟二哥都好奇怪,明明你也关心他,他也孝顺你,可是却总觉得不像母子。” 我话刚说完,我妈拿起身边的软尺就抽了我一下,“说什么狗屁话呢?我们不是母子是什么?我看,我跟你不像母女才是真的,你说你哪里像我?家务活全不会,就知道说这些有用没用的。” 我撇了撇嘴不敢再乱讲话,便主动搬着个小凳子替我妈绕毛线。 我妈果然开始赞赏我,“这才像我闺女。” “真是势利。”我嘟囔。 我妈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其实我们晓冬是最懂事的姑娘,我一直挺骄傲的。” “就一个‘挺’字啊?”我不满意地唠叨。 “好,很满意,行了吧?” 我点头,“这还差不多。” 我一边低头绕毛线一边问:“妈,你觉得幸福吗?” 问完之后,我不敢抬头看她,可是我却又特别想这么问。 我妈停下了手上的活,愣了几秒钟之后,才说:“你爸是个好人。” “你后悔嫁给他吗?”我抬头望着我妈。 我妈唇角挂起一丝微笑,“晓冬啊,妈妈年轻时的那个年代不存在自已怎么选择,因为每个人都没有的选择,就像我不能选择不嫁给你爸爸,而丽华她也不能选择嫁给你爸爸。不过,这些遗憾还有他们的爱情,在我跟你爸爸这风风雨雨的几十年日子里,那些根本就不算什么。所以,我不羡慕丽华,相反,我很同情她。因为我们都没得选择,可是你爸爸却还陪在我身边,这不就够了吗?” 我眼眶陡然间就湿了,然后拼命点头,“我想,我懂了。” 我妈又开始抱起毛衣认真织了起来,“等你活到我这个岁数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世上很多东西都不重要,当然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妈什么都不要,哪怕让我现在去死,也希望你能和正常人一样又跑又跳,然后可以飞到更高更远的地方去。” 我连忙擦掉眼泪,笑着说:“妈,您看您说的,我现在不是一样能跑能跳,也一样可以飞到更远的地方,我只是不稀罕去而已,我陪着你们不好吗?” 我妈没出声,我却看到她眼眶里有晶莹在闪现,我连忙扯开话题,“妈,奶奶怎么几天没回来了?” 我妈迅速擦了下眼角,“可能是嫌蔓蔓吵她吧。” 我笑了笑,“奶奶也真是,热热闹闹不好吗?二叔家那么冷清。” 妈笑着说:“你这几天是天天野在外头,你不知道蔓蔓把她烦成什么样了。” “真的啊?那下回我把蔓蔓带在身边吧。”我耸了耸肩。 “是应该的,你怎么答应你外婆的,你都不记得了。”我妈撇了我一眼。 我为了履行对我外婆的承诺,只能是将蔓蔓好好地带在了身边,甚至是去找江释然的时候,蔓蔓也与我形影不离。 起先的一两天,江释然还平静以对,在后来偶尔有点动手动脚的时候,他才终于觉察出第三者在旁的不便利,并且用板着脸的方式对我做无声的抗议。 我趁着蔓蔓在玩游戏的时候蹭到江释然身边说:“你看蔓蔓多可怜,要不是跟着我,就只能窝在家里睡大觉了,唉,真是太可怜了。” 江释然侧过脸,温和地问我:“那我可不可怜?” 我怔了怔,“你有什么可怜的?有我家那个大食堂,而且在您懒得走动的时候,还有我这个送餐员,你还想怎么样?” 说到这里,江释然脸色郑重了下来,“对了,我过两天要回公司去开个会,大概要一周的时间。” 我问:“是酒店项目出问题了吗?” 江释然点了点头,“还有几户人家不愿配合拆迁的,这些情况我都得向公司汇报,原本年底要动工,现在看来有点棘手。” 那几户人家,我是知道的,其实就是许六家的老房子,全是许六的七大姑八大姨家。酒店建起来,许六的小店生意势必受到影响,他们家里人当然联合起来抗议了,这是正常反应来着。 最近,我也没怎么跟许六单独说上话,还真没法打听他的真实想法。按理说,其实酒店建成,可以更好的拉动浮村的知名度,对整个浮村来说真的不是坏事。其实原本还有好些家迟迟不愿签协议的,后来我爸在开动员大会的时候跟大家说了一下酒店建成的优点及浮村未来的发展计划之后,基本上涉及的村民已经全部点头了,只除了许六一家。 我有些担心,许六一家这么阻挡酒店的动工计划,会不会有一天引来村民的不满呢? 我一直想找许六聊一聊,可是他像是故意躲着我似的,连旅馆都见不到他的人影。 就在江释然忧心忡忡的时候,浮村有一位特别不可思议的人物重新出现了。 对他表示热烈欢迎的是我妈,而且带端着我家的扫把。 其次是我那暴躁的大哥,手上举着他切猪肉的菜刀。 作者有话要说:我突然爱上了晓冬的妈妈,真的是一位很好的妈妈。 其次,大家能不能猜到回浮村的不速之客是谁?????? 好消息,坏笑恢复日更了,大家都来爱我吧,HOHOHO。。。。 ☆、浮村“奸人”录[29] 曾经有一对浮村男女相爱了,就像很多在浮村相恋的人一样,甜蜜平静,不理会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绚烂,他们只求待在浮村,只求彼此永远不会分离。如果两个人的心同时往这一方向努力,那么他们就可以很幸福地在浮村生儿育女,然后相互掺扶着一起走过风风雨雨,直到白发苍苍。可是,其中一方却不甘于浮村的平淡生活,他终于决定放对方的手,想要去看一看更开阔的天空。 蔓蔓曾经很努力很努力,可是还是没有留住那个男人匆匆离去的脚步。 那时的蔓蔓,温柔漂亮,她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柔柔地海风迎面吹来,让听着人的如沐春光;那时的蔓蔓也一样将那个男人当成自已一生的归宿。 他终于还是走了,绝情的连头都没有回。 他走了之后,蔓蔓却发觉自已怀孕了。可是蔓蔓坚信那个男人一定会再一次在浮村出现,所以她从未如此倔强地做过这个决定。 大家都觉得她太傻,我妈坚决不同意她这么傻下去,于是跟我外婆一起强行将她带去把孩子打掉了。 后来的十多天,我都没有再听到蔓蔓说过一句话,甚至在一个大雨磅礴的晚上从床上爬起来偷偷跑出了家门。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大家把蔓蔓找回来的时候,浑身湿透,瞪着一双没有神采的大眼睛,像是没有了魂魄的躯壳。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甚至以为她活不成了。可是,她活下来了,只是,她再也不是原来那个稳重平和的蔓蔓,她仿佛在一夕之间从那个天天照顾着我的小阿姨变成了我的小妹妹。 不过,至少她现在是开心的、单纯的,我甚至怎么地希望她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我们全家都没有料到这个男人的出现,别说我妈跟我大哥如此激动,连我都有一种想打断他狗腿的冲动。 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他穿着崭新的衬衣,干净的皮鞋,来到我家的门前,可当蔓蔓打开家门,天真而且礼貌地问他“请问您找谁”的时候,我知道,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他跪在蔓蔓的脚边,抱着蔓蔓的小腿用腾出来的另一只手不停地扇向自已的脸颊,而且哭得不像个男人。我妈跟我大哥相继收起扫把跟菜刀,冷漠地望着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哭到快要昏厥。 蔓蔓整个人很慌乱,不停地将求救的目光抛向我,我的脚却向长在了地上一动也不会动。 蔓蔓不得不弯下腰轻轻拍了拍跪在地上的男人的后背,温柔地问:“请问您怎么了?您是不是找不到家了?你要去哪里,我跟晓冬带你去好吗?晓冬对浮村可熟啦,谁她都认得的,你别哭了。” 我们所有人任由这个男人将自已哭得快要死过去,谁也没有过去搀扶他一把,甚至大家都有些享受这一刻。 最后,是我大嫂看不下去了,弯腰推开了他,将蔓蔓从他身边拉了回来。 “你走吧。蔓蔓已经不认识你了,而且现在她过得很开心,你看不出来吗?你不要再来打扰她。”我大嫂将蔓蔓挡在身后,语气冰凉地说道。 男人抬起头,缓慢地站起身,“让我照顾她好吗?” 我妈上前将他推出门外,“蔓蔓还用不着你来照顾,请你滚!” 他被我们关在了门外,蔓蔓一直咬着指甲,眼神中装着许多疑问,她,果然真的已经把他忘了个干净。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如何都睡不着,可是蔓蔓却睡得十分香甜。 我想了很多关于爱情的定义。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爱和被爱的权利,若是天时地利人和,一拍即合,然后修成正果,生儿育女,将爱情演变成一种无法割舍的亲情。 比如说我的父亲母亲。 他们虽然没有经历到刻骨铭心的爱,可是他们之间经历的一切,早已超脱了那些挂在嘴边的俗气的爱来爱去。他们经历了生儿育女,他们用数十年的时候来抚养了我们兄妹三人长大,然后用一生的时候来相守,或许他们没有爱情,可是却超越了一切。 再比如说我的父亲跟丽华姨,她们或者拥有天崩地裂般汹涌的情愫,可是他们此生连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寒暄的机会都不能再有。 而我们,又到底在追求什么样的爱情? 再说回这个男人,他当初决意离开的时候,他或许觉得爱情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他人生还会经历爱情,更有可能生儿育女,只不过,那个人不是蔓蔓罢了。 而当他挣了一些小钱,午夜梦回之际,是否觉得蔓蔓在他心底依旧无人可以取代,所以他行走数年,始终回到了蔓蔓的身边。 物是人非,那些我们拥有的、失去的,当所有的一切摆在眼前,我们似乎最要学会的是取舍,而怎么取怎么舍,这是我们一生都要持续去学习的。 我想了许多许多,最后才想到了江释然,可是待我刚想到江释然的时候,我竟然就睡了过去,而且很沉很沉…… 第二天的蔓蔓,依旧跑跑跳跳,丝毫未有受到头一天的情况影响。 我妈有些烦躁地揉着太阳穴,我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她手边,“妈,您看,他又在浮村住下来,您怎么打算?” “反正我不会再让他接近我妹妹一步的!”我妈恨恨地说了一句。 这时,我大嫂也坐到我妈身边参与讨论,“可是妈,我们都不知道蔓蔓的心里到底是不是还想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啊?我们替她做了决定,万一……” “没有万一,当初是他抛弃蔓蔓的,现在回来算什么?”我妈显然心情很不好,一摆手回了房间。 我跟大嫂相视一眼之后同时都叹了口气。 这时,突然听到蔓蔓从楼下“咚咚咚”下楼的声音,“不好啦,晓冬……” 我连忙站了起来,“怎么了蔓蔓?” 蔓蔓居然将我二哥夏天给我买的连衣裙套在了毛衣的外头脱不下来了。 我笑了笑,然后低头去帮她松背后的拉链,“蔓蔓,你还真是臭美,这裙子也不是这个天气穿的呀。” 蔓蔓噘着嘴说:“丰年偏心的,只会给你买漂亮的裙子。” “哪有,他不也给你买过衣服吗?”我笑着说。 蔓蔓显然还是不满意,“可是,没有漂亮的裙子呀。” 我好不容易将裙子从蔓蔓身上脱了下来,却已经有几个地方被撑开了线,“那好吧,明年夏天我一定让二哥给你也买漂亮的裙子。” “那好吧,你可不许忘了。” “一定不会。” 大嫂接过裙子就开始找针线替我把开线的地方缝了起来,我笑说:“不用啦,反正我也没有机会穿。” 蔓蔓扒在一边笑嘻嘻地瞧,大嫂头也没抬地说:“这几天我总在想啊,其实这浮村来来回回的人到底是怎么了?还有啊,我只要一想到你有可能离开浮村,我这心里就特别不舒服。” “大嫂,谁跟你说我要离开浮村了,我离开浮村做什么?”我伸手去顺蔓蔓有些凌乱的头发,“我喜欢这里,我也离不开你们,我哪都不去。” 大嫂摇了摇头,“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早晚会嫁人,嫁了人自然要离开浮村的。就算你不离开,人家小江能同意吗?” “大嫂,您想得也太远了,什么嫁不嫁人的,我才没想这么远呢。”我继续拨弄蔓蔓的头发,有点漫不经心,“再说了,人家也没有表现出想娶我的意思,我连他的家人还一个没见过呢。” 说起来,我真的从未听他提起过家人,甚至连去世了的江姨他都不太提起,我们之间的交流无非就是小时候在浮村的那些事情,说来说去,都是那几句。 可是我刚刚无关紧要的一句话之后,竟然在江释然离开浮村的头一天真的见到了他的家人。 那天突然变了天,我妈差遣我去给我爸送件衣服。路过渡口的时候,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居然叫出了我的名字,我一转头,他身边还跟着两个助理一般的男人。 我诧异极了,“您好,我们……以前见过吗?” 中年男人带着眼镜,看起来非常和善。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没见过,但是听说你跟我儿子很熟。” “您儿子?”我微微皱起眉头认真在想他的儿子是谁的时候,便看见江释然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江释然走到我们面前,然后恭敬地叫了一声“爸爸”。 爸爸?江释然果然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其实我一直担心,他爸爸可能是去世了,或者是抛弃了他们母子,所以我从来不敢问他关于他爸爸的一切。只是万万没想到,他的爸爸居然会在浮村出现。 不过,打眼一瞧便知道他们的关系似乎不是很融洽,因为江释然唤完便站在我旁边,冷着脸不再说话,甚至连寒暄的意思都没有。 我只能是笑着对江释然的爸爸说:“您好江叔叔,欢迎您来到浮村。” 江释然转过头冷漠地对我说:“我爸不姓江。”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猜到是蔓蔓男人的姑娘乃吓死俺了,你你你咋能猜出来滴哩?????? 坏笑日更了,霸王我滴姑娘可以出来跟坏笑打个招呼了吧??等你们哟~~ ☆、浮村“奸人”录[30] 我突然意识到,江释然似乎是真的跟自已妈妈姓的。一时之间,气氛尴尬到极点,眼前这对冷漠相视的父子让我更加紧张了起来。 这时,江释然的爸爸不再看自已儿子,而是低头笑着对我说:“我知道我们公司的这个项目,你没少提供帮助,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我转头不解地望向江释然,为什么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个项目是他爸爸的?而且压根连他的爸爸他都未跟我提过,他到底心里头在想什么,我好像也真是闹不明白了。 可是,让我想不通的是,如果按他爸爸的来头,他不应该会跟江姨如此清贫地生活在浮村数年,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其实,说起来,我只是知道江释然这个人,可关于他的一切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既然我对江释然的了解如此的匮乏,我又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跟他相恋这么久? 这时,江释然的爸爸说:“阮小姐,麻烦您带我们去场地看一眼吧。” 我点了点头,江释然也走在了我的身侧。 我问道:“叔叔,请问您晚上要留在浮村住宿吗?用不用我提前安排一下。” 江释然的爸爸摇了摇手,“我来浮村看一眼我儿子还有场地,晚上我会回到对面去住。” 我点了点头,也确实,看这架势,人家也不可能住在许六那间破旅馆的。 后来等我跟江释然送走他们的时候,刚好太阳落山。我转回头说:“江释然,我现在才发觉,你真的很多事情瞒着我。” 江释然望着船离去的方向,面无表情地说:“不是我不想说,是因为你也没问过。” “我在等你自已跟我说。”我冷着脸,语气有些不悦。 “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离婚了,我妈一直不让我提起这个人,连问都不准,所以,我就一直当他死了。”江释然缓缓说着,眼神中未有一丝波澜,语气竟然像说着别人的故事。 “你跟江姨突然离开浮村,是不是跟他有关?”我仰头问。 江释然没有出声,而是转身慢慢往沙滩的方向走,我连忙跟了上去。 “其实他再婚的太太又为他生了一个儿子,只不过,因为一次车祸,他们母子俩都去世了。那时,他才想到了我这个替补,我虽然是他儿子,不过,我也只不过是个替身而已,我跟我妈离开了十几年,他都没想过看我一眼,而是当他另一个儿子没了,才突然发觉自已还有一个儿子,晓冬,你说可笑不?事实就是这样,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江释然头也没回地继续往前走。 我快走了两步,将手送进他手掌中,对他微微一笑,“没了。” 江释然低头看着我们握在一起的手,“其实我对他来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我将他的手摁在自已胸口,“可是,你要记住,你对我有多么重要,是你完全无法想象的。” 江释然勾了勾嘴角,“阮晓冬,你跟谁学得这些哄人的话?” 我认真地说:“专门为你学的,你喜欢吗?” 江释然找了个干燥的地方坐了下去,我也跟着坐在了他的旁边,将脑袋挨在他肩上。 “我突然觉得浮村的生活好简单,我很羡慕你,像以前一样。这个世界如果真的像你眼里一样简单就好了,可惜它不是。”江释然望着海面,眼神中承载着许多莫名的情绪,而我却读不清楚。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他?”我问。 江释然突然间微微笑了起来,在我看来,那笑容竟然带着些许阴郁,“我不离开他并不是我需要依靠他,而是我必须要向他证明我的能力。” “他是你的爸爸,就算是依靠,那也无可厚非。”我突然觉得江释然明明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可是有些想法竟然还像个倔强少年。 “不同,我是他抛弃的儿子,这辈子我都不会忘记我妈吃的苦,也不可能忘。”江释然依旧倔强着。 我叹了口气,突然间觉得江释然执着得有些幼稚,“你这是何苦,如果江姨还活着,她不一定希望看到你跟你爸爸用这样的方式相处,而且不管以前他与江姨之前发生了什么,你们始终是父子,砸断骨头连着筋的,而且现在这样的局面,你真的快乐吗?” 江释然突然侧首望着我,眼神中写满了对我的不认同,“阮晓冬,我从十八岁离开浮村之后,就不明白什么是快乐。这次浮村的项目,我必须要去做好,不是为他,我是为我自己。” 那天分手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江释然在跟我闹脾气,不过他也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他能想通一些事情,所以,我并没有刻意去讨好她,还是直接回了家。 见到自己爸爸的江释然明显心情不佳,我望着他离去的身影竟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真的好像一个淘气的叛逆孩子,然后刻意做出一些行径来吸引大人们的注意,这分明就还是一个幼稚的小孩嘛。 就像我们很小的时候,为了引起大人的注意,故意去使坏,去做一些大人们不希望我们做的事情。我只是没想到,经历了这许多,看似成熟的江释然竟然如此不会处理自己跟爸爸之间的关系,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大孩子什么时候才能醒悟呢? ******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那个男人居然跪在我家的门前,身边还有村民不停地指指点点。 我走上前不高兴地说:“你这是干什么?” “晓冬,怎么说以前我对你还不错,你帮帮我好吗?” 他眼眶中含着泪望着我,一个大男人就这样跪在大庭广众之下流泪,他到底还要不要尊严了? 说起来,其实他以前跟蔓蔓在一起的时候,对我还真的算是不错,我甚至跟在他身后很狗腿地叫他“小姨夫”,尽管他们并没有结婚。 想到过去的他跟蔓蔓在一起的画面,我忍不住说道:“你先起来,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他想了想,便从地上站了起来。许是跪得太久了,站起来的时候竟然踉跄了好几步,我也狠着心并没有搀扶他。 我带着他走到渡口不远处的浮桥,今天的风有些大,我刚踩到上面,头发便已经被吹得乱七八糟。 我扶着头发冷漠地望着他,“你回来做什么?” 他低下头,像个犯了错误的孩子,“晓冬,我没想到走了几年会变成这样。这次,我真的是想着回来跟蔓蔓好好生活的,” “生活?”我忍不住摇了摇头,“你看到蔓蔓现在的样子了,你觉得你还愿意跟她生活吗?” 他伸手扶在浮桥的扶手,眼眶微红,“不管蔓蔓变成什么样,我都会跟她在一起。” “我怎么样才能信任你?”我冷着脸问。 他突然望着浮村妈祖庙的方向,“我向妈祖娘娘起誓,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离开蔓蔓一步。” 善良的天后娘娘保佑我们出海的亲人平安归来,她也是我们渔民心目中最敬仰的女神。我觉得他不会对天后娘娘撒谎,所以我真的相信他。 不是因为我心软,因为我知道,尽管我以往在嘴上那么怨恨江释然,可是心里却又如此渴望他回到我身边。所以,我相信,蔓蔓一定也跟我一样,她一定深爱着这个男人,一旦哪天她记起一切,她一定会像我原谅江释然那样原谅眼前这个男人。 “这几天,你先不要去我家了,我会想办法带蔓蔓出来见你的。”说完,我走下浮桥。 “晓冬,谢谢你。”他在我背后说。 “我不是帮你,我是觉得,也许……蔓蔓会想这么做。” 风越来越大,我抱着胳膊走得很快很快,可仍然感觉到冷。今年的天气尤其怪异,往年这个时间,我们甚至还在穿着短袖跟短裤,可是现在早晚时分已经披起了外套,而且吹过来的海风竟然带着一种刺骨的凉意,难道真像我妈说的,今年的冬天一定会是最寒冷的冬天吗? 不过,我原本以为气候已经往入秋在走,可是没有想到后几天的阳光暴晒过后,大家又纷纷甩掉外衣,露出胳膊跟小腿,抹着汗珠开始感叹这反常的气候。 最高兴的当属蔓蔓,她脱掉了毛衣非要让我带她去买漂亮的裙子。 说到裙子,我想到了二哥,似乎有一阵子没见着他了。于是,我拿起电话打给二哥,二哥接起电话便数落我,“终于想到二哥了?” 我笑,“我一直想着你,尤其是蔓蔓。” 二哥忙问:“蔓蔓怎么了?” “蔓蔓天天唠叨让你带她买漂亮裙子。”我说。 二哥这才松了口气,然后顿了顿,“要不,这个周末你带蔓蔓来找我吧,我周六下午可能有空。” 我一看日子,周六也就是后天了,我想了一下便应了下来。 我带着蔓蔓进城的那天,我叫上了那个男人,当然,我们跟他并没有搭同一条船过海,而是让他先去对岸等着我们。 当看到我跟蹦蹦跳跳的蔓蔓下船的时候,他竟然一时之间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话。我拉着蔓蔓上前,他目光一直锁在蔓蔓身上,有兴奋,有痛惜,有愧疚,有太多太多的情绪夹杂在其中,我还真的不能一一分析出来。 蔓蔓似乎对他有些印象,上前一脸认真地问:“你又找不到家了吗?” 他怔了怔,似乎因为蔓蔓的靠近而紧张到有些很不自然,尔后,他连连点头,“是的,是的,我又找不到家了。” 蔓蔓回头瞧我,“晓冬,我们去买漂亮裙子之前,能不能先送他回家呢?” 我上前笑着对蔓蔓说:“不行啊,二哥等着我们呢,要不这样,我们带上他跟我们一起去,然后我们再一起回浮村送他回家好不好?” 蔓蔓高兴地说:“好啊好啊,买漂亮裙子喽。”说完,她竟然拉起我还有那个人的手急着往公交站走。 “晓冬,谢谢你。”他转过头望我。 “不用谢我,蔓蔓高兴就好。”说话的工夫,我见到二哥往我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二哥在浮村的日子短,他自然认不出跟我们站在一起的男人是谁,眼神中装满了疑惑望着我。 我用眼神示意二哥,一会跟他解释,他便也没再问什么。 后来,趁着那个男人跟蔓蔓离我们稍远了一点点的时候,我连忙简明扼要地把这个男人的身份说给二哥听。 “他是顾全?”二哥吃了一惊。 我点了点头,“我妈不让他靠近蔓蔓,所以我……唉,二哥,你不会觉得我做得不妥当吧?” 二哥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望着蔓蔓跟顾全的方向入神。 我说:“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能擅自为蔓蔓作主,如果……如果他们之间真的缘分,我想,蔓蔓应该会知道怎么做的。” 二哥点了点头,“但是,他真的信得过吗?” “我相信他,就凭他赚到了钱还愿意回到什么都没有的浮村来,我觉得我愿意相信他,而且他当着我的面对天后娘娘起了誓。”我说得很坚定。 二哥突然侧首望回我,“晓冬,你是不是潜意识中把他当成了江释然?” 我听二哥说完,顿时脸色僵硬了下来,或者说有一丝尴尬,也或者说,我被二哥说到了心里去。 “没有,我哪有。”我嘴硬着。 二哥伸手在我肩膀轻轻拍了拍,“晓冬啊,我觉得你把男人想得太简单。不过,还是像我以前说的,只要你开心就好,还有,二哥不会让你被任何人欺负。” 我哭笑不得地说:“二哥,你说得什么话啊,谁没事欺负我干嘛?再说了,我有那么好欺负吗?” 二哥微微勾起唇角却并没有说话。 那天说是让二哥给蔓蔓买裙子,可是顾全却给蔓蔓买了一大堆的衣服,恨不得将这些年的亏欠全都补偿给蔓蔓。 蔓蔓一边欢喜一边忐忑着看着我:“晓冬,他为什么给我买这么多漂亮的衣服?” 我笑说:“或许他想感谢我们带他找到家呢。” 蔓蔓又为难地说:“可是那是我们应该做的呀,我不能收人家的礼物的。” 我小声地说:“既然买了,也退不回去了,你就收下吧,但是,你不能跟我妈说,如果我妈问起,你就说是二哥买的,好吗?” 蔓蔓点了点头,“那好吧。”说完又高兴地理了理纸袋里的衣服。 就在快要离开商场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一位熟人,然后二哥的表情即时开始痛苦了起来。我倒是挺开心,不过也隐隐有些担心,她若是知道我身边编着两根麻花辫的蔓蔓是阮丰年同志的阿姨时,她会不会又激动到泪如雨下?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晋江又抽出新花样了,俺的回复全部不显示,我好忧愁。。。。 浮村故事好像完全被我写飞了,刚开始的时候是想写轻松搞笑的,可是后来为毛所有人都很忧愁呢,现在看来最有喜感的就是这位爱哭的姑娘了。 ☆、浮村“奸人”录[31] 陈夕雅远远看到我就瞪着大眼睛跑了过来,“晓冬晓冬晓冬,啊啊啊,你怎么来了?” 这姑娘表现太热情,让我有点承受不住。我笑着回:“嗯,进城逛一逛。” 这时,蔓蔓扯了扯的我袖口,“晓冬,她是谁啊?” 我指了指二哥,低声说:“问你外甥。” 二哥叹了口气,并没有说话。 蔓蔓看到走近了的陈夕雅,很和善地问道:“你是丰年的朋友吗?我是他小姨,我叫蔓蔓。” 我做好看到陈夕雅情绪失控的准备,可是今天的她却表现出了自己良好心理素质的一面。她只是上前拉着蔓蔓的手,把嘴张张合合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之外,表现还算瞒正常。 “小姨……”陈夕雅终于挤出了两个字,还不忘面带羞涩地偷偷望一眼至今没露出半分笑意的阮丰年先生。 “叫我蔓蔓就好了,跟晓冬一样就好。”蔓蔓笑眯眯地望着陈夕雅。 陈夕雅这个姑娘挺有趣,她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对我的腿丝毫没有在意,现在看到蔓蔓天真的神情更是没觉得有一丝不妥,似乎整颗心只注意着我二哥的变化,仿佛除了我二哥,所有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像空气一样无关紧要。真是挺有意思的姑娘,应该是爱我二哥爱惨了吧? 我又何尝不是整颗心都扑在江释然身上呢,这种目空一切、我的眼中只有你的感觉,我真的懂。 中午,陈夕雅很热情地请我们吃饭,二哥本想拒绝,可是却被我第一时间狠掐了一下。我用行动告诉二哥,我支持这个姑娘对他发动任何爱的攻击。因为我在她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年少时那个勇敢的自己、厚脸皮的自己。 细想当年,江释然也像二哥这样子从来不给我一丝好脸色来着。 而有趣的是,就是类似这样的死缠烂打之下,江释然才向我低下了高贵的头,并将手掌摸在我的头顶,对我说了一句:阮晓冬,我怕你了。 我记得当时他说完这句话便将书包往肩上一甩径自向前走去。我连忙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问他“我怕你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江释然脚步走得飞快,“你说呢?” 我又跟上去,“我不懂呀。” “不懂就算了。”他依旧自顾自往前走。 后来,我实在追不动了,便故意蹲在地上不停“哼哼”了起来,江释然终于停下脚步,走到了面前,“你怎么了?” “我、我脚疼,肚子疼,到处都疼。”我开始胡乱说话。 江释然叹了口气在我面前蹲下,“那我背你吧。” 我笑嘻嘻地爬上他的后背,然后张口便问:“你刚刚说怕了我的意思,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我依稀记得江释然的脸颊突然之间便有些胀红,“阮晓冬,你不要因为名字像男生,就忘记自己是女孩子好不好?” “喜欢就喜欢,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听我的,”我将胳膊紧紧缠在他脖子上,“江释然,我喜欢你。” 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开始训斥我,“有像你这么厚脸皮的女孩吗?” “对你这样的,不厚脸皮是不行的。”我说得理所当然。 至今为止,我一直坚信,不管是男追女,还是女追男,死缠烂打这一招都是有用的,当然,如果你肯坚持、而那个人也值得你坚持的话。 似乎,我有必要为陈夕雅姑娘打打气了。 这天,蔓蔓还真是高兴坏了,有顾全给她买的衣服,还有陈夕雅送了她一条漂亮的丝巾,她一直把丝巾在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不停地问我好不好看? 当陈夕雅试图送我一双新鞋子的时候,被我二哥阻止了。 “晓冬不能穿这种鞋子。”二哥眉头皱了起来。 我有些尴尬地垂下头,却忍不住还想去看那双露出脚趾的细带凉鞋,因为它真的很美。 陈夕雅愣愣地望向二哥,“为什么不能?” 这一刻,我打心眼里感激站在我眼前这个看起来有些娇憨的姑娘,不管她是掩饰还是怎么样,至少这一刻我在她的眼里跟普通人一样,也可以穿着高跟鞋将地面踩得“咔咔”响。 陈夕雅走到了旁边微笑说:“晓冬,别听你二哥的,坐下试试。”说完转头对着售货员说,“把这双鞋拿给她试试。” 我偷偷望了一眼二哥,刚好与他目光相撞,二哥也笑了笑,“既然喜欢,二哥给你买。” 我连忙点头,坐下把球鞋袜子全脱了下来,将脚伸进了那又女人味十足的凉鞋里。 我正要站起身,二哥连忙弯腰要扶我,我抬起手,不想要他的帮助。二哥便站在一旁紧张地望着我,我稳稳地站直了身体,望着在比我平时高五厘米的世界,心情好极了。 我还对着镜子认真地走了几步,然后在镜子里看到站在身后的二哥一直面色紧张地注视着我的脚,我回头笑说:“怎么样,二哥?” 二哥笑着点头,“好看。” 我又过瘾般在镜子面前抬头挺胸地走了数趟,终于坐了回去,将鞋子脱下穿回自己的,然后起身对大家说:“走吧,我们。” 大家都微微愣了愣,陈夕雅先开了口,“晓冬,这鞋子……你不要吗?” 我摇了摇头,“我只要知道自己可以穿就行了,不一定要买。而且我也没有机会穿。” 陈夕雅点头笑了笑,“是啊是啊,如果穿一整天到晚上回家,真的恨不得想死。” 说完,陈夕雅自己先嘿嘿笑了起来。 傍晚时分,二哥不情不愿地去送陈夕雅,我跟蔓蔓也坐船回了浮村,而顾全便搭下一班船自己回村。 回到家,我迫不及待地跟我妈添油加醋地把陈夕雅赞美了一番,我妈眉开眼笑地说:“丰年就得遇上这么个姑娘收拾他,要不然,他那个性,打一辈子光棍都有可能。” 二哥的个性确实闷得有些过了份,我妈说得一点没错,若不是碰上个死缠烂打的姑娘,我很难想象他去追求一个姑娘的画面,而且更加想象不到他跟别的女人谈情说爱的画面。 若是这个陈夕雅真的成功了,我相信,他们真的会是很美好的一对,光想想就开心呐。 可就在我还没开心两分钟,就有人来敲我们家的门,我打开一瞧,竟然是包小帅。 我抱着胳膊问:“丽华姨怎么了?” 这死小孩平时见到我三句话不离丽华姨,他也不缺乏母爱啊,怎么如此地紧张丽华姨,不过说起来,谁少年的时候没干过一些带着傻气的蠢事呢? 包小帅伸手将我拉了出去,“晓冬姐,你下午没在浮村,你是不知道啊,瓜叔又打了丽华姨,而且压根没人管,这村里真的没有人管丽华姨死活的,除了你。” “瓜叔为什么动手,你知道吗?”我紧张地问。 包小帅摇了摇头,可是又点了点头,“好像是丽华姨要离婚。” 离婚?丽华姨怎么会突然做这个决定? 原本我已经不想再跟丽华姨来往了,可是想来想去,我觉得自己必须要去看一眼。 我让包小帅用单车把我送到了丽华姨家。丽华姨家里连灯都没点,一片漆黑,我敲了敲门,轻轻叫了一声“丽华姨”。良久之后,才听到有微弱脚步声传来。 我挥手示意包小帅赶紧离开,那小子像个猴似的蹬起自行车就跑了。 丽华姨开门的时候,我整个人被吓到,借着月光,我清楚地看到丽华姨的眼角颧骨还有嘴角都带着伤,眼睛也肿着,不过,她还是艰难地动了动嘴角试图想对我扯出微笑。 突然间,我的眼泪跟着流了下来,“丽华姨,我带你去诊所瞧瞧吧。” 丽华姨将我让进屋里,开起了一盏微弱的台灯,她动作缓慢地转身给我倒水。 我上前拉住她,“丽华姨,你别忙了,我陪你说会话。” 可能是我正好碰到了她的伤,她触电般连忙收回了胳膊坐在了床边。我挨着丽华姨坐了下来,流着泪说:“你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去诊所瞧一瞧吧?” 丽华姨叹了口气,“晓冬,你说得对,我这样糟蹋自己并没有报复到任何人,我完全在报复自己。” “你跟瓜叔真的……会离吗?”我说。 丽华姨动了动嘴角,“晓冬,你放心,我跟那混蛋离婚,绝不会是因为你爸爸,那些过去的事情,我早就没在想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我相信你,也相信我爸。”我望向丽华姨,“可是瓜叔会跟你离吗?” “除非他打死我,要不然这婚我铁定跟他离。”丽华姨眼神中透着一种倔强,也或者说是绝望,“等到那时候,我就离开浮村,上半辈子已经毁在自己手里了,我得好好地去过我的下半辈子。” 看到丽华姨的眼泪时,我也跟着一起哭了,她或许算是我的长辈,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她在我心目中更向是我的好友、我的闺蜜,一个鉴证过我人生中无数重要时刻的老友。 她漂亮、她温柔,她将我当女儿、当妹妹一样疼爱,她唇角总是挂着微笑,她对每一个人都很和气,就这样一个女人,这样一个弱小的女人,老天为何将她的人生安排成这样? 现在,我搂在怀里的瘦弱女子,她那么瘦小那么脆弱,似乎所有悲惨的事情都发生在了她的身上,有无声的疼痛在蔓延,我知道,原来我一直那么的心疼她。 ****** 吃完晚饭,我爸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家,我知道他一定是去找包叔叔喝小酒去了。 大哥大嫂给奶奶送衣服,家里就只剩下了我跟我妈。 等收拾完厨房,我妈便回了房间。我知道,因为丽华姨的关系,我妈心情也不是很好,毕竟她们是多年的好姐妹,却被命运将她们安排成了这样。 她嫁给了好姐妹最心爱的男人,而好姐妹却过得并不如意,我知道我那善良的娘亲也一定在心里为丽华姨难过。 我进我妈房间的时候没有敲门,而我刚好看见她伸手在抹眼角。 我坐在我妈身边低声问:“妈,你哭了吗?” 我妈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我低下头没吭声,我妈又接着说:“小帅在门口跟你说的话我都听着了。” 我抬起头,“丽华姨现在状况很不好。” 我妈似乎并没有听我说话,而是自言自语,“丽华一直都那么漂亮,我那时候就像她的小丫鬟,那时候,她的父母很早就会出门做买卖,所以她们家的条件很不错,但是她对谁都很好,尤其对我好,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一起念书,干什么都一起。那时候,我性格懦弱,如果有人欺负我,她也会第一时间冲过来帮我,可我呢?”我妈望着窗外,却已经泪流满面,“可我……可我现在眼睁睁地看着她过得那么不顺心却冷着眼旁观,从来没有帮助过她,我……” 我妈已经泣不成声,“晓冬,这些年也不知道怎么了,我总想到过去年轻时候的日子,可是想归想,而我却没有去找她说过一句话,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就是不想跟她来往,为什么呢?” “妈,你别哭了。”我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她的脸颊。 我妈又说道:“晓冬,这些年你跟她来往,我从来没管过你,我知道整个浮村也就只有你对她好了,妈妈真的挺感激你的。” “妈,既然你这么挂念她,我陪你去跟她说说话,想说什么都可以,只要别这么压抑自己。”我轻轻将我妈拥在怀里,长这么大,头一回觉得这个撑起我半边天的女人竟然和丽华姨一样的脆弱。 “我没脸见她,晓冬,我明明知道她是被那个混蛋……他……”我妈顿了顿,“她不让我告诉你爸爸,我就真没说,我就真的没有说一个字,晓冬,我到底该不该说,这事情已经在我心里堵了一辈子了,我不敢见她,也没有脸见她。” 我轻轻拍着我妈的后背,“妈,既然过去这么多年了,我们都不要再提了,丽华姨肯定更不想让我爸知道。” 一整个晚上我妈一直靠在我怀里哭,我不知道她哭了多久,我只知道我衣襟几乎已经湿透了,我才开口问:“妈,我这几年挣的钱,你可以给我吗?” 我妈擦了擦眼泪,“你要钱来干嘛?” 这些年,我从未自己存过一分钱,我挣到的所有钱一分不剩地全交给了我妈,我知道她一分没动全帮我存了起来。 我妈打开抽屉取了一本存折放在了我手上,“密码是你的生日。” “妈,你为什么不问我干什么用?”我问道。 我妈看了看存折,“那本来就是你的钱,你如何支配,妈不会管的。” 我微笑点了点头,然后翻开存折,顿时吃了一惊,“怎么这么多?” 这时,我妈才露出一丝笑容,“这其中有一大部分都是你二哥给你存的,他从大学毕业拿第一份工资的时候就开始给你存了,他没让我告诉你。” “这……怎么能行呢?”我为难地说,“我有手有脚,干嘛还要用二哥的钱,再说了,他连媳妇都没娶呢,我凭什么让他给我存钱呀。” “你二哥就是不放心你这个小妹呀。”我妈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强忍着眼泪走出了我妈的房间,摸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刚传来一个“喂”我竟然就再也没忍住眼里的泪水落了下来。 “晓冬,有事吗?” “没、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二哥你在干什么呢?”我擦着眼泪,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我在公司,还有一些工作没做完。”二哥说。 我说:“二哥,你既然这么忙,干嘛还要陪我跟蔓蔓去逛街呢。” “我们蔓蔓要漂亮裙子,我可不敢不去。”二哥轻轻笑了起来,“也不是特别多的工作,我一会就能回去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轻声说:“二哥,谢谢你。” 二哥说:“好好的,为什么谢我?再说了,一家人还需要说‘谢谢’吗?” 我“嗯”了一声,“那以后我不说了。” “好,晓冬,我在等个客户的电话,回头再聊。”二哥说。 “好,那挂了,你早点回家。” “好啊,啰嗦啊,阮晓冬,你越来越像咱妈了。”二哥笑着说完便挂了电话。 等我回到房间的时候,蔓蔓竟然臭美地穿着新裙子躺在床上睡着了。 我挨在她旁边躺下,却怎么样都睡不着。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在我还不知道自己走路的样子跟别人不同的时候,就已经常常有小朋友跟在我身边叫我“小瘸子”,那时候,我好像还不懂那两个字的含义。可是,二哥却为了这三个字不停不停地跟别人在打架,起先我爸经常让他跪在我们家院子里那颗桃树下,一跪就到大半夜,每回都是我妈哭着跟我爸求情,二哥才能被赦免。 我在慢慢长大,叫我“小瘸子”的孩子也已经长大,渐渐,已经再也没有人这么叫我了,而我也慢慢知道自己与别人的不同。 我不能肆无忌惮地跑跳,不能跟同学一起上体育,不能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跟着大家一起疯狂地往家跑。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成长的,似乎也没有太大的自卑,我一直自己对自己灌输‘自己跟大家没有区别’的讯息,我也从来不觉得身体上的小小残疾会给我的生活带来多大的影响。 家人明明对我万般牵挂却总是表现出无所谓的模样,他们用自己的言行举动来证明他们并没有对我特殊,我也没有跟别人不同。 大哥恨不得将我天天捧在手心上,大嫂虽然经常性对我大呼小叫,可是却对我非常好,爸妈更不用说了。可是我怎么样也没有想到二哥会暗暗替我存了这么多钱。这辈子我有这么棒的家人,那一点点的残疾对我来说,真的什么都不算。 ****** 第二天,我拿着存折直接交给了丽华姨。 丽华姨坚决不要,甚至还要跟我翻脸,“晓冬,我不能拿你们家的钱。” 我弯起嘴角,“丽华姨,这是我跟我二哥的钱。我真的不想看见你这样下去,我爸我妈我们全都不想。你拿着这些去市里开个小卖部也比留在浮村强。” 丽华姨仍然固执地摇头,“晓冬,我如果用你的钱,我还是人吗?” 我叹了口气,“丽华姨,要不这样,我拿着这些钱,不管你做什么,都给我抽成行不?就当我跟二哥投资了,总比存在银行里强吧?” 丽华姨眼眶陡然间就红了,“晓冬,这世界上,我最没有脸拿的就是你的钱,你懂不懂?”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晋江抽疯了,把俺的回复都抽没 ,嘤嘤嘤~~~ 大家看到丽华姨说得最后一句话有没有猜到点什么? ☆、浮村“奸人”录[32] 其实那天晚上我压根想不通丽华姨为什么说那句话,以及那句话的真正含义。许久许久之后,等我真正参透它的时候,我才发觉,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自己一生都不要知道这个真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那天晚上,丽华姨含泪接受了我的钱,又将我送出了门口。等我回头看她的时候,她的泪水依旧还没有干。 后来,丽华姨真的离开了浮村,我不知道她等了多久才跟瓜叔离成婚,总之,她跟瓜叔在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确实都没有在浮村出现过。 丽华姨用我的跟二哥的钱开了一间茶叶店,听说生意还不错,我跟我妈都挺为她高兴的。丽华姨的离开让浮村一票女性都松了口气,顿时放松了对自己男人的监管,该打麻将打麻将,该打听小道消息的继续打听小道消息,其余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只有一个人因为丽华姨的离开而黯然神伤。 那就是包小帅小同学。 不过没多久,我便看到村北李叔家的小女儿经常性跟在他身后让他“等她一下”,再后来我见到包小帅的自行车后座上经常出现那个小姑娘,再再后来,他们在小教堂的僻静处偷偷接吻被我撞个正着。 包小帅连忙松开那个女孩,尴尬地望着我。 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另一对少男少女的脸,而那两张脸却是我跟江释然。 我对包小帅使了个眼色便马不停蹄地奔到了许六的旅馆。 江释然从一堆图纸里头抬起了头,“怎么了,来得这么急?” 我深深吸了口气,“江释然,我想你了。” 江释然微笑说:“我没记错的话,刚刚从我这里离开的人是你吧?” 我走过去靠在他的后背上,“那也想。” “你怎么了?”江释然放下手头的工作,将我的手抓在了手心里,手臂稍一用力,我便坐在了他的腿上。 我伸手将胳膊勾在他脖颈上,“我想到了我们年轻时候的事情。” 江释然忍不住又笑了起来,“你现在老了吗?” 我点头,“跟那时候的我们比起来,我们老得厉害。” 江释然饶有兴趣地问:“那请问下你想到了我们年轻时候的什么事情?” “有点少儿不宜呀。”我坏笑着说。 江释然搓了搓额头,“我们已经不是少儿了,可以说来听听了。” 我笑说:“我看到了包小帅跟他的小女朋友在教堂后头偷偷接吻了。” “于是呢?”江释然问。 “于是……于是发觉我们老了。”我低头叹了口气,“其实我还真的挺想回到那个时候的,我觉得那时的自己勇敢得不像自己,为什么现在脸皮薄了呢?” 江释然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是谁对你的评价啊?千万别伤心,你在我心目中脸皮就没薄过。” “你……”我眯起双眼瞧他,“我记得我们第一次接吻是你主动的吧?” 江释然笑了起来,“这个我承认,那我们第一次……嗯……那什么,是你主动的吧?” 我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嗯,这个我也承认。不过,那件事情,我挺后悔的。” 江释然手臂紧了紧,威胁道:“你再说一次。” 我挣扎了几下之后,笑着说:“我在想,如果把第一次留到现在会不会美好一些,因为,嗯,怎么说呢,第一次,你挺笨的。” 江释然脸板了下来,“阮晓冬,你有没有想过说完这句话之后的后果呢?” 我笑嘻嘻地说:“我既然敢这么晚了还跑回来,什么后果都愿意承担。” 江释然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刚刚谁说自己脸皮薄来着?” 我勾住他的脖子,认真地说:“好像是我吧?”说完,我将唇印在他的额头,“后果呢?我等着承担呢。” 江释然顿时抱住我直接起身,顿也没打一个便跟我滚到了床上。 我迫不及待地解着他衬衣的扣子,他急不可耐地解我的扣子,于是,我们俩越忙越乱,最后相视交换了个眼神之后便开始自己解自己的扣子,果然,效率高多了。 现在为止,我清晰地记得第一次时,最后那一刻江释然在我怀里轻轻颤抖的身体。至今回想,我仍万分庆幸,我们可以有幸鉴证到彼此成长的一瞬,他拥有我,我属于他,这个世界静得仿佛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事后,我出奇的平静,没有害怕任何偷吃禁果的后果,相反,我因为自己是他第一个女人,而他是我第一个男人而满心欢喜。 现在的江释然早已没有数年前的羞涩紧张,反而熟练地调动起我身体最深层的欲|望。而在他身下,我毫不掩饰自己的渴望与需求,而略嫌疯狂地配合着他。 当他带着我一直攀到那个无法抑制的极乐世界之时,我紧绷着身体只想用力很用力地拥紧这个男人,不想再跟他分开,哪怕只有一秒。 激情退却后,江释然仍喜欢一遍又一遍亲吻着我的身体,而我却除了将胳膊挂在他身上,几乎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任他为所欲为。 我转身将自己扒在床上,闭着眼睛问:“现在几点了?” 江释然的身体又紧贴着我的后背,一边亲吻我的后颈,一边喃喃低语,“反正你今晚走不了,几点都跟你没关系。” 后颈微痒,我缩了缩脖子,“不行,我妈会杀了我的。” 江释然说:“没事,我帮你挡着。” 我翻过身,“我真该走了。” 江释然第一时间用身体压住了我,故意放狠话说:“我这里可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笑说:“那请问英雄,我要是非得要走,你打算将我怎么办?” “我……好像还没想好。” 他一说完,我们俩笑作一团。 等江释然正经下来的时候,突然说道:“晓冬,跟我走好不好?” “你要上哪?”我望着他的双眼。 “你知道我不可能一辈子在浮村的。”江释然声音很轻,轻到像窗口吹进的微风。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我顿了顿,“可是,我不知道自己离开浮村可以做什么?我也真的没有打算离开过浮村,真的。” “晓冬,你不相信我可以将你照顾得很好吗?”江释然伸手顺了顺我脸颊的发丝。 “我相信,可是,我好像还没有勇气去面对外面的世界,只有浮村让我觉得自在。”我说得很诚恳,江释然没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而是笑着说:“好了,不说这个了。反正我没那么快离开,这段时间,你也好好考虑一下,你知道我不会逼你的。” 当天晚上,我蜷在江释然的怀里想了很多很多。 浮村虽然有我很多的眷恋,可是那大多数来自我对外界的恐慌,我不知道自己离开浮村可以做什么,我更不喜欢别人用一种异样的,或同情地目光来看我。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没有足够的自信站在江释然的身旁让他的家人或者朋友来品头论足。 那天晚上,我真的没有离开江释然的怀抱,不是我不想,是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睡了过去,等我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发觉天色已经大亮了。我紧张地弹坐了起来,抓着头发连说了三句“死了死了死了”。 江释然也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看了看天色之后又把我摁进怀里然后躺下,“反正已经这样了,多睡一会儿吧。” “不行,我得走了,说不准,他们还没起床,还没发现我彻夜未归呢。” 说完,我想起床穿衣服赶紧回家,却又一次被江释然拉了回去,“阮晓冬,与其现在回去,还不如晚点回去,对他们说,你起很早出门呼吸新鲜空气更好一些。” “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别吵,再睡一会儿,乖。”说完,江释然抱住我又闭上了眼睛。 我认命地躺在他怀里,可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 大概十点多,我怀着忐忑不安地心情回了家。 不过,怪异的是,所有人都像没看见我一般,连问都没问一句。 我顿时甩了甩手臂,笑着说:“还是早上的空气好啊,大嫂,以后,你也早点起来陪我一块出去走走。” 大嫂颇为神秘地望了我一眼,“嗯,好呀,就怕你不需要我陪。” 我嘿嘿笑了两声准备上楼,大嫂却冲着我的背影喊道:“把昨天穿的衣服换下来,我给你洗洗吧。” 我顿时脸颊滚烫,第一时间闪进了房间。 等我躺在了床上开始认真思考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我真的有在认真考虑离开浮村这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一大早在这里发H章的人,大家有什么话跟我说不????找个机会我一定要写他们的第一次,处男神马滴是友爱的生物呀。。。 ☆、浮村“奸人”录[33] 许六到我家的时候,我正在替我妈将毛线绕成团。他进门之后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而是坐在我对面笨手笨脚地学起了我的样子替我妈理毛线。 我妈笑说:“怎么了,旅店里这么闲吗?” 许六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天气不好,没人愿意上岛。” “晚上留下吃饭吧。”我妈说。 许六笑嘻嘻地说:“没打算走。” 我撇了撇嘴,“妈,您没瞧出来人家是踩饭点来的吗?” 许六忍不住用毛线团丢我,“瞧你对待客人的态度,非常不好。” 我妈拿起软尺敲在许六脑袋上,“你们俩都滚上楼去,别给我捣乱。” 我这理大半天的毛线了,巴不得呢,站起来把东西一放赶忙上了楼,许六也笑嘻嘻地跟了上来。 回到房间一看,蔓蔓又在对着镜子臭美,正准备用眉笔往脸上画呢,我连忙阻止。蔓蔓噘着嘴,“你干嘛啊?” 我说:“看你那姿势就是把自己往大花脸画的样子,我来吧。” 许六嗤笑道:“好像你多有水平似的?” 我拐了许六一眼,“至少比她强吧。” 许六把眉笔拿了过去,“还是我来吧。” 蔓蔓顿时高兴地坐在许六面前,任许六发挥,我严重捏了一把汗。不过,许六虽然看起来笨手笨脚,不过用力很均匀,随便一扫,倒是还像模像样。 “你为什么会?”我有些惊讶。 许六眉角一扬,“我不会,这也是头一回,这叫什么?天分。” “德性。” 其实许六个性就是有些贪玩,他也是闲得无聊才会来我家,闲得无聊才会拿起眉笔娘里娘气地给蔓蔓折腾着玩。 趁着许六给蔓蔓画眉毛的时候,我也自己对着镜子端详了好一会儿。长这么大,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用心打扮过自己,看着自己的脸还真是又素又淡,忍不住自己也捏了根眉笔对着自己的眉毛画了起来。其实说实话,我跟蔓蔓的水平差别也仅于我比她知道这些化妆用品是用在哪里而已。 许六憋着笑,“要不要帮忙?” 我一边认真地跟自己两根眉毛较劲,一边说道:“得了,我可不想让你当试验品。” 许六一听这话特别不服气,“我今天非得要试一试。”说完竟然伸手勾过我的下巴将我的脸对着他。 一瞬间,我们俩个同时感觉到了尴尬。只是如果我突然转过脸或者他突然拿开手,那样的话,估计我们会更加尴尬,所以一时之间,我们就这么愣愣地瞧着谁也没敢动一下。这时,蔓蔓伸过脑袋,用手指头戳了戳许六的肩膀,“你怎么还不给晓冬画呢,晓冬都等着急了。” 我清了清喉咙,故作自然地转开了身,也顺便别开了脸,“算了,我还是不臭美了。” 说完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许六也放下手中的眉笔点了点头,“是啊,就算是化了妆也美不到哪去。” 感谢许六的一句玩笑话,让我们相视一笑,不至于显得那么局促。 那天,许六没在我家吃饭便找了个理由跑了。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的梦,我梦见有一个人紧紧牵着我的手,我以为是江释然,可是我抬头一看,竟然是许六微笑着的脸。就这样,我被惊醒了,而且满头汗水。 之后,我细想了许多自已小时候的事情,似乎从记事起,我就认得了调皮捣蛋的许六。 许六爸妈生到老六才生出个小子,自然是万分溺爱。好在许六也没被惯坏,除了喜欢跟年经女郎搞点暧昧之外本性还算纯良,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跟玩在一起。 印象中,许六从小就爱哭,除了爱哭还爱打小报告。他爸妈又是极其护短的父母,每天许六一进家门,他妈妈第一件事就是把儿子拉过来问“今天有人欺负你吗”之类的话,一旦听许六说了,她便在晚饭之后领着儿子挨家找麻烦。正因为此,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孩子都不太跟许六在一起玩。 许六从小到大,吃的玩的穿的,都是我们浮村小屁孩见都没见过的。可是他的童年就是天天抱着那些高级货,一直孤独着。后来,我实在是瞧着他可怜,便偶尔搭理他。可是就是这个偶尔,他就苦苦纠缠了我数十年啊,真的是数十年啊。不过后来长大了,许六除了在嘴上偶尔损我几句,平时也会像二哥一样照顾我。 这么说起来,其实我跟许六还是有很深厚的革命感情的。 就是因为太深厚了,所以我从来没有把我们的关系往男女感情上去想过,其实很多时候我看着许六的脸也总是能想到他拖着鼻涕泡泡将手上游戏机递给我时,笑嘻嘻地说“你要是跟我玩,这个就送给你”时的傻样。许六虽然比我大一点,可是更多的时候我反而喜欢将他当成是弟弟一般数落,当然了,他也从不在嘴上轻饶我。这么一想,居然就过了这么多年了。 时间真的是最无情的杀手,而且杀人于无形,任你上天入地,最终都会屈服在时间的掌控下白发苍苍。 说到白发苍苍,我甚至曾经幻想过许多年许多年之后的某一个的午后,我跟许六带着各自的孙子坐在村中的榕树下,仍然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着对方,比如说你缺颗牙,我多条皱纹。阳光照在我们的白发上,我们竟然那么的老了,我们俩个都弯着再也直不起的腰背,笑出一脸的深刻皱纹。 可是这些画面,我却从来没敢幻想过江释然的。因为,我知道江释然不会待在浮村,所以我幻想不出他老去的画面。可我跟许六却一定会永远地留在浮村,各自生儿育女,然后将子女送出浮村,再带大孙子,再送走孙子,然后我们就在浮村上看着一起长大的朋友一个一个离开人世,再用手指头数着自己还剩下多少天的日子可活。 对了,我还曾经幻想过,我会生一个女儿,然后嫁给许六的儿子当媳妇,没办法,谁让许六家的条件好呢? 可是在那夜之后,我却下意识地开始躲开许六,而他似乎也更认真地在躲开我,后来我才知道,他扔下旅馆去市里三姐家混日子去了。 至此,我知道,我们可能再也没有白发苍苍坐在一起嘲弄对方的机会了。 而之后没两天,我却看到钱福来开始在浮村走动。 她似乎真的因为许六的话只敢在许六不在浮村的时候才会回来。 我虽然谈不上怕她,不过见到她这个人我还是会有一种厌恶感油然而生,我想,她对我应该也是一样。这样也好,谁也不用费力讨好谁,装瞧不见更好,就像现在。 蔓蔓显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拿着个小屁孩玩的风车在环岛路上狂奔,我跟在她身后慢慢溜达,钱福来刚好从正面走了过来。 我装看不见她与她擦身而过,只是她却在我背后叫住了我,“晓冬姐。” 没有人的时候,她如此有礼貌还真是鲜见,我停下脚步转回头瞧她。 钱福来走到我眼前,竟然笑眯眯地问:“晓冬姐,干嘛装看不见我?” 我勾了勾嘴角,“福来啊,你不说话我还真认不出你。” “听说周丽华离开浮村了?”钱福来唇角挂着轻松的笑意,“连周丽华都走了,为什么你还赖在这里呢?” “钱福来,今天我们把事情说说清楚吧。”我做了个深呼吸,“我跟许六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请你以后不要再针对我,有什么怨言,那是你跟许六之间的事情,请你、拜托你,不要把无名之火烧到我身上。” 钱福来依旧挂着笑意,“与许六没有关系,我就看不惯你。” 我又往钱福来面前走了两步,“福来,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如果他真的值得你去爱,那么就去争取,你这样自暴自弃下去,并不会得到男人的心,相反,连同情都不会。” “你在说什么?”钱福来声音跟着提高,笑意也顿时在唇角隐去。 “我刚刚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希望你听到心里,我不想你以后后悔。因为,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你都会后悔,不信,你等几十年看看。”我望着钱福来,“钱福来,其实,你现在所做的一切,我只能说我很同情你。” 说完,我往蔓蔓的方向走,钱福来突然转身抓住我的手臂,声音尖锐地说:“你才是需要被同情的那个。” 我仰头微笑,“谢谢了,我真的觉得自己的生活还不错,请你收回你的同情,我真的不需要。” 钱福来似乎是被我惹怒了,“阮晓冬,你别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来掩饰自己的自卑,我知道你羡慕我,羡慕我有一副健全的身体……” “不对……”我打断她,“我从一生下来就这样,所以我不羡慕谁,相反,我至少还有手有脚,我觉得很庆幸我还能站起来走路,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倒是你,我真不知道你那副肮脏的身体有什么值得我羡慕的。” “你……”钱福来原本是愤怒,可是突然间竟然笑了起来,“阮晓冬,你真的以为你生下来就这样吗?你也太天真了吧?我告诉你,你不是,你生下来的时候是好好的,那是因为……” “晓冬,你怎么还不走?” 蔓蔓见我许久没追上她,竟然返回头来找我来了,而且打断了钱福来的话。 我上前一步紧紧抓住钱福来的手臂,“你再说一次,我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钱福来继续冷笑,“真是可怜,原本你一直被身边的人瞒着,不过,我现在又不想说了。”说完,钱福来甩开我的手往相反的方向头也没回地走了。 其实,我算是一个心态平和的人,甚至连自卑也都是偶尔,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让我的心里起到波澜。可是现在,我的内心涌动着我无法控制的波涛,像是一场翻天覆地般的暴风雨将我吹得连站立的能力都使不出来。 关于我的腿,从我记事起,它就是那样,没有人告诉我它们是怎么了,所以我一直以为,我生下来它就已经是这副模样,原来,它曾经正常过,也曾经跟另外一条腿配合得完美无缺而行动自如。可是,为什么我却记不得那种感觉了呢? 谁能把我刚刚站起来走路时的记忆还给我?我想知道它们像正常人一样时的样子,可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 那天我是哭着跑到江释然的房间的。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表现出如此糟糕的一面,我在江释然面前毫无形象地痛哭流涕。江释然一直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却并没有急着问我到底是为什么。 等我实在是哭累了,才抬头问他:“你为什么不问我哭什么?” 江释然认真地说:“我简直快急疯了,从你进门的那一刻我就想要问了,可是我想,你没哭个痛快应该不会告诉我的。” 我愣愣地望着江释然,尔后垂下了头,“江释然,你说,如果我的腿如果像正常人一样的话,我的生活会有改变吗?” 江释然突然摇头笑了笑,“不会,不管你是什么样子,你这辈子都是要嫁给我,然后跟我生活一辈子。” 我陡然间就愣住了,少年时的我总是将“要嫁给他”挂在嘴边,可是成年之后听到他若无其事地说起我们的未来,这还是真的头一回。 我不敢抬头,傻傻地完全不知道如何跟他接下话去。 这时,江释然笑意未减,“你是在害羞吗?你还是我认识的阮晓冬吗?” 我抬起头,认真地说:“我是在想,如果可以,我最想当律师,像许六三姐那样,好神气,然后再嫁个军人……” “嫁个什么人?”江释然皱起眉头。 看着江释然佯装怒意、似笑非笑的表情,突然间我心情好了起来,瞬间将钱福来的话甩到了天边。 不管我的腿是先天或者后天,也不管是谁造成的,我想那都改变不了眼前这个事实。既然永远不可能将人生从来一次,那为何还经纠结在过去,胡乱伤神。现在不也挺好,我遇上了自己想爱的人,而那个人又刚巧爱着我,其实这也挺不容易的。既然这么不容易的事情都让我遇上,我算是幸运吧。 江释然见我不说话,又问道:“没看出来,我们晓冬还做着律师梦呢?” 我微笑着摇头,“算了,不做律师了。” “为什么呢?”江释然饶有兴趣地问。 我将手臂挂在江释然肩上,“如果当了律师认识不到你的话,那也没什么了不起。” 江释然眼神中的荡起涟漪,“你又哄我?” “听出来了?”我笑说。 江释然又将我抱紧了一些,“项目结束,你跟我走好不好?” 我做梦都想跟江释然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样站在江释然的身旁去面对他的世界。浮村是我的家乡,他给我巨大的安全感,就是因为这种安全感,所以我不想离开浮村半步。 江释然望着我,似乎仍然在等着我的答案。 我仰头说:“你为什么不问我刚刚哭什么?” 江释然见我摆明逃避他的问题,便也微微一笑没有再追问,配合着我刚刚话题问道:“那你刚刚哭什么呢?” “我在哭,有个人最近忙到不怎么理我了。”我对江释然夸张地皱了皱眉头。 江释然起身将我拉了起来,“好,今天我只做一件事情,就是陪你。”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一直抽啊抽啊,抽得俺都没心情更新了,这几天会日更,么大家。 还有,关于男主什么的,大家有可能会站错队,嘻嘻~~ ☆、浮村“奸人”录[34] 闲来无事,我领着蔓蔓去见顾全,当然得偷偷摸摸的。我不敢想我老妈如果知道我总是故意让顾全接近蔓蔓,她会怎么对待我,估计逐出家门算是最温柔的了。 这对曾经的恋人,不再谈情说爱,反而像大哥哥小妹妹一般在海边嬉笑着跑来跑去。我在想,这到底是不是爱情升华的最高境界呢? 蔓蔓精力很旺盛,跑了半天不见累,顾全则已经坐回了我身边休息。 “晓冬,真的谢谢你。”顾全擦了擦额角的汗,目光仍旧追随在蔓蔓的身上。 我也望向不远处的蔓蔓,“现在这样也不妥,还得跟我妈他们好好说一说,不能一直偷偷摸摸的。” 顾全说:“他们现在还在气头上,我想再缓和一阵子。” 我点了点头,”其实照顾蔓蔓说简单也不简单,下半辈子也还有几十年,你真的认为你会一直这样对她好吗?” 不说还好,我话一出口,顾全竟然红了双眼,“我对不起她,要不是我,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我当初要是不固执地离开浮村,蔓蔓一定还是好好的。” 我叹了口气,“似乎都是命中注定,生命中有些劫难也像是安排好的,不太容易躲得过的。” 顾全没出声,却不由自主地将眼睛放在我的脚上。我将脚往回缩了缩,不自然地笑了笑,“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以前年轻时候总觉得自已很需要钱,甚至觉得只要离开浮村我就可以挣到很多钱,其实更重要的一些东西却被自已忽略了。”顾全又望向蔓蔓,“既然蔓蔓喜欢这里,我就留在这里。我打算在浮村开一间日用品的小超市,以后,我要用自已下半辈子来陪蔓蔓。” 我不知道现在的蔓蔓能不能听得懂这些话的含义,但是在今天的此时此刻,我却忍不住红了眼眶。 晚上,我跟蔓蔓一起洗澡。替她洗头的时候,我问她:“蔓蔓,你知道‘结婚’是什么意思吗?” 蔓蔓笑嘻嘻地说:“当然知道,怎么?你要跟小江结婚了吗?” 我笑说:“哪有,我就是问问。” 蔓蔓凑近我身旁,“晓冬,结婚很好玩的,可以生小宝宝,你快点结嘛。” “别乱动,一会弄到眼睛里去了。”我轻轻摁了摁蔓蔓的肩膀,蔓蔓果然不再动,不过低着头仍然在说:“以后我也要结婚生小宝宝。” “那你想好跟谁结婚了吗?”我试探性地问。 蔓蔓沉思了片刻,“我要跟顾全结婚,我喜欢他。” 我顿时身体僵住,蔓蔓说得尤其轻松,说完之后仍然自顾自哼着小曲。半晌,我才忍不住笑了起来,小猫小狗你去吓唬它一下,它们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对你绕道而行,现在看来,女人还真是最不记仇的动物。 我想,是时候跟我妈来谈一谈了。 当天晚上,蔓蔓睡着之后,我瞧瞧溜进了我妈的房间,我妈正半靠在床边织毛衣。 “爸还没回来吗?”我钻进我妈身旁的被子里。 “嗯,找你包叔叔喝酒去了。”我妈平静地说,注意力仍然还在那件织一半的毛衣上。 我又往她身边靠了靠,“妈,如果以后外婆越来越老了,你也老了,蔓蔓怎么办?” 我妈手顿了顿,片刻之后说道:“不还有你吗?” “妈,你说如果蔓蔓哪天想起来过去的事情,会不会恨咱们?也许她还喜欢顾全呢。”我说。 我妈口气顿时不太好,“不会,她只会谢咱们,她心里一定恨不得顾全去死。” “妈,你明明知道不会这样的,女人是最心软的,她一定不会恨顾全的。”我说。 我妈又叹了口气,“其实我知道你经常带蔓蔓去见顾全。” 我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我妈接着说:“其实我一直装不知道的原因就是,我想让顾全看一看蔓蔓现在的样子,让他内疚,让他自责,让他知道自已毁了蔓蔓一辈子。” “妈,其实我觉得蔓蔓对他还是有感觉的,现在顾全真的对蔓蔓不错,而且他说他不会再离开浮村也不会离开蔓蔓半步,我觉得我相信他。”我说得很坚定。 我妈摇了摇头,“再说吧,我不觉得他能坚持下来。毕竟蔓蔓现在心智跟小孩子一模一样,不是那么好照顾的,他怎么能有那个耐心?” 听我妈说完,我不知道说什么。当事人确实是对我拍过胸脯保证过,可是我们多数时候连自已说过的话都无法肯定,又怎么能去百分百信任别人呢? 对于顾全,似乎,还真的有待考察。 第二天是周末,许久没回浮村的二哥居然在傍晚时分来了个电话说已经上了船。 由于我无所事事,所以带着蔓蔓提前在渡口等着。 二哥一下船,第一个冲过去的就是蔓蔓。二哥依旧微微带笑,温暖带着距离。 “二哥,怎么没带女朋友回来?”我跟上去问道。 二哥低头摇了摇头,“阮晓冬,你就存心不让我好过是吧?再说了,她根本不是我女朋友。” “那你就给人家一个机会嘛,我妈前两天还在跟我唠叨这事呢,老阮家一大群人都在等着抱孙子呢。”我笑嘻嘻地说。 二哥显然不想跟把我这个话题进行下去,改口问道:“最近家里都挺好吧?” 我正想说话,却忍不住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二哥皱眉问:“最近早晚温差大,多穿件衣服。” 我摇了摇头,“跟温差可没关系,主要是半夜蔓蔓总跟我抢被子啊。” 二哥笑望着我,“你抢不过她?” 我笑,“我那是尊老爱幼。” 当天晚上二哥吃完饭便又急忙搭船离开了浮村,显然是被奶奶跟我妈联手给唠叨走的,真是可怜。 我将二哥送到渡口。明明已经吃了感冒药,竟然有一种昏昏沉沉抬不起头的感觉。 二哥立刻驱赶我回家去休息,我应付了一声还是坚持看着船离开了渡口才往家走。 途中,我跟蔓蔓遇到了顾全,蔓蔓似乎挺兴奋,而且像是有很多话要跟顾全讲的样子,而我迷迷糊糊连睁开眼睛都有些吃力了。 顾全见我不妥,上前问我:“晓冬,你没事吧?脸色很不好啊。” “有点感冒,没问题。”我在路边的木椅上坐了下来,“我坐会儿就没事了。” 蔓蔓蹲在我面前,“晓冬,你生病了吗?” 我笑说:“没事,我就是累了,歇会儿就好。” 估计感冒药里有一些引起嗜睡的成份,我坐在椅子上竟然困得闭上了眼睛。 等我突然一下惊醒的时候,场景没变,却发觉自已整个人被人圈在了怀里。 我继而又闭上眼睛,“怎么是你?” “路过。”对方笑说。 “蔓蔓跟顾全呢?”我问。 “我让他们把你交给我,所以顾全单独送蔓蔓回去了。” “他们怎么就这么放心把我交给你了呢?”我仍然有一种无法挥散的困意,像密密的网一样缠着我,连睁开双眼都觉得用尽了力气。 对方没有再说话,而是将我背了起来,我也放心地将自已交给他,任他带我去任何地方。 当我感觉自已后背沾上软软的床时,我连顿也没打一个便昏睡了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双眼,我正安稳地躺在江释然的怀里。我刚一有动静,江释然便开口问道:“好点没?” “现在的感冒药快赶上安眠药了,吃完就睁不开眼睛。”我望一下窗外,“现在几点了?我得回家。” “外面起风了,就在这里睡吧。”江释然伸手轻轻摁住我的肩膀。 “不行,我妈得要了我的命。”我紧张地说。 “又不是没在这里过过夜,你不还活得好好的?”说完,江释然下床给我倒了杯温水递到我手边,还有一颗药,“吃完药再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我做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接过水将药吃了下去。 江释然又一次上床将我拥在了怀里。 似乎睡了一觉之后,人清醒了许多,我靠在江释然的怀里开始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最后聊到了他的父亲。 “其实,有个亲人总比什么都没有好。”我说。 江释然弯着嘴角,“大道理都让你说了。” 我笑说:“我哪会说大道理,我都是说心里话来着。” 江释然收下笑意,声音低低地说:“他的眼里……没有亲情。” “你们真的是父子,一样吝啬对亲人表达自已。”我低声说。 江释然替我掖了掖被子,“好了,睡吧,少管点闲事你的身体也能好一些。” “逃避可不是办法。”我故意说道。 “好好好,我逃避,那么阮晓冬小姐,你可以睡觉了吗?”江释然望着我认真地说。 我点头,往下躺了躺然后闭上了眼睛,我感觉到江释然顺了顺我脸颊的发丝,然后也躺在了我的身边。 感冒药似乎又一次发挥了作用,我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睡着了,甚至连江释然在我耳旁说了一句话,我都没有办法听得清楚。 我明明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可脑袋却清醒着,并且想着,醒来之后一定要问问江释然到底在我耳旁说了句什么。就这么稀里糊涂之下,我沉沉地睡了过去,接近于昏迷状态。可当时的我死活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个昏昏沉沉的一夜之间,浮村会发生那么大的两件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晋江要抽到什么时候,想回复留言对我来说已经是科幻片了,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救命啊。。。 不止回复不了留言,连更不更得上新章节都得看人品呀,到底要抽到哪时候啊。。 ☆、浮村“奸人”录[35] 就是这个昏昏沉沉的晚上,我竟然做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梦。 梦里,我跟蔓蔓好像都回到了小时候,我们在教堂外面的红砖路上奔跑,可是等我们一回头,小教堂竟然变成了一个黑色深渊带着巨大的力量将我们往里头吸。我拼了命地跑,最后黑色的漩涡中又伸出一只可怖的大手出来要捉住我们。就在最后的紧急关头,蔓蔓却突然将我往前一推,于是,我得救了,可却亲眼看着大手将蔓蔓捉走了…… 我哭,撕心裂肺地哭,哭到醒来,发觉自己一脸颊的泪水。 东方泛白,而江释然却已经不在我的身边。 我下床拢了拢头发急着出门,江释然却站在了门外,语气有些焦急地说:“晓冬,教堂失火了。” “什么?怎么可能?”我一边说一边往外冲,“它昨天还好好的。” 江释然说:“昨天夜里的事情……” 江释然脸上有一种莫名的冷静让我心跟着慌了起来。他不是爱开玩笑的人,而且他也不会无聊到拿这种事情来开玩笑。 等我跟江释然赶到教堂的时候,看到原本就已经残旧的楼体只剩下了**的外墙。不时有村民驻足停留、打探询问,不过也只有片刻,便各忙各事地走开了,丝毫未有半分留恋。 我看到我爸跟几个村里的叔叔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吸烟,便走了过去,“爸,这到底是怎么了?” 我爸未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可能是谁家捣蛋孩子在里面玩火,见火大了,吓得跑了。” 我望向黑乎乎的墙体,顿时想到自己的恶梦,连忙问道:“爸,蔓蔓呢?” 他左右张望了几下,“咦,刚刚还在这里……” 我还没听他把话说完,便连忙去找蔓蔓。江释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慌乱,只能是跟上来拉住了我,“晓冬,你怎么了?” 我第一时候甩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你看不出来吗?我要找蔓蔓。” 我不理会江释然的疑问,开始大喊蔓蔓的名字,不知过了多久,当我看到蔓蔓正跟田梅的小侄女蹲在海边玩的时候,差点激动到流下眼泪。 “蔓蔓,你怎么不说一声就自己走了。”我口气有些不悦。 蔓蔓抬头望我,笑得很神秘,“晓冬,你要是不跟小江结婚,我就告诉你妈你晚上不回家睡。” 我哭笑不得地说:“好好好,一定结。” 蔓蔓嘿嘿一笑便继续低头跟田梅的小侄女继续挖沙子,我则也蹲在一旁看她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释然走近了我,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海风吹了过来,空气中似乎还飘浮着大火焚烧过的焦糊气味,我不自觉皱了皱眉头,“江释然,你还记得我们读书时候的事吗?” 江释然点头,“从来没忘过。” 我微笑说:“浮村对你来说算什么?家乡?” 江释然摇头,“不算。” “是啊,你跟江姨搬回来的时候,你已经不算是小孩了,对浮村没有感情也是正常。”我叹了口气,“可是,你知道浮村对我来说算什么吗?” 江释然没说话,侧首望着我,似乎在等我继续说下去。 “这里的一草一木我都非常熟悉,甚至连渡口的几颗岩石我都清楚记得它们的形态,还有浮桥有几根扶手我也一清二楚,包括每天的落潮涨潮,它们都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更不用说我的亲人全部都在这里……”江释然依然没说话,我继续说道,“每年期中期末考试的时候,我都得去包小帅家里说情,你知道的,那小子总不努力学习,我要是不出现,他准被他爸爸打得半死。还有奶奶,风湿很严重,隔两天我就得揣着药油去给她搓膝盖,其实大嫂也试过替她搓的,可是奶奶总嫌她手掌没力。还有我爸,总晚上在外头喝酒,我妈又不拉不下脸去找他,次次都得是使唤我去找他回家,还有……还有蔓蔓,顾全也不知道能不能对蔓蔓好,我不看着她一辈子我是放不下心了。”我又一次望向江释然,“所以啊,你说,我怎么能离开呢?” 江释然脸色黯了下来,跟我对视了半晌,才开口说道:“阮晓冬,那么,我呢?我对你来说又代表什么?”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或许我觉得你真的不同了。” 江释然面色一寒,“阮晓冬,你把话说清楚。” 我站起身往另一个方向走,江释然跟了过来,“阮晓冬,你把你刚刚那句话解释清楚。” 我突然停住转回头望向江释然,“好吧,那我们来讨论一下教堂的起火原因。” 江释然先是怔住,尔后竟然冷笑了起来,笑过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伤痛,“你以为是我干的?” “你爸爸根本就没同意留下这个教堂,你爸没错,你也没有错,这间教堂对全村的人来说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真的该拆。只是我固执地以为它对你来说跟对我一样的重要,它有我许多无法磨灭的记忆,每一个画面都是有你的,可是我刚刚在看到它那副模样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它对你来说什么都不是,只是一座阻碍你在你父亲面前证明自己的绊脚石罢了。不过,我不是心疼那间教堂,我只是无法接受,我心目中的江释然怎么可以如果冷酷地面对这一切,而且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居然像个丝毫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你早已经不是你了。” 我固执地说完一段话,江释然连眼睛都未眨一下只是望着我,良久之后,他蓦地一笑,“说完了吗?” 我也弯起嘴角,“说完了。” 江释然面色开始变得森冷,几乎是咬着牙说了一句话,“阮晓冬,请你不要用你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去猜想别人好吗?” “那你想不想跟我解释一下眼前这是怎么回事?”我冷冷地望着他。 江释然摇头,“你既然已经替我想好了,我为什么还要做无谓地解释,一切都随你。” 说完,江释然走了,头也没回。 不止,他还离开了浮村,这是两天之后我才收到的消息。 奇怪了,人长大了,心也不怎么会痛了。我总在想,如果到这里是结束,我想我可能接受得来的。也似乎,我已经过了拿爱情当饭吃的年纪了。 二哥真的是一位像神一样存在的亲人,不管他身在何处,可要是我心境波动起伏过大的时候,他总能第一时间出现在我的身旁,也不知道是我们有兄妹感应还是有人通风报信,我估计后者的可能性较大。 两天没出门的我,被二哥敲开了房门。 二哥微笑立在门前,“怎么了?连蔓蔓都不管了。” “蔓蔓现在有她喜欢的朋友,我已经不是她的唯一了。”我将床上的被子往里面堆一堆,给二哥腾出个坐的地方。 “吵架了?”二哥刚坐下便开门见山地问。 我当然知道他指得是谁。 我摇头,“你看我像会吵架的样子吗?” “那……被欺负了?”二哥又问。 我低头笑了起来,“浮村是我地头,谁敢欺负我?不要命了吗?” 二哥没说话,只是带着一脸深意望着我,我被他望得很不自然地耸了耸肩,“二哥,你说我有的时候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明知道,干嘛不改改,简单一些不是更好。”二哥望着我说。 “这不是说改就能改得掉的,有些东西我真的不能不去想。” “那你就是自讨苦吃。” 二哥说得很直接,我也并没有反驳。 二哥见我不说话,微笑道:“不是我说你,从小你就爱管事,不管是刮风下雨,你总是把家里每一个人都询问到,不止,谁出远门,你连别人收拾的行李你也不放心,还总是要打开检查一下,不说别人了,就说我吧,从我上大学到后来出差,每次行李都得你过目,从雨伞到胃药止泻药,你全都得过目,连效期都得看上好几遍。二哥只想问你,你累不累?” 我垂下头却忍不住笑了起来,“谁让你们都不让我省心。” 二哥也跟着笑了起来,“可以下楼吃饭了吗?” 我点了点头跟着下了楼。 奶奶也在,不过却没有像平时那样见到我便数落我,反而时不时讲一些我小时候的事情,“其实这些孩子里,我最喜欢的就是我们晓冬。” 我故意嗔道:“奶奶您说这话的时候,明明看着二哥。” “死丫头,我可没有重男轻女。”奶奶刚刚柔和的语气瞬间没了。 “您看您看,我可提都没提重男轻女,是您自己说的好不好?”我笑着说。 二哥给我夹了菜之后,说:“不准欺负奶奶。” 奶奶顿时喜笑颜开,“还是我孙子好。”然后瞥了我一眼,“臭丫头。” 饭桌上的亲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奶奶一个高兴,对二哥说道:“你的小女朋友啥时候带回来给我瞧一瞧呢?” 二哥顿时低头开始认真吃饭,我们瞬间笑得更大声了。 笑过之后,我开始安静吃饭,心里头也很平静。我终于做到了不再因为某个人的忧而忧,也不再因为某个人的喜而喜。 这到底是我冷血了还是成熟了呢?我想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文里的人都不是那种不顾一切只为了爱的那种,丽华姨村长还有许六全都是,说到许六下一章要拉出来溜溜。 说到溜,下周俺要把我家狗狗送一只去狗学校了,要不然放出去疯跑,得改改坏毛病了。期待一只优雅狗的归来,HOHO。。。 ☆、浮村“奸人”录[36] 静下来之后,我开始仔细回想在浮村的第一天,突然感觉那些日子过往就像一场梦,一个稀里糊涂的梦,现在的我似乎才是真正醒来的时候。 江释然离开了浮村,我真的一下子空出了好多时间。第二天我出了家门在浮村溜达,当然还是带着蔓蔓,走到渡口的时候正好看到好几天没见的许六正在下船。 我歪着脑袋望他,他先是有些尴尬,而后故作熟络地说:“又出来视察?” 我抱着胳膊笑说:“舍得回来了?” 许六笑得有一丝勉强,“三姐老是留我,我这还是偷偷跑回来的。” “好,回来就好。” 说话间,我看到蔓蔓走得有些远了,我便没再跟许六闲聊而是慢慢往蔓蔓的方向走。没想到许六也跟了上来,“晓冬,我听说江释然又走了?” “什么叫走?”我收住脚步回头望着他,“他本来就不是浮村的人,他只是回到他自己应该去的地方。” 我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便快走了几步想甩开他。 许六突然伸手拉住我的胳膊,“阮晓冬,你这个人怎么不能好好说话了呢?” 我被许六拽到一个踉跄,忍不住用力甩开他的手,“好好说话,也不用动手动脚的吧。” 许六表情有些严肃,“晓冬,你没事吧?” 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却因为那个名字而变得有些暴躁,想想自己确实是有些沉不住气,于是语气软了下来,“我没事,就是蔓蔓走得远了,我又该到处找她了。” 许六似乎渐渐有些怒意,“阮晓冬,你他妈是我见过得最死心眼的女人,到八十岁都一样犯傻。” 我不知道为何莫名其妙挨一顿骂,因此让我的心情也恶劣到了极点,不过,我虽然很烦躁,可也没有吵架的心情,于是,我一声不吭挡开他便直直往前走。 许六似乎还没骂够,追着我就来了,“阮晓冬,如果那姓江的一辈子不回来,你是不是还会像过去的十年这样等在这里,你虽然嘴上不承认,可是你他妈就是在等她。” 我终于愤怒了,转回头盯住许六,“是或者不是,好像都跟你没有关系吧?你又凭什么来管我?你也太有空了吧?” 许六皱着眉头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过却顿了顿之后,软声说道:“我只是不想看你一直傻下去。” 我突然之间因为自己对许六大喊而有些内疚,改口说道:“我没那么傻,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知道怎么处理眼前的状况。” 许六一副不信任的眼神瞧我,“阮晓冬,从小到大,你面上很听话,其实心内固执得要命,我最讨厌你这一点。” 我望着许六那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忍不住笑说:“好啦,老六同志,以后我肯定会听话,我保证。” 许六这才将脸色缓和了下来,半晌之后,说:“晓冬,正好有个事情跟你商量。” 我扬了扬眉,疑惑地望向他。 许六拉着我一边往蔓蔓的方向走一边说:“三姐夫开了间公司,想让我过去给他帮忙,旅馆那边我可能不能天天盯着,我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帮我顶一阵子好不好?” 我猛然收住脚步,“连你也要离开浮村了?” 许六连忙摇头,“刚开业,锁事太多,忙过这阵子我还是要回来的,当然还得跟三姐争取。再说了,你看我这样怎么可能安稳待在办公室里啊,那还不要了我的小命了。” 我摇了摇头,“我看你是打算气死你三姐。” 许六嘿嘿笑说:“明知道我是哪块料还非得固执地想要雕琢我,她是存心找气生。” 我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些啊?” 说完,我慢慢往蔓蔓的方向走,许六跟在后头笑了起来,“我什么时候不成熟了?” 我说:“成熟?成熟,你怎么不把自己跟钱福来的事情理理清楚,老是拿我当什么挡箭牌,那丫头现在把我当仇人一样。” “她又回岛上了?”许六的声音一瞬间开始冰冷。 “这里是人家的家乡,你凭什么不让人家回?你有这个权利吗?”我瞪住许六。 许六的眉头又皱到了一起,“那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气人的话?” 我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算是她说了不好听的话,我也会反击的,我又不是傻瓜。我要不是嘴下留情,她得被我气得昏过去。” 许六显然是不想跟我谈论钱福来,岔开话题道:“刚刚那事,你还没说愿不愿意呢?” 我顿了顿,“这事你等我回家跟我妈商量商量。” 许六一脸期待,“那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 我晚上确实第一时间问了我妈,没想到我妈没反对,反而门外的二哥表情严肃地走进屋子一口给否了,“那么多事情可以做,为什么要去给那小子干活?” 我耸耸肩望向我妈,希望她能替我说两句,没想到我妈却也故意耸了耸肩,手一摊说:“我虽然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还是听你二哥的。” 说完,我妈离开了房间,我二哥看都没看我一眼也跟着上了楼。我连忙也跟着上楼然后跟二哥进了他的房间。 “二哥,你看我天天除了看着蔓蔓,真的无所事事呀。”我说得一脸委屈。 二哥眼皮未抬,“嗯,如果实在闲得无聊,那就去市里,我给你安排工作。” “可是我不想离开浮村。”我赌气地往二哥床上一坐。 二哥似乎依旧不太想理我,并且拎着我的胳膊打算将我从他房间扔出去,“不早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我嬉皮笑脸地将双手抠住门框,“二哥二哥,有话好好话,别赶我走呀。” 二哥见我夸张的模样,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不过还是严肃地说:“反正不能跟那小子搅和在一起。” 我收下嬉笑,平静地问:“二哥,这么些年,只要是跟我走得过于亲密的人,你都觉得人家不正经,那你来说说,浮村哪个算是正经人?” 二哥显然未想到我会突然这么问了一句,面色一怔之后,有些微怒地说道:“我是为你好。”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也不是三岁小孩了,我在你心目中难道没有长大的一天吗?”我头一回用这种埋怨的语气跟二哥说话,可是话一出口却怎么也收不住,“二哥,你就让我自己决定一些事情不行吗?” 二哥双唇抿得紧紧的,一时之间,我突然很后悔说出这些话,忍不住改口,“二哥,你别跟我生气,我都听你的,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 二哥的面色并未有丝毫的缓和,反而眉头越皱越深,“晓冬,或许我一直都太自我了,我总是无法把你当成大人来看,总是固执地让你按照我的要求去做,我真的不应该……” “二哥你别说了,”我打断他,“我真的全都听你的,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我现在就去告诉许六,现在就去。” 二哥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平静地说:“好了,你想去就去吧。” 我正想说话,二哥又说:“二哥只是希望你注意身体就好了,你可以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说完,他又补充,“你回房去吧。” 二哥似乎真的被我惹恼了,他从来没有用如此冷淡的语气跟我说过话,一时之间,我无比紧张,又非常后悔刚刚说的那几句过分的话。 我默默地退到了门口,二哥合上了门。我一直没有离开,正思索着要不要再敲门道个歉的时候,二哥门突然开了,我见他手上拿着行李,连忙问道:“二哥你要回去吗?” 二哥看了看手表,点了点头说:“刚好还能赶上最后一班船。” 我又紧张了,“那、那我送你。” “不用了,你早点睡吧。”二哥不再看我,而是直接下楼。 我厚着脸皮硬跟了上去,二哥好像也没有再拒绝,只不过去渡口的路上,他却没有跟我再说一句话。直走到渡口等船的工夫,他才开口道:“我是对许六有些偏见,不过,也许那根本不是偏见,因为他这个人本来就不可靠,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你总爱跟他掺和在一起呢?” 我垂下头,低声说:“其实自从丽华姨走了之后,他是我在浮村唯一的朋友了,真的。” 二哥没再说话,良久之后才叹了口气说:“既然浮村让你感觉到孤单,你又为什么不离开看一看外面?” “我……” 二哥语气开始咄咄逼人,“我知道,你在这里,就是为了等那个人,等他偶然想起你,然后无论任何时候,只要回到浮村,他就可以找到你。可是,如果他一辈子不回来呢?你怎么办?老死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二哥今天晚上是怎么了?我感觉自己一层一层连着血肉的伪装被他残酷地撕去,让我一直疼进骨头里却无力反驳。 “你不要再做梦了,如果他真的珍惜你,不会三番五次一声不吭地离开浮村,离开你……” 这些话明明是大实话,可是听在我的耳朵里,感觉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片割在我的心上,“二哥,你别说了,我都懂。” 二哥缓下语气,“晓冬,就算是为了你自己,你也不应该总留在原地等待他,你应该走出浮村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你也不用担心你的腿,那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站在渡口开始流泪,二哥最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还是登船离开了。 当天晚上我给许六发了条短信,说我不能去看他的店,因为我要进市里找工作了。 许六非但没有失望,反而兴奋地问我要不要去他三姐夫的公司。 我望着手机好半天,似乎我还得跟我二哥商量一下,可是这回,我二哥又能不能同意呢?估计是不会吧。 等我第二天将这情况说给二哥听的时候,二哥详细问了一下许六三姐夫公司的情况,然后居然破天荒地说:“熟人的公司也好,要不,你先去试一下,如果不习惯,二哥再给你找。” 我挂了电话第一时间告诉了我妈,她非常高兴,高兴到泪眼婆娑,“晓冬,你总算想开了。” “可是蔓蔓……”我面露难色。 我妈摸了摸我头发,“你放心吧,她是我妹妹,我还能待她不好吗?你不放心我?” 我笑说:“那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她会一直找我。” 我妈说:“好啦,从小就能瞎操心,我向你保证一定把蔓蔓带得好好的。” 我点了点头,突然之间有些伤感,为何我还没有离开浮村,就开始怀念了呢? 三天之后是周日,二哥为了我的新工作带我开始在商场里给我制备上班穿的衣服。他似乎比我这个当事人还要更慎重。 二哥总是挑一些极淑女的裙子让我试,最后全被我否了,我只是挑了两件价格还算合理的白色衬衣。 二哥笑说:“不是给我省钱吧?” “那您可想太远了,我真没那想法。”我笑着回。 说完,二哥便盯着女包仔细地看,最后还自作主张地替我选了一款。 晚上我穿上新衣服给二哥瞧,二哥点了点头,一脸沉思地说:“明天下班带你去理理头发,不能总是个马尾。” “慢慢来慢慢来,等我缓两天,就这样说定了。” 说完,二哥同我一起笑了起来。 说来也巧,许六三姐夫的公司离二哥家不远,做公交也就不到四站路,所以二哥坚定地让我住在他那里,不过说来,我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我妈反而有些反对,反对的理由很别致,“晓冬,以后适应了环境就别在你二哥那当电灯炮了。到时去你舅舅家住,舅舅家虽然稍稍远了一点点,你可以早起一点嘛,你说是不是?” 我在电话另一头黑着脸说:“妈,您真幽默,那哪是远一点点啊,那是从大东门到大西头,要转三趟车呢。” 我妈没说什么,可是在电话里我明明听见她轻轻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亲人们,周末俺没空更新,下周一接着日更。爱你们~~~ ☆、浮村“奸人”录[37] 当天晚上我想通了一件事情,其实二哥并不是讨厌我跟许六腻在一起,而是不喜欢我留在浮村罢了,就像他自已一样。很多时候我都可以看得出来,如果不是家人在那里,浮村对他来说什么都不是。 也许,浮村对谁来说也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对我妈来说,她可能都不会留恋什么。 如果我在这里生活上一段时间,会不会我也将不再怀念那里的人跟那里的事了呢? 第二天我做好了早饭之后,二哥才起的床。 二哥眯着眼睛走了餐桌前坐下,“怎么起这么早?” 我振作了一下精神,“说真的,有点紧张啊。” 二哥笑了起来,“瞧你那点出息。” 我把豆浆机里的热豆浆给二哥倒上,然后坐下来,“散漫了这么久,真的不知道自已能不能习惯呢。” 二哥接过豆浆喝了一口之后,还没收住笑,“不用紧张,一会儿二哥送你去,给你壮胆。” “这才是哥哥说的话。”我笑嘻嘻地开始吃早餐。 等我收拾好跟二哥刚走到楼下,不远处居然有人叫着我的名字。 我抬头望去,许六从来未有过的西装笔挺,身后还靠着一辆进口轿车,摆着一个自认为酷帅无比的姿态,摘掉墨镜对扬了扬眉毛。 我险些笑出了声,转头一看二哥,他虽然也正忍着笑意,不过肩膀却轻轻地抖了起来。 我走到他面前,抬头望了望天,“我刚刚看了天气预报,正午温度可达30度,你穿这样不热吗?” 许六顿时擦了擦额头,“你一提醒,确实有点。”说完,许六终于舍得将西装脱了下来,我看见他白衬衣的背后已经湿了一大片。 这时,我惊喜地围着那辆可以当镜子照的车转了一大圈,“许六,你哪来的钱买这么贵的车?” “小意思。”说完之后,许六清了清喉咙,语气有点低迷地补充,“我三姐夫的。” 这时,我二哥也走了过来,许六恭敬叫了一声“二哥”。 二哥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说:“晓冬没在外头正经上过班,你还是要教教……”二哥看着嬉皮笑脸的许六,又叹了口气,“算了,指望你也是白搭。”说完之后二哥转头对我说,“你可别跟他学。” 我“嗯”了一声,二哥拍了拍我肩膀,“那你跟他走吧,我打车。” “好。”我看着二哥穿过马路上了出租车才钻进许六的车里。 我系好安全带之后,才陡然惊恐地问他:“你有驾照吗?” 许六拐了我的一眼,“没有驾照我敢开车吗?犯法的!”说完他也系上安全带。 我又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你开过车吗?” “废话!”许六一个激动喷了我的一脸的口水。 话虽然这么说,四站路让这个死小子开了快一个小时,期间还有无数个司机超越过我们摇下车窗对驾驶室里的许六竖中指。 我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因为全身正紧绷着将所有的力量都放在了扶手上,车到站的时候,我跟许六均大汗淋漓。 “安全到达。”许六说完这话之后,又在地下停车场捣腾了半个小时才将车停好,只因为左边是一台宾利,右边是一台卡宴。 我下了车之后,心中在想,以后我再坐这小子的车我就不叫阮晓冬。 ****** 许六的三姐是市里挺有名气的律师,而且是一位很强势的女性,那种强势也一个不小心被她从工作带进了生活中。再加上许六的姐夫之前就只是在政府部门做一份闲职,自然是长期受压迫对象。 家里的女尊男卑状态,让他郁闷加压抑,而且经常性晚上在外头喝闲酒不回家,并且酒壮怂人胆之后,还不时大骂自已老婆。许六的三姐一个生气就说:“你既然觉得你有本事,行,我给你投资,让你做你喜欢的事情。” 于是乎,就有了我跟许六现在上班的地方。 许六的三姐夫以前是学设计的,所以他就搞了这么一家装饰公司。公司很小,加上我跟许六也只不过十来个人。 上班第一天,我才发觉自已的担心全是多余的,每个人都忙得要死,只是跟打了个招呼就各忙各的,压根就没谁闲聊。 说到这个闲字,就数许六最闲。这小子一个上午,除去上了两趟厕所的时间,其余时间均对着电脑游戏奋战不止。 再一个闲人,那应该就是我了。 许六把我放到一个装修极个性化的前台让我坐下。 然后我望着他,他歪着脑袋,“怎么了?” “我做什么?” “就坐着呗,接电话。”许六说。 我一瞧还真有一部电话,后来经过一上午的观察,里头的设计师们全都在接手机,我的电话就跟欠费停机了一般一次都不带响的。 一个上午之后,自由惯了的我发觉自已坐不住了。 终于熬到吃午饭的时间,年轻的男男女女均掏出饭盒去茶水间加热,许六踱到我面前,摆谱一般严肃地说:“跟我走。” 我想笑不敢笑拎着包跟他出了门,电梯一开,许六的三姐夫竟然从里头走了出来,看到我之后微笑问:“晓冬,怎么样?还习惯不?” 我经常在浮村看到许六三姐夫,虽然不太爱说话,但是看起来很随和。 “习惯习惯,要谢谢您给我这个工作的机会。”我恭敬说道。 三姐夫一摆手,笑说:“怎么一离开浮村,连场面话都会说了?” 我嘿嘿一笑没吭声,许六说:“姐夫,我带晓冬吃饭去,一起吧。” 三姐夫摇头说:“不了,我取点东西就要带小陈去看现场,你们吃吧。” 许六点了点头,我还没来得及跟三姐夫说再见呢,他就拉着我进了电梯。 我靠在电梯里抱着胳膊问许六,“许六,我问你,你不觉得无聊吗?” 许六站在我前面,头都没回地说:“不无聊啊。” 我笑说:“你到底是来公司帮忙还是帮你姐忙?” 许六回头拧着眉头问我:“别绕弯子,你想说什么?” “我瞧着你的任务就是看着你姐夫吧?” 许六开始对我坏笑,“领两份工资呢,干嘛不干。” “害虫。”我对他评价。 ****** 当天下班,许六非得让我去他三姐家吃饭,介于他的驾驶水平,我果断拒绝了他并且火速跳上一辆驾驶经验丰富的司机开的大巴对许六挥手。 我去菜市场简单买了些菜匆匆上了楼。 饭刚做一半,二哥便也进了屋。只是见我做饭,他却并不高兴,反而说:“我又不是让你来当保姆的。” 我手上的活没停,“二哥,你可别说,你干脆花钱请我当保姆得了,兴许我还没那么无聊。” 二哥见我这么说也掳起袖子替我摘青菜,“怎么了,上班没意思?” 我摘着菜叶子点了点头,“大家都很忙,就我闲着,哦不,还有许六,他比我还闲。” 二哥说:“你第一天上班,没事做是正常的,熟悉了环境自然他们就告诉你该做什么了。” “希望如此吧。”我转身开始洗菜。 就这工夫,家里的门铃突然响了起来,二哥眉头一皱去开门,没一会儿便听到二哥冰冷的声音传来:“你怎么来了?”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兴奋地奔过去,“是不是夕雅来了啊?” 只是在我看到来人的时候,笑容顿时冻结在了脸上。 ****** “你怎么来了?”这一回,换成我冰冷地问。 “你说呢?”对方的声音更加冷漠。 “这里不欢迎你。”明明是很冷酷的话,可是愣是被我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 其实我这个人虽然执着,但是对很多东西都没有占有欲,哪怕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如果有伙伴拿走,我也断然不会去要回来,这一点,用我妈的话说起来,我是有点傻。不过我爸却有另一番见解,他认为这样的我长大会随和会快乐。 我一直认为自已的执着跟固执没有关系,我觉得执着是我的优点,可是固执这两个字一直被我认为是缺点,所以,我从不认为自已固执。 可是对待眼前这个男人,我固执得可笑。我想,这世界不管发生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要他一句话,我又会不顾一切扎进他的怀里。 江释然看起来风尘朴朴,虽然有些疲倦,不过责备的眼神却依旧带着一种穿透的能量,可以瞬间将我的防备击得粉碎。我其实挺恨这样窝囊的自已。 “你离开浮村为什么不通知我?”江释然居然这样质问我。 我的怒火被这句话成功地被点燃,“江释然,你离开浮村的时候通知过我吗?” 江释然眼神中的怒火开始减弱,语气也软了下来,“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有紧急的事情回去处理。而且当时,我真的有些生气。” “什么紧急的事情,让你连说一句话的时间都没有,如果说是十年前,你不懂事,那么现在你怎么可以又这样?你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活得有交有待呢?嗯?” 我自认为自已一向还算平和,可是眼前我却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在泪水快要溢出眼眶的时候,我转身对二哥说:“二哥,我不认识这个人,关门。”说完,我走回厨房继续忙活准备晚餐。 我听到关门声,接着,二哥走近了我,我又听到敲门声传来。我继续洗菜,可是却看到自已的眼泪滴进了水槽里,并溅起了一朵微小的水花,可这并没有影响我继续做着手头的活,反而手脚更麻利。 我正取过刀打算切菜的时候,二哥立即抢了过去,摁住了我的手。 我挂着眼泪笑着说:“你以为我要跟他拼命去吗?” 二哥摇了摇头,“我看你想切自已手指头的想法多一点。” “我有那么傻吗?”我声音不自觉高了一些。 二哥说:“行了,去洗把脸,饭我来做。” 说话的工夫,江释然仍然在敲着门。二哥不得已又一次去开门,我也跟了过去,门一打开,我生气地说:“请你不要这样骚扰大家!” 江释然却突然伸手轻轻挡开我,“我不找你,我找他。”说完,他面无表情地将目光落在二哥的脸上。 二哥与也对视了几秒之后,伸手将我拉到身后,回头说:“晓冬,你在家里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 “二哥……”我担忧地望着他。 二哥看也没看我真的跟着江释然一起下了楼。 我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如果说十年前二哥知道我跟江释然发生关系而揍了江释然的话,那么现在,我真的不知道二哥会怎么对待他。 我在家里踱来踱去,终于抓着钥匙下了楼。 到了楼下,我并没有看到江释然,只有二哥一个人背对着我站在那里,光是一个背影我都可以感觉到他浑身紧绷的力度,甚至连拳手都握得紧紧的。 “二哥,你……没事吧?”我从未在二哥身上感受出这么深浓的戾气,以至于我有些不敢靠近他。 二哥没有说话,而是径自上了楼,然后将自已关在了房间里。整整一个晚上,直到我后半夜不知不觉在沙发睡了过去,都没有看到他走出房门过,不过,我醒来的时候身上却多了一条厚厚的毯子。 凌晨六点,二哥已经不在家了,只给我留下了一个字条说他去上班了。 六点钟上哪门子的班? 我烦躁地将纸条团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开始发愣。 到底,昨天江释然跟二哥说了什么能让一向淡然谦和的二哥像着了魔一般对我不理不睬的。 想到这里,不得已,我拔出了那个自已非常熟悉的电话号码。 作者有话要说:小江寻过来了,嘿嘿~~~ 其实二哥是我的菜耶,我喜欢。。 ☆、浮村“奸人”录[38] 二哥家不远处有个公园,很多老人家带孙子孙女在那玩。我跟二哥吃完晚饭经常会去那里散步,晚上的时候,孩子虽然回家了,可是又会出现很多舞群,男女老少,两两一对搂在一起跳着交谊舞。 我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跟跳舞两个字发生关系,不过,二哥却经常性将我拉进人群教生疏的我走一些简单的舞步。 “二哥,你是存心让别人笑我的吧?”我一只手学着别人的样子放在二哥肩膀上,另一只手被二哥握在了手掌中。 二哥笑说:“阮晓冬,你别以为这里是浮村,你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看你,有人认得你,不信,你自己看看,这里的人根本不在乎你是谁,也不会在乎你的舞步对不对。” 我环顾了一圈,果然每一对舞伴要么在闲聊着自己的家常,要么认真走着舞步,确实没有人注意到我跟二哥这一对普通的男女。 我微笑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应该早一点离开浮村就对了。” 二哥说:“你这个人啊,不会听别人的话,所有事都得你自己慢慢体会明白才行的。” 来到市里这几天,我的生活很规律。二哥也从不加班,每天晚上都陪我在公园散步,然后在回去的路上又总是会给我买一根冰糕或者一瓶果汁,天天如此。 我也会偶尔趁着二哥心情好的时候问一问陈夕雅的事情,不过二哥总是含含糊糊一点不想跟我讨论这个话题。有的时候,我真想看一看二哥心里在想什么,因为二哥对我来说,一瞬间可以离我很近,可是一瞬间又可以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完全捉摸不透。 所以,我更加迫切地想要知道江释然到底跟我二哥说了什么。 早上十点,公园里的人并不多。放眼望去,只有我一个人坐在湖边的木椅上。 今天阳光很好,湖面在阳光的照耀下像是被披了一层金色的外衣,微风徐徐吹得湖边柳枝轻轻摆动,突然之间,我竟然很想念浮村。 我深吸了一口气,完全没有海水的甜腥味,我有些失落。 这时,身边坐下了一个人。我侧首,“来了啊?” 对方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话。 他今天穿了一件纯白色的衬衣,被阳光一照,有些刺眼,像极了他高中时候的校服,一瞬间突然发觉,我竟然如此深深地怀念着高中时期的江释然,就像我刚刚怀念浮村一般。可不同的是,浮村,我可以随时坐上公交车,实在着急,打车也可以,只要去到渡口坐上船我就可以回到浮村,而我怀念的那个瘦瘦高高、笑起来带着一丝羞涩的大男孩,他却再也不会出现了。 “江释然,我总是在怀念过去,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望着湖面轻声说道。 江释然停了几秒之后,才开口说道:“其实我更愿意你幻想我们的未来。” “未来,未来是怎么样的?参与你的未来,围绕着你的生活,竭力融入你的朋友圈,这是我所有能够想到的未来。”我侧首望向他,“江释然,你是要展翅翱翔的人,而我连跑都不行,如果执意要带上我,你可能会被我拖累到连飞都飞不动,更别说翱翔了,你……去找个更适合你的姑娘,可以一起飞的那种……” “阮晓冬,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江释然眉间拧成了一个深刻的“川”字,望着我的眼神也带着刺骨的冰冷,让我忍不住在阳光下打了个寒颤。 我不理会江释然,而是继续说道:“你看,过了这么多年,你不同,我也不同了。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们不能靠那些仅存的苍白记忆来证明我们还相爱,或许一直是我固执地以为,你依然对我有感觉,而我也深深地爱着你。可是现在一想,十年前,我们都还是孩子,什么爱不爱的,那个“爱”字太重,不是那个年纪的我们背负得起的。江释然,在我们还没有产生不美好的回忆之前,就……到此为……” “阮晓冬,这些话,你想说很久了吧?因为你二哥是吗?”江释然突然打断了我。 “江释然,这跟我二哥有什么关系?”我的声音也跟着高了起来。 江释然突然挂起一丝漠然的冷笑,有些可怕,“阮晓冬,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这十年间我从没有去浮村找过你吗?好吧,我告诉你,我找过,可是你二哥拦住了我,他说,如果在我还没有能力给你承诺以前,最好永远不要靠近你。是的,当时真的有很多事情我必须要身不由己地去做,我不能给你任何看得见的承诺,所以我只能是远远看你一眼就离开浮村。现在我回来浮村,他依旧还在百般阻挠着我们,阮晓冬,你不觉得这有问题吗?他根本就是对你有私心。”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传来,我顿时觉得掌心有些火辣辣,而江释然的脸上也多了一个红色的印记。 “江释然,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龌龊吗?”说完,我的眼泪便涌了出来,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被江释然邪恶了我的跟二哥的关系,还是因为江释然脸颊上的五指印记。 江释然冷冷地望着我,“晓冬,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在心里给我留过位置,浮村,家人,许六,我到底排在哪里?又或者,根本就没有我的位置。” 我的眼泪掉得更急,可是却没有哭出一声,“江释然,永远不要让我看到你。” 说完,我起身离开,我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头一回,我让江释然望着我的背影,而不是像以往,我总是望着他的背影离开。 句号画在这里,虽谈不上圆满,不过,至少还没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这让我不免有些庆幸。 ****** 晚上,二哥回到家的时候,我刚刚将晚饭做好。 “我不是说了,不让你做这些事情的吗?”二哥皱着眉头。 “快坐下吃吧,这么多话。”我笑着说。 二哥心情似乎还没有平复,坐在餐桌对面默默端起饭碗,竟然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去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给二哥打开放在他面前,我自己也开了一罐喝了一口。 二哥再次皱眉,“怎么还喝上酒了?” 我笑说:“二哥,我求您以后别管这么宽了好不好?” 二哥也将啤酒拿了起来,自言自语道:“我好像是管得太多了。” 我说:“二哥,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其实我希望你管我一辈子,我知道有人误会你,你的心情不好,但是不管别人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最敬重的二哥,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二哥表情似乎有一丝僵硬,不过,还是扯出一丝笑容然后点了点头,“那你得好好生活才能让我放心,你知不知道?” 我欢快地点头,“当然,我一定会的。” 当然晚上,也不知道是因为啤酒的原因还是怎么的,我竟然在厕所里吐得死去活来。二哥一脸担忧非得要把我送进医院,不过,我认为他大惊小怪,所以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我生龙活虎地去上班。可是让我郁闷的是,许六他老人家竟然又开着他三姐夫的车来接我。我无法拒绝他的好意,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车。 谁知,车子刚一起动,我连忙指挥他街边停车,然后推开车门便吐了起来。 许六被吓坏了,连问了我三句“你怎么了”。 “没事,昨天晚上跟二哥喝了一点啤酒就这样了。”我重新坐进了车里。 许六见我好像没什么问题,便放心地启动了车子。 从那天开始,我便进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经常性觉得真实的一切像是在梦里,我每天都要努力分辨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因为我不管白天黑夜都昏昏沉沉的。 这种状态一直在持续,我不知道什么时间才是个头。 ****** 两天后的周末,我一个人在超市选东西,却碰上了一位熟人。 每次遇见她,我的心里总能浮现出“阴魂不散”四个字。 我当然装瞧不见她,自顾自挑着西红柿。 “晓冬姐,好久不见。”她没什么变化,硬是要找变化的话,我只能说她假笑更加自然了,因为,此时此刻,我都觉得她是真心地同我打招呼,像小的时候一样。但是我也知道她不是。 “搞清楚自己的脚是怎么回事了吗?” 果然,她的客套也只停留在第二句以前。 “劳您费心了,我的脚的事情您就真不用管了。”我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不过,她还是跟上来了,非常对得起“阴魂不散”这四个字。 “因为许六家里坚决不同意,所以酒店项目搁置,你的心上人已经离开浮村了,你知道吗?”钱福来笑眯眯地说。 我的内心还是起了不小的震动,不过,我还是平静地对钱福来笑了笑,“谢谢你告诉我。” 钱福来似乎觉得我的表现未达到她预期水平,笑容也开始吝啬给我了,“阮晓冬,你有没有心,你男人走了,你不难过的?” 我停下脚步,转回头望着她,“福来,你知道我们俩个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钱福来望着我,没有任何的表情。 我笑说:“你真的不觉得自己幼稚得可笑吗?” “阮晓冬,你凭什么说我?”幼稚就是幼稚,我随便一句话,她真的又开始歇斯底里了。 我叹了口气,“福来,我真的没有心情跟你说话,另外,请你以后没事别跟踪我,这样不好玩,还有,我跟许六真的只是哥们感情,请你真的不用再紧咬着我不放。”我往前走了两步,走到钱福来跟前,在确保她可以听清我说的每一个字的距离停住,开口说道,“我要提醒你的是,你别把我逼急了,如果逼急了,我或许真的会好好考虑一下许六的优点,然后好好地跟他发展一下男女感情,毕竟他家的条件还是挺不错的。” “阮晓冬,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吧?”钱福来有些气急败坏。 我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激一下便露馅了。我不想再跟她说话了,转身走到卖鱼的地方,在心里盘算着是否要买一只活鱼回去炖个汤。 可是就在我正准备捞鱼的时候,钱福来竟然怒气冲冲地冲了过来,然后抬起手就给我了一巴掌,这是我之后能费了好大劲才拼凑出来的画面。 而且在我晕倒之前,我也不敢相信,我竟然被钱福来那丫头一巴掌给打到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这文没多少内容了哟,是不是晋江抽不太好留言,大家就更加丧心病狂地霸王我了,嘤嘤~~~ 对了,新坑我已经想好了,大家还记得叶医生不?俺要写他喽,我打算让小郭跟苏琳在那里完婚,嗯哼~~ ☆、浮村“奸人”录[39] 我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突然看见自己在浮村的沙滩上奔跑,我还看到自己穿着洁白的裙子,我的脚步灵活,跑跑跳跳之间,似乎像能飞起来一般,我还看到自己的长发被海风轻轻拂起。 突然间,有白色的衬衣印入我的眼帘,特别纯净刺目的白,我忍不住微微眯起了双眼,等我再睁开双眼的时候,我处在一个洁白的世界,白色的墙,白色的天花板,一切都是白色,我终于睁大了双眼,手却被另一双手紧握住。 “晓冬,你感觉怎么样?” 是二哥的声音,我没来由地放松了身体,“二哥,我这是在……哪啊?” “医院。”二哥替我掖了掖被子。 “我……怎么了?”话一出口,我觉得自己声音有些发抖。 二哥没出声,“如果累的话,就再多睡一会儿。” 我挣扎着靠了起来,“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了?” 二哥望着我摇了摇头。 我这才扯起一个笑容,“那你干嘛这样板着脸,你想吓死我吗?我怎么会晕倒呢?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在超市遇到了钱福来,跟她发生了点不愉快,可是这也不至于晕过去吧?” “因为你怀孕了。” 二哥的声音很平静,可是却像在我脑海中丢了一颗炸弹,我全身僵硬着,可指尖却在微微发抖,继而我笑了起来,“二哥,您别跟我开玩笑好不好?一点儿也不好笑。” “你觉得我像是说笑吗?”二哥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医生说你贫血,还有先兆流产的迹象,这个……孩子……很危险。” 我脑袋开始“嗡嗡”响,然后我竟然烦躁地对二哥说:“我想睡一会儿,你别说了,我求你别说了,你走吧。” 二哥很顺从地离开了病房。我像个尸体一样躺着一动不动,最可怕的是我脑子一片空白,我从来都不知道当一个人脑子里什么都不剩下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将手放在自己的平坦的小腹上,不敢相信那里怎么会有一个生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我的心里乱极了,突然间,我想到了蔓蔓,想到蔓蔓那个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我觉得自己跟蔓蔓情况像极了,可是顾全最终回到了她的身边,而江释然却被我永远地赶出了身边。 孩子,这个孩子自己可能也体会到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现在正试图着回去他/她该去的地方,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呢?我根本不想知道他/她存在过,一点儿也不想。 他/她正一点一点地离开我的身体,我可以感觉到微微的疼痛,可是他/她呢?他/她会不会感觉到疼?会不会舍不得?多年以后我又还会不会记得他/她呢? ****** 晚上,二哥来到病房,一脸沉重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对我说:“晓冬,你有什么打算?医生建议……” 我死死盯着天花板,可是还是没能控制自己视线变得模糊,“二哥,这辈子,别人替我决定了太多事情,这一回,我想自己作主。” 二哥点头,“不管你怎么决定,二哥都支持你。” 我闭上双眼,感觉有热烫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滚进了我的发际,留下了一条过灼伤的痕迹。 “我要把权利交给他/她,如果他/她想活就让他活,如果他/她挺不住,那我……那我……” “好,晓冬,你不用说了,二哥明白你的意思。”二哥替我擦了擦眼角,而我却不想睁开眼睛。 之后的一周时间,我都是卧在病床上为拯救那个小生命而努力着。护士每天都会来替我打针,不知是因为怀孕让我的疼痛感更加明显还是怎么样,每次当针头扎进我的肉里的时候更像是扎在我的心上,一种压抑绵长的痛楚总在我身体上蔓延,每回都必须咬牙硬挺着。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这种绵长的疼痛又让我很是心安,它让我知道,我正在跟他/她一起努力着,只为了将这个脆弱的生命留住,只为有一天,他/她也可以睁开双眼好好看一看这个多姿多彩的世界,再看一看我。 时刻做好失去他/她的准备的我却没有想到,我肚子里的那个还没有指甲大的小生命竟然顽强地挺过了一周,还依然坚强地存活着。 我虽然在这一周之间也无数次后悔过这个冲动决定,可是在医生对我点头微笑的刹那间我竟然泪流满面。 泪水不为任何人,只为了依附着我存活在我体内的小小生命,我真的很想为他喝彩。 ***** 我没有想到钱福来会来看我。 “晓冬姐,那天对不起。”不管她下一句会说什么,当下,我觉得她的眼神很真诚。 “你对不起我的事情可不止是一两件,一句对不起可不管用。”我含笑望着她。 这几天,我时不时将手掌放在小腹上,尽管它依旧平坦没有起伏,可是它似乎有一种魔力随时可以穿透我的身体,让我变得宽容并且充满力量。 钱福来也扯了扯嘴角,“我真是失心疯了才天天盯着你不放。” “那你现在放心了?”我歪着脑袋瞧她。 钱福来无间中看了一眼我的肚子,“晓冬姐,如果孩子没了,我一定会恨自已一辈子的。” 我笑着点头,“是啊,我也会恨你一辈子。” 钱福来终于笑出了声,可是笑过之后,竟然又泛起了泪花,“以后,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还手的,我什么都听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真的都听我的?”我说。 钱福来认真地点头。 我说:“那以后,别再做那些让父母伤心的事情了,你懂我的意思吧?” 钱福来眼神中闪过尴尬,片刻之后才深深地点头,“我懂。” 这时,二哥走进了病房。 虽然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住了,可是二哥并没有表现出一点为我高兴的意思,我知道,他在担心如何跟家人交待的问题,我何尝又不担心呢? 二哥见我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在钱福来刚走,他便把担忧摆在了台面上来跟我说:“晓冬,现在你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要告诉那个小子?” 我看向窗外,心情尤为平静。明明这是天大的事情,可能让我没脸见父母没脸回浮村,可是心中却有一个非常坚定的声音告诉自已我的决定。 我对二哥摇头,“他现在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请不要告诉他。” “可是……”二哥眉头皱得紧紧的。 “二哥,你不用担心,我真的已经打算好了。” 二哥烦躁地叹了口气,这是我人生中头一回见到二哥整个人显得如此慌乱,这让我很内疚。 傍晚时候,当我看到来到病房的人时,竟然默默地开始流泪,可是哭什么,我自已又说不上来。 “晓冬,你怎么把自已折腾成这样了?”来人心疼地顺了顺我的头发。 “以后,我得给你添麻烦了。你不会嫌弃我吧?丽华姨。”我笑说。 “怎么会呢?我现在一个人有的时候挺寂寞的,巴不得有个人陪着我,丽华姨会好好照顾你的。”丽华姨轻轻擦了擦我的眼角,“你这个丫头啊,唉……” 第二天,丽华姨跟二哥一起接我出的院。 一直以为我在医院做阑尾炎手术的许六也匆匆赶来了二哥家。实情我并不想告诉他,因为我不想传回浮村等我妈来跟我拼命。 许六见我气色还不错,便拍胸脯说:“晓冬,你放心休息,公司那边都没事。” 我尴尬地笑了笑,“许六,不好意思啊,你跟三姐夫说一声,公司我就不去了。” 许六顿时跳了起来,“为什么啊,好好的?” “我笨手笨脚的,什么活都不会,而且丽华姨的店里也刚好缺人,那里更自在一些。”我望着许六,“你看,我都不好意思跟三姐夫说了。” 许六这才松了口气,“没事,你要是真的喜欢丽华姨那里,你就去吧,我支持你。三姐夫那,你不用管,我去说。” 我感激地点了点头,补充道:“还有,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许六痛快地答应,“行,你说。” “可不可以别告诉我妈,我去了丽华姨那里。” 许六望了望正在厨房给我炖汤的丽华姨,然后小声问道:“为什么啊?” 我压低声说:“我奶奶他们不喜欢丽华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想让他们担心罢了。” 许六点了点头,“放心,我不说。” 许六对我如此信任,我却将所有事情瞒着他,突然有一种负罪感,因为这种负罪感,吃晚饭的时候,我不停地给许六夹菜,许六总是用异常的眼光打量我,并且说道:“晓冬,我看你的病还没好吧?” 吃完晚饭,丽华姨在房间陪我。 “晓冬,你为什么不告诉小江呢?”丽华姨声音很轻,望着我的眼神也很温柔,突然之间,我才发觉我真的好想念这样的场景。可以有一个温暖的朋友跟我轻声细语的聊些心事。 “其实这个孩子压根不应该留下来,因为我更不想让他误会我是想用孩子留住他,可是,可是我似乎能够理解蔓蔓的那种疼,真的像抽血割肉一样,所以,不管是错是对,我都要这么做。”我说得很坚定。 丽华姨跟着叹气,“那你爸妈那边,你怎么交待啊?” 我咬了咬下唇,有些惊慌地说:“我现在不能告诉她,不能让她知道,你知道的,你看到蔓蔓了吧?我会跟蔓蔓一样的,她们也一定会像对待蔓蔓那样对我,所以,我现在不能让她知道。等他/她再大一些,大到做不了手术的时候,我一定会跟我妈说的。” 丽华姨见我有些激动,将我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你这傻孩子,这条路不好走啊。” 等我再次走出去的时候,许六已经离开了,丽华姨也离开了,只剩下我跟二哥两个人在沙发上干坐着。 “你真的要搬到丽华姨那边去住吗?”二哥问。 我点头,“妈随时会上来,我不想让她看见我。” 二哥表情有些严肃,“你觉得你能瞒到什么时候。” “能瞒一天是一天……”我垂下头,有些茫然。 二哥突然用探究的目光投在我身上,“晓冬,二哥问你一句话,你一定要诚实地回答我。” 我点头。 二哥顿了顿,“你这么固执地要留下这个小孩,到底是舍不得这个孩子,还是想着等有一天那小子回心转意,然后一家团聚。” 我寒着脸望着二哥,“二哥,我也说句心里话,我没有舍不得任何人,我只是不想有一天变成蔓蔓那样,就是这么简单。” 说完,我起身回房开始收拾第二天要带走的东西。 从我住院开始,我就经常在想亲情可以带给我们什么?爱情又可以带给我们什么? 大多数的爱情离开之后,我们都会带着像是被抽掉灵魂的躯体回到家人的怀抱,去疗伤,去修补自已碎破的心,就像江释然第一次不辞而别后,我哭着扑进二哥的怀里一样。 家人给我们的宽容与爱护我们竟然去肆意践踏,因为等你修整好了,马上又奋不顾身地投入到那些完全毫无回报的爱情当中,等我们再次受伤,一回头,家人还等在那里,用十万分的耐心来对待你,而我们都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我冲出房门,二哥仍然坐在我刚刚离开时的位置上,定定地望着前方。 我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上,“二哥,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二哥没有说话,而是抬头摸了摸我的头发,语气一贯的温和,“二哥才不会生你的气。”二哥叹了口气,“我只是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那一向云淡风清的二哥,任何时候都不曾慌乱的二哥,此时此刻却因为我这个不争气的妹妹变得失魂落魄。一瞬间,我的眼泪流了出来,“二哥,你说吧,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再也不固执了,你说,我全都听你的。” 二哥突然目光坚定地望着我,“两个选择,要么现在打电话给江释然,要么明天去医院动手术。二哥不想看着你一辈子就这么毁了。你懂不懂?” 我哭着点头,“我去医院,明天就去,一定去。” 二哥也红了眼眶,轻轻拍了拍我的后背。 又是一个破碎的夜晚,我又一次在二哥的怀里哭得死去活来。我突然想通一个道理,原来人生在世,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是自私地为自已而活,有的时候为了爱人,有的时候为了孩子,更多的时候,是为了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加油更!!!!! 晋江简直抽疯到不行,我回复大家的留言,当时看是回复上去了,可是再打开,我的回复都没有了,为毛为毛为毛毛??? ☆、浮村“奸人”录[40] 躺在床上,我在睡前开始祈祷可以梦见那个孩子,我要跟他解释,我为什么千辛万苦留下他后又要亲手杀害他,我还要跟他说一定要投胎去个好人家,有个好妈妈好爸爸,等等的等等…… 可是我竟然一个晚上都没有一秒钟是睡着的,没睡着又怎么能去做梦呢? 我终于在凌晨五点钟走出了房间,发觉二哥的房间竟然也亮着灯,他走出来疑惑地望着我,“怎么起这么早?” 我扯了扯嘴角,“我想去公园转转。” 说完,我往外走,二哥却突然拉住了我,“晓冬,我想了一夜,我觉得还是告诉江释然比较好。” “不能,我不要告诉我。”我突然惊慌地甩开了二哥的手。 二哥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晓冬,这个孩子留不留不是你也更不是我随便就可以决定的,江释然才有这个权利。” “他永远不会知道,因为他永远都不可能再回来,既然这样,我干嘛还要让他知道?让他嘲笑我吗?嘲笑我用这个小孩子来捆住他?我不要这样做。”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又差一点掉了下来。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昨晚以前,我一直安心地等着这个生命一点点变得强大,可是在我决定不要他之后,我竟然如此坚决地恨不得第一时间去扼杀他的生存的权利,有比我更狠毒的人吗? 我知道,或许这才是让大家最不困扰的方式,不是吗? 可是人生真是无常,在医生告诉我怀孕超过三个月再加上贫血根本不适合做人流手术的时候,我竟然一时之间无法形容自已的心情,我也不知道是喜是忧,很多是茫然跟无措,我感觉自已刚刚设定好的生活模式又一次被推倒变成了乱七八糟,可是又突然间重新回到了最先的轨道上。 二哥摁了摁我的肩膀,陡然间像是如释重负般笑了,“晓冬,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天意,二哥竟然也会说这种毫无根据的话,不过,我也相信这或许真的就是天意。 回到二哥住处,二哥亲自替我收拾好了一切,将我送到了丽华姨那里。 丽华姨租的一套两居室,不仅干净,而且看着很温暖,每一样摆设似乎都带着恬静,让我的心情也突然平静了下来。 丽华姨早已将自已原先住着的朝阳的房间让了出来,自已搬到了另一个稍小的房间。 我推开窗,楼下是喧闹的大街。 丽华姨笑着说:“这里是没有浮村那么安静的,你得学着适应。” 我点了点头,这时,二哥也跟了进来对丽华姨说:“晓冬就麻烦您照顾了。” 丽华姨微笑点头,“这你就放心吧,只是你妈那边,你们得好好想想办法了。” 二哥也跟着点头,然后望向我说:“晓冬,你就好好把自已的身体照顾好,咱妈那边,我会有办法替你挡着的。” 当天下午,丽华姨还带我去了她的茶叶店。 离我们住的地方很近,步行也就十分钟。店里平时就丽华姨跟一个外请的小姑娘,茶叶店基本上没有什么客流量,全都是围护回头客,所以店里并不繁忙。 之后的几天,丽华姨除了每天给我做好吃的,就是领着我在附近溜达。 丽华姨说她跟瓜叔签了字之后就断了联系,这些日子是她最舒心的日子,除了想我想浮村以外,她觉得自已很快乐。 受到丽华姨的感染,我每天都觉得很平静,平静到偶尔会忘记肚子里正在孕育着一个坚强的生命。 直到有一天脱光了洗澡的时候,看到小腹微微隆起,才惊觉自已没有几个月就要当妈了。 这期间,我穿着宽松的衣服回过两次浮村。我没敢在浮村过夜,只是探望了家人之后并贪婪地呼吸了几口浮村的新鲜空气便匆匆离开了浮村。 许六也来丽华姨的店里探过我几次,他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当然一点没有瞧出来我的变化,只是不停耻笑我怎么突然间胖成了这样? 从我的肚子可以显现出来之后,它便开始一天一个变化地疯狂长大,大到我穿任何宽松的衣服都已经遮不住它的线条。我这才开始叹气,眼看着新年就快来了,就算是瞒也瞒不了几天了。虽然有些慌乱,但是我并没有胆怯过。似乎那个小小的生命总能在我体内给我增添无尽的力量,让我一直向前走,却从来不会害怕。 农历十二月初的时候,尽管我们身处南方,也已经穿上了厚厚的外衣。今年的冬天真的像我妈说的,冷得人骨头都跟着发颤。 家里带过来的衣服早已穿不了,二哥时不时过来领着我去商场的孕妇专柜买一些衣服还有用品。每次看着他认真地替我挑选母婴用品的时候,我都忍不住想笑,我觉得以后能嫁给我二哥的女人一定很有福气,他会是天下第一好男人和好爸爸。 这天,二哥好像心情还不错,竟然拉着我跑到了儿童用品的那一层,使劲地看那些婴儿的小衣服。 我笑说:“二哥,预产期还要明年五月份,现在买也太早了吧。”我伸手将二哥手里的小衣服放了回去。 二哥也跟着笑,“我是看着挺有趣的。”说话间,又拿起个奶瓶认真地研究,我摇了摇头,也凑过去跟他一起研究起来。 “阮晓冬?” 我的身边传来疑惑的声音,我一回头,许六拉着个半大孩子,孩子怀里抱着一个遥控小汽车,这孩子是许六三姐家的孩子,以前我在浮村见过。 许六本来看到我跟二哥挺高兴的,可是待我转过身,看到我明显隆起的小腹时,顿时像被雷劈到了一般傻傻望着我,目不转睛。 二哥一脸淡定地将奶瓶放会原来的位置上,我则已经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我正想开口的时候,没想到许六突然三步并两步地走到二哥面前,一拳挥在了二哥的脸上。 我吓得完全呆住,正反应过来想去拉住许六的时候,许六竟然已经揪住二哥的领子咆哮道:“阮丰年,你还是人吗?你怎么能怎么能……” 我见许六有些丧心病狂,我不停握拳捶在他身上,“许六,你疯了吗?你放开我二哥,你放开我二哥。” 说话间,许六又一是拳过去,我明显看到二哥嘴角渗出了血丝,许六又说:“阮丰年,你配吗?你配做晓冬二哥吗?你个人渣,你怎么能这样?晓冬一直当你亲生哥哥一样的……” 我被许六的蛮力给震到了一旁,坐在了地上,二哥这才开始紧张地推开许六,一把扶起我,“晓冬,你没事吧?” 我来不得思考,而是猛得一把抓住二哥的衣袖,“什么亲生哥哥,二哥,许六的话是什么意思?” 二哥的惊慌全写在脸上,“没什么,我们走。” 许六伸手拉住我,“晓冬,是不是他逼你的,他就是利用兄妹关系对你图谋不轨,他没安好心,你别跟他走!” 大脑里像是有各种各样的声音在来回穿梭,耳朵中似乎出现了尖锐的蜂鸣声,越来越吵,越来越吵,我突然大叫了一声,四围顿时安静了下来。 我转身望向二哥,执着地问:“二哥,你快跟我说说,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你快点啊。” 二哥整个人微微发抖,由于呼吸很重连带着胸膛都在剧烈起伏着,他望了我半晌,终于是开了口,“晓冬,你不是我妹妹。我的亲生父母都去世了,我爸爸跟你爸爸是战友,然后他就收养了我,那个时候,你还小,小到还没有记忆。” 我歪着脑袋,双唇张合了许久都无法说出一句话。 从小到大,我跟着屁股后面跟了二十多年的人居然不是我二哥,他不是我爸妈生的小孩,怎么会这样?而这一切我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而且为什么许六都知道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从来都没有人告诉我?”我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二哥望着我,“他们或许就是想让你把我当成亲哥哥一样,其实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 我的脑海中有很多画面开始闪现,每一个画面都有二哥,从小到大,像连续剧一样不停不停地演变,最后变成了眼前的画面。 我转头望向许六,“看你干得好事,回头我再收拾你。” 许六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你们……你们到底……” 我咬牙问:“你以为我肚子里的小孩是我跟二哥生的?” 许六点了点头,我气得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能这么龌龊,不管我跟二哥有没有血缘关系,他永远都是我二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们?你怎么想得出来?” 没有血缘关系又怎么样?这个从我记事起就呵护着我的长大的男人,不管到哪一天,他都是我的哥哥。 说完,我转头看向二哥,“其实你们根本不用瞒着我的。难道爸妈以为我不会接受你这个哥哥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不管我活到七十八十九十岁,你永远是我哥,永远……” 二哥面无表情地看了我半晌之后才微微勾起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俺承认自已一直很狗血,大家将就看哈。 后头没多少内容鸟,俺决定可劲虐下小江同学就大结局,嘿~~ ☆、浮村“奸人”录[41] 说到这里,我突然间忆起当时因为江释然怀疑我跟二哥的关系,我还对他发了很大的脾气。原来他早就知道二哥不是我爸妈亲生的,如果是这样,我那天对待江释然的激烈反应似乎是不是有些过了头? 不过,都过去了,还想这些做什么?自寻烦恼罢了。 自从许六知道我怀孕了开始,每天像个瘟神一样围绕在我的身边,可却又一句话不说,只是死死盯着我的肚子,我快被他望得差点在产前就抑郁了。 “许六,我求你了,别这样看着我行不行?”我终于不耐烦地开了口。 许六摇头叹气,“我只是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阮晓冬,你怎么能当妈呢?” 我忍不住笑道:“我是女人,是女人就能当妈。” 许六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你真不打算告诉他?” “行啦,再提这事,我可要把你赶走了。”我对许六露出认真的表情。 许六顿了一会儿,又说:“不告诉你妈?” “许六,你怎么专挑我心烦的事儿来说呢?你是不是嫌我日子过得太平静了?” 其实我也知道这事越来越瞒不住了,只是我实在没有勇气去面对,只能是过一天是一天,等事情到了眼前再说吧。 不过,我却没有想到,老天爷在我还完全没有思想准备的时候就将这个包袱甩在了我的眼前。 我跟二哥赶回浮村的时候,刚下船就遇到了田梅,她原本笑嘻嘻地同我打招呼,上前拍着我肩膀说:“死丫头,怎么去了市里这么久都不回……浮村?” 可是话刚说一半,看到了我的肚子之后,竟然张着嘴半晌没有任何的反应。 我压根没空理她,而是跟二哥急冲冲地往家走。 进了家门,第一个看见我的是大哥,由于我跟在二哥的身后,所以他并没有表现异样,而是轻声说道:“奶奶在楼上,你们赶紧上去看看吧。” “奶奶到底怎么了?”二哥有些紧张地问。 大哥说:“奶奶血压一直不稳定,下午跟林老太太老麻将就因为自摸了一把清一色,把自已激动晕过去了。” 我跟二哥均松了一口气。 这时,我突然听到右手边传来水杯掉在地上的声音,我跟二哥同时看了过去,顿时两人不约而同地跪在了地上。 紧接着,我看见我妈晕倒在了地上,大哥最先冲了过去扶住了她。 半个小时后,我跟二哥仍然跪在我妈的床边,我爸面色铁青地坐在床边皱眉瞪着我。大哥大嫂从未见过我爸如此震怒的模样,也均跪在了我跟二哥的旁边。 这不长不短的半个小时里,没有人说一句话,甚至连呼吸都没人敢大声,空气中飘浮着死灰般的寂静,我的大脑很空很空,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这种宁静让我几乎窒息到快要死去一般。 我妈终于醒了过来,她稍一侧首,便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对准我就冲了过来,大哥跟大嫂连忙拦住她并扶住了她,“妈,听晓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您先别生气。” 我妈似乎在很用力地呼吸,眉头紧锁像看垃圾一样望着我,“阮晓冬,你……你这个样子怎么有脸回浮村?你告诉我,你怎么有脸回来?” 最后一句话,我妈是用喊的,我的眼泪哗啦一下就全都涌出来,“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别生气,您打我骂我,怎么样都可以……” 我话刚说一半,我觉得自已的右边脸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感觉,奇怪的是我却并没有觉得疼。 我妈还想抬手的时候,二哥将我挡在了身后,“妈,这事怪我,我没看好她,您要打就打我吧。” 我妈顿时哭倒在了地上,然后扑过来揪着我的衣襟,“阮晓冬,你一直都听话的,一直都听我话,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你告诉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怎么能这样?为什么这样?”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我只是跟着哭,我甚至后悔自已的决定。我固执地把这孩子留下,可是我却没有想过给家人带来的伤害,我怎么能这么自私,他们才是我这辈子应该珍惜的人,我却让他们这么伤心。 我妈哭到几乎虚脱,手还握成拳头一下一下地捶在我的肩上,我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只是觉得心疼,疼得我快要死过去一般。 就在大家想把她从我身上拉开的时候,我妈又一次晕了过去。 大家七手八脚将我妈扶到床上,我也很想跟过去,可是我跪在地上的脚已经麻木,甚至连从地上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我挣扎着想看看我妈怎么样,可是刚刚站起来,眼前一阵发黑便一头栽在了地上。 在我意识的最后,感觉到很多人向我围了过来,可是我的眼前却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直到没有了知觉…… ****** 这个冬天真的像我妈说的一样,冷,刺骨的冷。 我能感觉到身边有人走来走去,有人小小声说话,可是我却无力抬开双眼。除了冷,我的身体也没有一丝的感觉,一度,我都怀疑自已是不是已经死去了,死了也或许就是这样的感觉,像是整个身体泡在冷水里,不知道自已还有没有呼吸,甚至不知道此生还能不能再睁开双眼。 依稀之间,我听到我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没有联系过小江?” 接着是二哥的声音,“瞒着晓冬联系过,可是……一直在关机……” 听完这句话,我又开始进入到无意识状态,周围一片漆黑,一片寂静,我似乎在黑暗中奔跑,脚下生风,没有任何不便,我跑得比正常人还要快。等我好不容易跑出了那片黑暗,却像是掉进了一个原始森森。周围全是参天的大树,有阳光从缝隙中透了进来,我却寻不到那光源。那光源异常的温暖,我忍不住像着魔了一般往那光源拼命地跑。可是我似乎迷路了,周围的景致无论我怎么奔跑,它们始终都是一样一样的。光线开始越来越弱,甚至连那丝微弱的温度也渐渐就要没有了踪影,我的身体又开始冰冷,紧接着我的世界又一片漆黑…… 等我真正地醒来时,据说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我刚一动弹,对方便马上开口,“晓冬,你醒了?” 二哥面色有些疲惫,不过却是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们了。” “妈呢?”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二哥连忙摁住我,“你先别动,我这就去叫。” 片刻之间,我妈便进了屋。她的面色很苍白,望着我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妈,你好点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我妈仰着脸,可是我却看到她眼眶中有泪在打转,“管好你自已吧。” 我垂下头,强忍着眼泪,“妈,对不起,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我妈转过头冷着脸瞧我,我看到她的眼泪从眼眶中滑了出来,紧接着她突然就扑了过来将我揽在了怀里,“我的傻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呢?你怎么能跟蔓蔓学呢?我不许你变成蔓蔓那样,你懂不懂?你懂不懂?” 我在我妈的怀里突然间就感觉到了温暖,缓缓有热度从我的五脏六腑传到了我的四肢,我头一回在这个冬天感觉到了温暖。我贪婪地埋在我妈温暖的怀里不停重复着“妈,我懂,我真的懂”。 ****** 我虽然没出门,阮晓冬未婚先孕的光荣事迹已经随着田梅的唾沫星子传遍了整个浮村。 面对村民的指指点点,我爸跟我妈反而淡定了许多。 倒是大哥,凡是有人想跟他打探点小道消息的,一律被他拿着菜刀恐吓之,大嫂的大嗓门也终于派上了用场,她丝毫不惧田梅的威武,反而将正在散播小道消息的田梅骂得落荒而逃。 我的家人将我保护得很好,这些日子,我似乎也只有在这几天真正睡上了一场好觉,不觉得冷,更不觉得惧怕。 二哥提议将我带回市里,我妈反对,坚持要亲自照顾我。于是我又在家里住了几天,当然我依旧不敢出门。 后来的几天,我妈开始不停跟我埋怨那个关了机的负心汉,并扬言哪到见到他,一定要让我大哥拿菜刀欢迎他。 我妈仍然坐在院子里的阳光下织那件毛衣,我伸手摸了摸那件毛衣,好柔软,穿在身上也一定很温暖吧?不过,我想这只有我爸感觉得到了。 在知道江释然关机之后,我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觉得这样很好,用这样的方法斩断我们的联系其实真的很好。 人与人在茫茫人海中相识是老天爷的功劳,可是老天爷也就只管相识,至于是缘份还是孽缘,那就得是靠运气了。如果到目前为止,我还觉得从不后悔与他相识,也许这就不算是孽缘,至少,有很多快乐的瞬间是值得我们记住与怀念,我想他也是一样。只是,到头来,我们要走的路不同,我要向左,他要向右,道不同不相为谋,说得一点没错,由其是我们每个人都已经在自已路上走了不短的一段,即使再回头去追,也不太容易追上对方,更何况,我们是那么固执与别扭的两个人,我们都宁愿自已在自已的路上缓慢地行走,也不愿回过头向着对方去奔跑。 也或许,我们爱得压根没有想象中的深吧。 不管怎么说,父母健康,亲人和睦,我又开始觉得幸运。我将脸蹭在那件浅灰色的毛衣里,笑着问:“妈,您这速度,也不知道过年时我爸能不能穿上?” 我妈嗔怪道:“当然能。” 我不自觉跟着笑了起来。 几天之后,一个许久没有回浮村的人终于寻着我就来了,而且从我记事起都没进过我家的门的她,竟然头一回跟我妈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里。 作者有话要说:坏笑首先道歉,并且寻求原谅,最近一直没更新,让大家久等了。 从今天开始,坏笑打算在一周内把这文完结了,其实大家也看出来后头没多少内容了,基本上交待交待也就要结束了。 这段时间坏笑一直很忙,年底了,家里的事,工作的事,狗的事,每天时间都不够用啊不够用,严重睡眠不足。不过欣慰的是,俺家狗狗训练归来,变得尤其文明,让俺异常骄傲啊。 以前一出门拖着我像风一样狂奔的它竟然斯斯文文靠在我左腿边随行,那一种骄傲,俺是没法用语言来形容滴,只是那个口令不怎么优雅,单字一个“靠”字。 走得快了我就要喊一下这个字,走得慢了也是这个字,他不听话了也是这个字,所以每次溜狗时,我都要接受别人异样的目光,让我有点忧伤。。。。 本来打算浮村完结再开新文的,但是我一看前天是我来晋江一周年,所以,咬牙开了个新坑,浮村完结之后,开始日更,我要勤奋起来了,欢迎大家莅临指导工作,么各位~~ ← ←开个新文虐自个,欢迎大家来踩踩 【简  介】 我是温少贤的女人,这一点也没错,可是我却不是他的女友,如果硬要跟“友”这个字扯上一些关系,那有个最合适的词汇,应该是“炮|友”。 炮|友,女友,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女配也是有挣扎的! ☆、浮村“奸人”录[42] 坑爹结局坏笑摆在读者有话说里免费送给大家看,感谢姑娘们一路支持,爱大家~~~ 刚刚发不出去,系统提示说必须要有167个字才可以发,坑爹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坚决不同意晓冬跟着你。”我妈坐在丽华姨的对面寒着整张脸。 丽华姨望了我一眼,轻轻叹了口气,“浮村就这么一点大,总是要出门,总是会被别人问东问西,你总不会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将她关在家里吧?” 我妈顿了顿也开始叹气。 丽华姨说:“难道你不放心我能把晓冬照顾得很好?” 我妈望了我一眼,用力地叹了口气,尔后说道:“孩子大了,反正我也管不了了,随便晓冬自己拿主意吧。” 这时,我爸将烟头摁进烟灰缸里起身说:“与其留在浮村让人指指点点,还不如去市里待着。” 说完,我爸起身将手一背离开了家。 看着他的背影,我的眼眶陡然间开始湿润。我爸一向严肃,可是这回却一句话都没有责备我,但是我知道,我是真的让他伤了心,可是我真的没有重来的机会,我也没有了选择,只能是一步一步照着现在的轨迹开始往下行走,而我也再不可能是他眼中的乖女儿了。 等我转回头的时候,我见丽华姨仍然望着我爸离开的方向入神,见我看她,连忙收回目光。只是这一个小小的举动也落在了我妈的眼里。 我妈起身坐到了丽华姨的身边,认真看着丽华姨放在桌面上的手背,然后像是鼓起很大勇气一般伸手摁在了丽华姨的手背上,丽华姨顿时身体紧绷了起来,眼眶中像是有光华在闪动。 “丽华啊,晓冬就交给你了。”我妈却先一步流下了眼泪,而我却不知道她是为了我还是为了她们断线了的姐妹友谊重新开始而感动。 丽华姨伸出另一只手放在我妈的手背上,“你放心吧,这世上最应该好好对晓冬的就是我。” 我妈点点头,手依旧跟丽华姨的双手紧握在一起,“丽华,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丽华姨也拼命点头,眼泪却顺着脸颊开始往下流,“你也是一样……” 那天,我也哭了,看着我妈跟丽华姨像俩个少女聚在一起微笑着窃窃私语的时候,惊觉脸颊微凉才发觉自己不知几时也落了一脸颊的泪。 晚上二哥跟丽华姨领着我离开了浮村,我妈跟大哥大嫂送我到渡口。 途中却遇到包叔叔提着棍子在追着包小帅打,我正想上去劝劝的时候,大嫂一把拉住了我,“就你以前总护着这小子,这次啊,你可管不了了,他是惹出大事了。” 我疑惑地问:“包小帅一个小屁孩子能惹出什么事来?” 大嫂说:“前一阵子教堂着火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我连忙点头,大嫂摇了摇头,“这帮半大孩子也不知道在教堂里搞什么鬼,那火就是他还有村西边王老头的孙子还有几个整天疯一块的小子们给整出来的。” “什么?”我突然提了一口气在胸口,竟然一时之间像是不记得怎么呼吸了一般,“真的是他们干的?” 大嫂点头,“他自己都认了,当时是半夜里,他们见火太大就吓得跑回家了。” “晓冬,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我妈突然上前抚了抚我的后背。 我正想说话,又是一口呼吸哽在了喉口,然后我突然将手摆在自己的肚子上,“妈,他……踢我了。” 我妈笑弯了一对眼睛,“我当多大点事呢,一惊一乍的。”可是说虽然这么说,我还是看到我妈眼眶里有晶莹的波光在荡漾。 “二哥,快把你的手机借我用用。”我由于慌乱竟然很大力地抓住了二哥的手臂,二哥有些不解,不过还是掏出了手机。 关机,真的是关机,要不是自己亲自拨出了这个电话号码,我天天都自认为只要我打过去,他就会乖乖地接起来,不管他在哪里,他的声音都会从电话的另一端传到我的耳朵里。 “晓冬,你怎么了?”二哥面目尽是担忧的神色。 我怔怔望着二哥,半晌扯出微笑,“没怎么,我很好。” 在船离开渡口的时候,我跟丽华姨都望着浮村的方向入神谁也没有说话,我想,或许我们都有想要忘记的和想要记在心里的一些记忆需要悄悄地整理归类,而我也知道,这浮村,我似乎真的不太容易回得来了。 途中,我想得最多的还是江释然,那个被误解也不会吭一声的人,我想他的离开也一定带着怨恨,怨恨我不信任他、冤枉他,可是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对我解释半句。我选择放弃,他选择离开,而我们又都倔强地不愿低头。 远了,越来越远,浮村越来越小,远远看着模糊一片。关于浮村,关于那个人,关于我想保护和想遗忘的,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浮村,而现在,我有更加需要呵护的东西,他正安稳地依附着我的身体茁壮成长,似乎,只要我将手掌放在上面,能感受到他偶尔的踢动,其它的一切也就真的不再重要了。 ****** 等我再一次回浮村已经是春暖花开之时,因为村西王老头的孙女在市里给人家做情人的事件传到了浮村,所以我这个未婚先孕的村长家闺女已经再也没有人谈论。 这次,我跟二哥回到浮村是因为我们家里出了一件大喜事。 蔓蔓终于要结婚了,同顾全。 蔓蔓很高兴,尽管她仍然单纯得像个孩子,不过,她在知道顾全可以一辈子陪她玩的时候,高兴得蹦了起来。顾全这些日子的表现,我妈也终于对往事释怀,点头同意蔓蔓嫁给顾全,给了顾全一个用一辈子来赎罪的机会。 婚礼的头一天晚上,我跟大嫂陪着蔓蔓说话的时候,大嫂突然间就跑到厕所里吐了,我疑惑地跟了过去,大嫂吐得很可怜,可是抬起头的时候,眼神中却装着满满的笑意。 “准了吗?”我兴奋地问。 大嫂点了点头,我要不是因为肚子的原因,我也差一点像蔓蔓一样跳了起来,“我妈和奶奶她们知道了吗?” 大嫂摇头,“打算明天蔓蔓婚礼的时候再说,给大家一个惊喜。” “好好好……”我连说了三个“好”,眼泪也开始在眼眶里泛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大嫂点了点头,脸上满满都是快乐。 ****** 我妈像嫁女儿一般把蔓蔓嫁了出去。她将穿着旗袍的蔓蔓的手交到顾全的手上的时候,竟然偷偷转过脸抹了抹眼泪。 顾全拉着蔓蔓的手对我妈说:“大姐,您放心,这辈子我一定好好照顾蔓蔓,这辈子我不离开蔓蔓一步也不离开浮村一步。” 我妈点了点头,“好,好,不离开,我随时监督你是不是对蔓蔓好。” 大家都跟着笑了起来,顾全却一脸认真地重重点头。 蔓蔓的婚礼很热闹,在酒席上,大哥大嫂手拉手宣布了终于为阮家添多一位人口的时候,快八十岁的奶奶真的高兴得像蔓蔓一样跳了起来。 看吧,全是喜事,我们家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挂着微笑,都仿佛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阳光似乎也分外灿烂,连海风都带着清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福,我也是。 情不自禁抚上自己的肚子,忍不住在心里念叨:宝宝,你也快要来到妈妈的身边了吧?妈妈都快等不及看到你的样子了。 许久未见的许六跟钱福来竟然坐在同一张桌上,钱福来像个小媳妇一般不停地给许六夹着菜,而许六则是一脸理所应当与洋洋不睬。我忍不住对许六使了个眼色,许六隔着好几张台都还没忘记瞪了我一眼。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连钱福来都是一样。这个时候,我竟然很羡慕她,羡慕她的坚持还有勇气,因为那恰恰是我所缺失的。 因为我总是固执地站在原地,等待着别人向我奔跑,我不勇敢也没有勇气,就因为此,我喜欢的一切都总是与我擦肩而过。也或许我天生就是缺少自信,连鼓起勇气的自信都没有,永远只会将自己埋在自己的壳里,固执地等待,长久地等待。 大家都互相敬酒,热闹非凡,原本我坐在一旁也挺开心的,可是我肚子里的那小东西却坐不住了,不停不停地踢我,不得已我趁大家都没留意便离开了酒席。 不知不觉我又游荡到了小教堂。 原本就残旧的墙体经过一场大火之后现在已经几乎面目全非,突然间我竟然已经忘记了它原来的样,似乎它本来就这样,从来没有经历过大火、没有经历过日月变迁,更没有鉴证过少男少女的誓言。 誓言,年少时的信口开河怎么能算是誓言呢?可是为何江释然对我所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清晰得就像是在昨夜的梦里一样。 不知不觉,我走进破旧的教堂,仔细看着每一个角落,十年前的每一个画面都开始鲜活,并且,每一个画面里都有同一张脸,那张随时可以让我流泪的脸。 “阮晓冬,估计以后也没人敢娶你,我委屈一点吧。” 这是十八岁时江释然对我说的话,我记得当时我还别扭地瞪了他一眼,“美的你。” 当这些幼稚绵软姑且称之为警言的玩笑话再一次在我脑海中呈现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它们久远得像不曾发生过,又是否只是我一个残破的梦境,我无法确认它们的真实性,更加无法确认江释然在说这些话时的内心世界一样,一切都像一个谜,似乎一生都无法求证的谜。 我突然在想,如果我可以再勇敢一些,可以再坚持一些,我的人生可能就不是眼前这样。可是就算可以让我从头来过,那又怎么样呢?我们还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分道扬镳。或许,我们真的都不要再执着于那些年少时的热血,爱过是真的爱过,错过也是真的错过了,都只不过是人生的浅浅印记而已。等我们都七老八十有幸聚首的时候,我也一定会对着他展露温和的笑意,无怨无恨,无怨无悔…… 我沿着小路慢慢向渡口走去,尽管我的心情如此平静,可是肚子里的小东西却一直很焦躁,似乎在对我抗议着什么,总是时不时地踢着我。 快到渡口的时候,我的腿开始酸胀,便找了个面向大海的长椅坐了下来。 我望着大海,心情异常平静,不自觉便哼起了一首曲子,就是二哥最喜欢用口琴吹的那首,许多年来,我都不知道这曲子的名字。也就是前两天,我突然在电视上听到了这首老歌,我才知道它的名字叫做《爱的代价》。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 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仍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 走吧走吧 人生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 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走吧 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 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 偶尔难免会掂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 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 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仍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等我哼完这首歌,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竟然是我的二哥,原来他在许多许多年前就已经预知了我此时的心境。 天边已经出现了火红的晚霞,像极了我穿着表姐碎花裙与江释然偶遇的那个傍晚。此时此刻,我才发觉,原来江释然的模样已经深深扎根在我的脑海,八十岁、九十岁,哪怕有一天我不幸患上老人痴呆症,我想,我依然不能够忘记那个笑容总是略带羞涩的少年…… (俺发誓,原本到这里真的是结局了,并且真心觉得这个结局很适合。可是俺怕被追杀,所以不得加了后面这一段,但是,我的内心里真的没有后面这段,真滴没有没有) “阮晓冬。” 好像有人叫我的名字,我知道一定是幻觉,也一定不会是那个人。我闭上眼睛,任海风拂过我的面颊,吹起我的头发,可肚子里的坏东西又开始发起了脾气,特别用力地踢了我一下。 这时,我仍然听到那个人的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终于,我睁开眼睛顺声望去…… 到此,浮村故事完结了,虽然此文写得很慢也很冷,但是不得不说,这文从开始到最后都是我花心思最多的一个,也是坏笑唯一个不小白的文,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好故事却被我写糟了,可能又抽又二的坏笑真的写不来正剧,所以,以后,坏笑还是继续写点轻松的东西。 好吧,又到了结束的时候,坏笑依然没有新意,就是呼唤大家收藏一下俺的专栏吧,坏笑开新文的时候大家能第一时间知道哟~~   ← ←浮村完结了,欢迎大家来新文踩踩,坏笑等着你们哩~~ 【简  介】 我是温少贤的女人,这一点也没错,可是我却不是他的女友,如果硬要跟“友”这个字扯上一些关系,那有个最合适的词汇,应该是“炮|友”。 炮|友,女友,一字之差,天壤之别,女配也是有挣扎的!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